第三卷 新時代 第375章 落日

「每一個日本人,都應該認識到一點,這場已經令日本流盡血液,讓人民飽嘗苦難的戰爭,從始至終都與解放全人類的崇高理想無關,每一個日本人在過去二十四年來所遭受的苦難,已經證明了我們的失敗,我們的人民絕不應該為這種可以詛咒的非正義戰爭再流一滴血和汗,只有早一天結束這場戰爭,才能免除日本人民毫無意義的犧牲……當我率領澳洲軍奔赴前線時,我曾對他們許諾,我會帶他們回家,今天,阻擋他們回家的卻是他們的家人、親人……是時候結束福井川的暴政了!」

6月10日,中國、韓國的廣播電台以及民間自由廣播電台在同一時間內,開足功率對日本進行了全天廣播,廣播里只有一個聲音,前日本人民軍元帥,現在的日本臨時政府警備隊元帥上原有澤的講話,這是上原自投降後,第一次向日本民眾演講。

上原有澤這位有著「日本軍神」之稱的元帥的講話,給遭受了兩枚核武器打擊後的日本民眾本就誠惶誠恐的心造成進一步的壓力,儘管他們知道上原是個叛徒,但是這個叛徒畢竟是日本有史以來最優秀的指揮官。

就在他們茫然不知所措,軍官和地方官員仍舊猶豫不決時,6月17日,第三枚原子彈被投擲於新瀉縣,相比於前兩棵造成的毀滅性打擊,這一次打擊卻出人意料的提前數天,用傳單要求他們離開城市,儘管新瀉和東京、廣島一樣,毀滅於核打擊下,但是人員傷亡卻非常有限。

「要麼日本徹底毀滅,要麼日本迎來新生,現在如同二十四年前一般,日本人民將不得不再次面對一個選擇,但我相信,在經歷了二十四的極權統治後,每一個日本人民都渴望著自由!」

核武器打擊之後,身為臨時政府總理的原敬一郎再次發表對日本人民講話,而與此時同,上原卻派出了自己的私人代表秘密乘飛機到達日本,與日本軍政代表勾通。

日本之所以沒未能在遭受原子彈襲擊後作出反應,原因非常簡單,儘管國家副主席、副總理之類的官員,還有數人僥倖因不在東京,而活了下來。但軍隊失去了號令,東京軍總區高級指揮官幾乎全毀於東京核爆,廣島軍總區的原田一則元帥,這位依靠著政治鬥爭上台的人民軍元帥,根本沒有足夠的影響力號令日本三島上35個軍團指揮官,而正是這些軍團指揮官控制著整個日本,這些軍人自不願服從那些文官的命令。

而上原有澤的私人代表在接下來的十幾天之中,乘飛機不斷拜訪他們,同時給了他們一個選擇。「是起義或是被消滅」,最終其中的絕大多數指揮官接受了上原有澤的建議,發動「戰場起義」,從而獲得改編警備隊的機會。

在少數忠誠的社工黨的反抗被擊潰後,7月4日,日本27個軍團防禦區司令官或參謀長,通過廣播或電報宣布「戰場起義」,以推翻社工黨統治,建立一個自由而民主的新日本。

投降!按照中國的要求,日本必須要投降。

當政府消失之後,誰來主導國家的投降呢?

當然沒有任何人願意承擔這個責任,而且這個責任由投奔自由的「起義軍官、官員」充當也不合適。於是乎7月5日,這些軍團防禦區司令官代表們經過一致商議,把被福井川廢黜後關進集中營,三天兩頭拉出來批鬥一番的裕仁天皇拉了出來,由他出面宣布投降,更何況在退位時,福井甚至還給他按了一個副主席的職位,現在福井死了,他當主席自然是順理,又成章。

7月6日,遭廢黜的裕仁天皇出人意料的以「天皇之身」出任日本人民民主主義共和國的主席,當然他的這個主席除非他的皇后之外,無人可以命令,更不可能像前主席福井一樣,享有遠超過天皇的絕對權威。

47年7月7日,裕仁主席發表告全體國民書,承認失敗,宣布投降,當然他不宣布也不行,除了,2個觀望,五個鐵杆黨員控制的軍團司令官外,他根本沒有任何力量不去讀那張《告全體國民書》。

整個過程如同一場醜劇一般,在日本的大地上上演著,雖說醜劇,但是卻多少讓日本人有了個台階,無論是黨員幹部也好,普通民眾也罷,現在國家主席命令投降了,那就投降吧。至於27個,不對應該是29個宣布戰場起義的將軍,那不過是識大體而已。

至於另外五個拒絕上原有澤建議的將軍,其中僅不過只有兩人在裕仁宣布投降後自殺,另外三人包括原田一則元帥,也同樣宣布服從「主席」的命令。

戰爭結束了!不難對於日本,甚至對於整個世界而言,戰爭已經結束了!

在裕仁代表日本宣布投降後的第五天,多年來習慣了為政府搖旗吶喊的報紙和新聞界開始動作了,《朝日新聞》以《新藝術與新文化的起步》為題發表社論,其中寫道:

「我們必須堅定地相信,軍事的失敗與一個民族的文化價值是兩回事,應當把軍事失敗作為一種動力……因為,只有這種全民族失敗的慘重犧牲,以及過去二十四年的悲慘遭遇,才能使日本國民提高自己的思想,放眼世界,客觀如實地觀察事物。過去一切歪曲日本人思想的非理性因素都應通過坦率的分析而予以消除……我們需要拿出勇氣來正視戰敗這一冷酷的現實。但我們必須對日本文化的明天具有信心。」

而與此同時,日本各家報紙的社論都反覆強調:「日本必須在世界各國中得到尊重。」日本國民的責任就是要在新的基礎上贏得別人的尊重。

這些報紙的社論不僅僅是少數知識分子階層的心聲,城市街頭及偏遠農村的普通民眾都同樣在進行著大轉變。

7月21日,乘船或飛機抵達日本的中國、韓國、蘭芳、越南、菲律賓、緬甸等亞洲聯軍,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在港口、機場搖旗歡迎他們的人,就是曾經發誓要用竹槍死戰到底的日本人,雖然他們在九州也曾遭遇過歡迎,但是與這種歡迎無法同那些站在路邊鞠躬歡迎他們的場面相比。

有什麼比佔領一個國家時,整個國家的國民在見到佔領軍的軍車或軍人時,都鞠躬歡迎更為驚人?而這的讓他們心生一種「救世主」之覺。

「我們拯救了日本!」

如此這般的心態影響著每一個亞洲聯軍的官兵,同樣的他們也不介意,在拯救日本的同時,去拯救那些日本女人,當然那不過是個人的拯救罷了。

到了敞開的大門口,卡車上的國防軍士兵們安靜了下來,單是從大門內散發出的臭氣,就足以使他們閉上嘴,何況大門旁邊和鐵絲網後面還躺著一些屍體,而且,一大群穿著破破爛爛藍色囚服的囚犯,他們剃著光頭,如同稻草人一般,緩緩移動,洪水一樣圍住了一輛輛卡車和朱子潛的吉普車。

他們並沒有發出多大的喧嘩聲,許多人在哭,許多人想笑,但是,憑他們骷髏似的面孔和凝滯凹陷的眼睛,很難明白他們是在笑,還是在哭。這些人的慘境已經讓他們喪失了像人一樣表達感情的能力,留給他們的只剩下了絕望,而比較複雜的悲傷和開心的人類本能,在他們身上消失了。

望著這些死板的面板,李卓林感覺自己的手在輕顫著,他根本沒想到,在登陸宮城後的第三天,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這麼一幕。

那些衣著破爛的囚徒們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僅只是用指尖碰一下車身的金屬、士兵的制服或者槍的槍管,彷彿這種畏懼的觸摸使他們開始認識到了的確令人暈眩的新的現實。

「所有車輛停在原地,三連布置崗哨!」

坐在的吉普車上的朱子潛跳下了車,一璉下達著命令,一邊領著其他人慢慢的擠過這一大群等待釋放、渴望自由的囚犯。

「長……長官,這……這是根據東……東京的指示……」

站大門旁的人民軍軍官用結結巴巴的口吻說道,作為一名軍官,他本來有機會離開這座集中營,至少在宮城軍團防禦區宣布起義後,他原本是有機會離開的,可是他沒有,在他看來,他曾經只是人民軍官兵而已,這個集中營的主管是國家安全部的人,那些人逃了,作為一名警備隊軍官,他根本就不需要逃。

但此時,看著這些中國軍人的臉色,他開始後悔了起來,後悔為什麼沒有離開。

朱子潛並沒有說什麼,日本人對自己犯下的罪行將由日本人自己清算,他知道,幾乎是在原敬次郎回到京都後的當天,社工黨罪惡調查委員會就悄悄的在充當臨時政府國務院的京都市政府內掛牌了,很快,調查委員會就會對他們進行清算,當然全面清算也許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要說原敬會放棄清算,恐怕白痴也不會相信。

李卓林跟在朱子潛的身後跨進了第一個營房,房門已經拆毀了,大部分窗戶都已經打開,然後營房裡還是瀰漫難以忍受的臭氣,夏天的陽光刺破屋內的昏暗,在半明不暗中,能看看看到一堆堆骨頭,最讓人感覺到恐懼的是,在一些骨頭堆里,可以看出蠕動的東西,一隻手無力的揮動著,兩隻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慢慢舉了起來,一些骷髏腦殼微微歪著嘴巴,這些人彷彿是許多天以前遇見了死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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