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371章 末日!

革命!

革命的目的是公平。

但對於在日本銀行東京一家營業所的工作的奈何美子和加靜由惠來說,革命並未能給她們帶來公平可言,至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有時候傳統比新時代的宣傳更根深蒂固。

作為女職員,她們需要比男職員提前半小時到達銀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們必須要在男職員上班前,把銀行的衛生打掃一遍,女人嘛!總是用來當牛當馬的。

和平時一樣,奈何美子和加靜由惠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銀行,在簽名簿上籤章後,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後,便和平系一樣,拿起桌布擦拭桌上以及櫃檯上的浮灰,兩人一邊幹活,一邊聊著天!

「美子,我真的很羨慕你!」

擦擦額上的汗水,加靜由惠看著拖地的奈何美子說道。

「嗯?」

「你男人不是沒接到徵召令嗎?」

羨慕一個殘酷人!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或許只能發生的這裡,沒接到徵召令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令人羨慕的事情。

美子並沒有回應加靜的羨慕,對於她來說短暫羨慕並不能取代往昔和一個殘酷人一同生活上的困難,終於把的營業所的前地板拖完後,她抬起頭朝著牆上的時鐘看了一下,七點四十九分了,以往同事們都會在這個時間前後進來。

「嘩!」

在門外推開鐵門時,瞬間天空突然一亮,幾乎本能一般,她試圖扭頭去看一下,而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一陣氣浪來,下一瞬間,她的整個人消失了,只在銀行地板上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跡。

爆心點另一側六千米處,康子被埋在她家的廢墟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正在外玩耍的四歲女兒生子。不知道為什麼,她聽見生子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媽媽,我害怕!」

接著又傳來了生子的聲音。

「她被埋在地下,要死在那裡了。」

聽著女兒的話,康子一邊在廢墟中亂扒亂抓,最終在幾塊木板下救起了女兒。儘管身態嬌小但她還是拚命掙扎,好容易才爬到院子里。入目之處,無不是一片瓦礫。她覺得自己多少應該負點責任,炸彈把鄰居的房子也全給毀了。

少數倖存的人穿著襤褸的還在冒煙的衣裳,一聲不響毫無表情地四處遊盪,象夢遊者似的。這好比是鬼魂的遊行,是從佛教所說的地獄中招來的。她猶如中了催眠術那樣看著人們的行列,直到不知誰碰了她一下。她牽著女兒的手,加入眾人的行列。在混亂中,她眼前出現了幻影,似乎城市上空仍有無數架飛機在不停地投彈。

在爆心地區以東七千四百米處有個教堂,這是東京少有的幾座未被拆毀的天主教堂。俄裔神父曾聽見飛機響聲。他跑到窗前。天空突然一片灰黃,天花板也塌下來了。他奪路逃到街上,身上還淌著血。一片漆黑。整個城市全覆蓋著一層塵埃。他與另外一個神父一起,開始在瓦礫中搜索著活下來的人。

在南面六個街口以外,十五歲的山岡美賀子剛步出家門到電話局去上班。她記得出現一下「鎂閃光」,然後聽見有人在遙遠的地方叫「美賀子!」是她母親在喊。

「我在這兒哪!」她答了話,但不知母親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的。她什麼也看不見,肯定是瞎了!她聽見媽媽在喊「我女兒埋在這裡了!」

另一個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勸她媽媽趕快逃走,他說大火沿著街燒過來了。美賀子哀求母親快快逃命,之後便聽見奔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快要死了。不料,人們把水泥牆推倒,一道光線射進來。美賀子的母親正大量流血,一塊木頭穿過了她的手臂。她叫美賀子趕緊逃命。她要留下來救兩個還埋在房子底下的親屬。

離開了母親後,美賀子好像在地獄世界裡走動——從燒焦的屍體旁走過。在一座倒塌的鋼筋水泥房子後邊,有個孩子被困在歪七扭八的鐵柵欄裡邊,不斷在哭泣。她碰見一個熟人,便喊了她一聲。

「你是誰呀?」那人問。

「我是美賀子。」

那個朋友睜大眼睛瞪著她。「你的鼻子和眉毛都沒有了!」

她摸了摸臉,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她的臉已經腫得連鼻子都好像消失了。

在同一地區,有三百五十名女子商業學校的學生當時正在清理一塊空地。她們全穿藍色外衣,沒有戴帽子或防火帽。那些好奇地轉身去看閃光的姑娘們,將近三百人立即失去了生命。十二歲的松原美子本能地用雙手捂著臉。待她恢複知覺時,只見一片無法想像的荒涼景象,沒有人,也沒有建築物,只有一望無際的瓦礫。

外衣哪裡去了呢?她腰間只殘存一條白色布帶,而且還在冒火。她用右手拍打著火苗,發現自己的皮膚搖搖晃晃地吊著,甚至像燃燒的房上脫落的木片一樣的脫落下來,驚悸感和隨後的劇痛讓她倒了下去。

在爆心地區南面不到五公里,東京大學的主樓完整無損地聳立在廢墟中,前方的大樓減弱了些許衝擊波的力度。大樓面對校園的大鐘的指針停在七點五十分上,而若大的東京大學中,這座亞洲第一所近現代大學,除去主樓外,其它的地區完全被夷為一片平地。

幾十分鐘後,逃離城市的人流把公路擠得水泄不通。人們一聲不吭,光著半個身子,淌著血。沒有歇斯底里,甚至連眼淚也沒有,所有人都麻木的朝前方走著,天空在最初的黃色和紅色之後,陽光消失了,天地黑暗了下來,就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早晨,醫院的內科主任重藤文夫大夫始終沒有到醫院。上班時,他在等無軌電車。等車的人排成一條長龍,他是最後一個。隊伍繞過一個樓角,在爆心地點以東九公里。閃光把他前面一群姑娘變成白色,白得幾乎看不見。

這是個燃燒彈!

他本能的趴在人行道上,雙手捂著眼睛和耳朵。接著一塊大石板打在他的背上。一柱柱的濃煙遮住了陽光。在黑暗中,他盲目地摸索著找防空洞,還沒有等他找到,第二個波浪又衝過來。他怕這是毒氣,連忙掏出手絹捂住嘴巴。

一陣微風從東面吹來,漸漸吹散這個地區的濃煙,好像是天亮了。眼前出現一片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車站前面的建築物全部倒塌,成為平地,地面上全是半裸身子冒著濃煙的屍體。在無軌電車站等車的人,只有他未受傷。

他之所以倖免,是因為他站在最後,大樓的拐角保護了他。他拔腿就往醫院跑去,卻被一道不可能穿過的跳躍著的火牆擋住去路。他連忙轉身往一個開曠地即車站後邊的陸軍練兵場跑去。他看見幾十個未死的人在那裡團團打轉,歇斯底里地哭喊著。為了減輕燒傷的痛苦,他們張開雙臂,臂下長長地吊著一卷卷皮膚。

有個護土向他跑來,認為他必定是醫生,因為他拿的是個帶著紅十字的黑皮包,小鬍子還修得平平整整。她哀求他去給一個醫生及其妻子治療,他們正躺在地上。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如果這群絕望的人發現我是個醫生,那我怎麼辦?他根本沒辦法給所有的人都治療。

「你先給我的妻子治治吧,」

那個受傷的醫生說,他本人正在大量出血。重藤給她注射了一支治休克的樟腦,接著又打了一支止血針。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那個護士給扎的繃帶。之後,她轉身給其他傷員治療,直到藥物全部用完為止。到此時,他已無事可做了,便朝山裡跑去。

在扔下炸彈後,「漂亮寶貝」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投彈地點並在氫彈爆炸前飛出了近十數公里。爆炸後發出的耀眼的紅光直刺駕駛艙。所幸的是,機組人員已事先戴上了墨鏡。飛機風馳電掣般地繼續逃逸,身後形成了一個在日本誰也未曾見過的令人喪魂落魄的蘑菇雲。這個蘑菇煙雲,如同沸水一般上下翻滾,迅速膨脹並盤旋上升,直入大氣層。

儘管「漂亮寶貝」全速飛行,但衝擊波來勢更快。一陣衝擊波衝過來,使得機身為之一晃,它將飛機一會兒拋上,一會兒拋下。初時李念洪還以為遭到了高射炮火的射擊,連忙喊「防彈衣!」

而一旁的徐鵬飛才大聲喊道。

「這是衝擊波」

鎮定下來後,他又喊了一句。

「咱們已脫離險境。」

在爆炸前幾秒鐘,為了看儀錶,副駕駛劉鵬飛摘下護目鏡,向後瞧了閃光一眼。費里比被那長長的彈道迷住,竟忘了把護目鏡拉下來。他覺得好像是攝影師的鎂光燈在他臉上閃了一下似的。李念洪摘下護目鏡,仔細瞧了瞧儀錶,然後掉轉機頭飛回東京去觀察效果。

「快看看東京,炸成什麼樣子啦!」機尾炮手向機內通話裝置喊了起來。

當飛機再次飛過東京上空之後,他們們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地面完全被夷為平地的東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是他們乾的。

「……」在沉默了很長時間後,劉鵬飛才喃喃著說了一句。

「我們幹了些什幺呀?」

他接著在飛行日誌中寫下了「東京好像已徹底消失了」。

初時,領航員同樣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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