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街道瀰漫著淡淡的薄霧，霧靄被染成了一片紫紅，這種姿色早已成了中國城市夜生活的樗，這是酒店、百貨公司、超級市場、電影院、旅館以及酒吧霓虹燈招牌上跳動的紅色燈光。霓虹燈炫麗的光彩是大城市在夜晚時唯一的色彩。
立於窗後隱約可以看到街道間透出的霧靄，它被的霓虹蒙上一層慘淡凄涼的色彩，在這種黑夜裡，這種霧靄似乎變成一種不祥之兆。透過灰濛濛緊紅色的霧靄，司馬心間恍惚感覺，這座自己一手締造的城市，似乎是一個充滿血紅之光的神秘的洞穴。
此時這座散發著紫紅色霧靄的神秘洞穴，在司馬的眼中不再是過去的那種驕傲與自得，過去看著這座城市和這個國家的變化，司馬更感覺得意，而非現在的無力。
無力！
或許，這是過去幾年，看待這個國家的變化時，司馬只感覺自己被一種無力感所困擾。
「翰翔已經去廣東了！」
似是平淡的話語間透著絲無力，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司馬同樣感覺到無力，儘管自己曾反對過，但是最終他還是去了。
廣東，是他母親家族的大本營，他去廣東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只有想在廣東利用張家的人脈和廣東、南洋財團的支持，一步步的實現他的政治夢想。
「他們總有一天要走上自己選擇的道路不是嗎？我們這一代人已經老了，現在是年青人展翅的時候了。」
石磊在一旁輕道著，老闆老了，自己也老了，這些年青人終究會取代這些老人。
「四石，你是知道的，我從來沒想過讓他們走上這條路。」
回過頭來的司馬，看著自己的這個下屬，同樣也是自己的兄長。四石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
「老闆，你是阻止不了他們的」
「或許吧！」
想起兒子臨行前，對自己的言語，司馬點點頭。
「我終生悍衛自由，老了老了卻想干涉兒子們的自由，翰翔說的對，他們的選擇或許我根本不應該干涉的。」
「他們還很年青，其實是你顧慮太多了，就像翰墨一樣，你的那份電報……說實話，並不像父親所為，畢竟……」
「四石，你不明白，我擔心的是……」
「是所謂的父死子繼嗎？」
「不是！」
兩字的回答令石磊驚訝地看著老闆，不是因為這些原因，那是……
「翰墨是長子！」
從煙盒中取出一根香煙，點著後，司馬才隔著花園向自己的家人看過去，今天是一次家庭聚會，所有人都來了，除去正在前線的翰墨。一個星期前，自己拒絕了張鎮國要求晉陞翰墨為上校，出任527師代理師長的請求。一方面是翰墨還太過於年青，另一方面是因為其它的顧慮。
「而且他還是婉兒的兒子，雖然我改變了很多，但是人們下意識間總還是受到傳統思想的影響，幾乎從他出生的那天起，整個西北都將他視為我的繼承者，你也知道的，最近幾年，穆晴已經開始過問公司的事物，而多年來，西北財團內部同樣理所當然的認為，翰墨是他們未來的支持對象。」
吸了口香煙，想到財團先前對翰墨的干涉，司馬忍不住露出苦笑，總有那麼一些人，幾乎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兒子一定會從政
「翰墨有著他人難及的優勢，婉雲給他找了一個好媳婦！」
石磊點點頭，大夫人看似溫柔而無心機，但在這方面卻不落他人下乘，早早的為翰墨做了最好的安排，穆晴的身份和背景無論是現在或是將來都是翰墨的助力。
「至於翰翔，阿琳是張家的女兒，而張家在廣東和南洋兩大財團中的影響力又絕非一般，這次翰翔去廣東，六年的長期居住後，他就可以參加競選廣東省省長，如果沒錯的話，他可能會成為中國最年青的省長。」
「老闆，你是在擔心……財團！」
儘管司馬並沒有直接挑明原因，但在說出這些話後，石磊明白了老闆顧慮的是什麼，無論是翰墨或是翰翔兩個人的身上都有著濃濃的財團背景。
新點燃一根香煙，司馬點點頭。
「西北、江浙、廣東、南洋，這四家財團在中國的影響力你比我更清楚，」
自自己復出之後，便命令調查局加強對國內財團進行監視，身為調查局局長的石磊自然比自己更清楚的四家財團的實力和影響力。
「過去財團是小心而謹慎，儘管他們有能力影響政府。但卻鮮少運用這個權力。傳統觀念影響著他們，但你知道，政黨政治無可避免的使政黨需要財團的支持，原來他們還是涇渭分明的支持某個黨屬，但是在過去的二十幾年間，各財團又通過資助本區政治人物的方式，增加自己在政治上的影響力，金錢和政治的聯姻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財團對中國政治的影響並沒有縮小，反而越來越大，國會中近半數的議員都或多或少的為各財團的利益代言。」
司馬緊皺著眉頭，自己用了三十一年的時間圈禁了政府這頭巨獸，但是卻在有意無意間釋放了另外一頭怪獸。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商人，我了解我們的商人，我們的商人中的絕大多數不是依靠投機或大膽的暴發戶，他們很多人都是讀聖賢書長大，秉承了儒家傳統中讀書人經世報國的情懷。實際上是那一代的商人，奠定了這個國家的一切，出自於商，是實業的發展推動了中國的復興，沒有實業就沒有今天的中國。」
言間司馬憶起曾經的過往，那一代的懷揣經世報國情懷的實業家已經逝去，是他們改變了這個國家，而不僅僅是自己，自己只不過開了一個頭，創造了一個環境。
「共和九年後，國家真正統一了，憲政的實施、環境的穩定，為實業的發展提供了最佳發展時機，那時我們比任何國家發展的都快，我們只用了二十年，就創造了西方人用數百年才能創造的財富，我們的國家比任何時候都更強大！」
回頭望著四石，司馬在強笑時臉上多少帶著些許的自責，這種自責是由來以久的。
「而這個怪獸卻是我一手嫡造的，西北的成功，導致了財團的出現，財團集中的地區的財富，刺激了中國的發展，於國他是有功的，財團的存在使得地區間的發展得到平衡，但是呢？在另一方面社會財富迅速地向這些財團集中，這些財團在這個過程中被狀大，過去的十幾年間，國內的各大財團不但憑藉其雄厚的金融資本和工業資本，掌握著中國國民經濟的命脈，而且還利用它們的金融家、企業家及經濟學家，組織各種委員會、協會、同業公會等公眾團體，針對當前中國的財政、金融、外貿等經濟問題，發表調查報告或研究論文，提出有利於財團的各種建議意見，以左右政府的決策。壟斷財團通過操縱地方競選和國會改選的途徑，爭奪政府要職和國會席位，從而左右政府的內政外交，而且因為那些財團在海外的利益不斷膨脹，因而對政府的外交政策特別關心，千方百計設法對政府施加影響，就像這場戰爭，財團一直致力於戰爭的推動不是嗎？」
反問的同時，司馬在心下暗嘆一聲，財團主導戰爭的言論在國內早就是公開的新聞，到院外遊說、輿論宣傳，過去的幾年間各大財團花費了數十億元用於戰爭宣傳，唯一的目的就在於爭奪海外市場與利益，對於戰爭他們表現的遠比政府更為積極。
「無論是翰墨或是翰翔將來一但從政，他們身上濃重的財團背景絕非他人所能相比，財團的力量必須受到限制，我擔心他們背後的直接的財團背景，會導致有朝一日他們在決策上的失誤是嗎？導致財團勢力的增長。畢竟他們本身就是財團的一部分，而不是普通的政治代言人，與財團的緊密聯繫是他們與很多人的不同之處。」
司馬知道這是自己留出的隱患，自家的孩子誰不愛？即便是自己有時候對西北財團都會心生偏坦，更何況是他們，對於他們而言，財團才是真正的後盾，坐在亭間的司馬重重的連吸數口煙，滿面皆是惱色。
「老闆，你過慮了，財團是對政府和一部分議員有影響力，但是我們的任何一家財團都不同於歐美的大型壟斷企業，那些財團實際上是地區商會，表面上對外他們以某某財團出現，但他們並不是鐵板一塊，各大財團內部的競爭同樣非常激烈，他們之間的利益衝突遠多於利益上的共同，多年前，財團間的大公司尚有機會整合財團，但自西北公司被最高法院裁定為壟斷企業後，公司被強制分割，損失達數十億元，這種損失不是任何企業所能承受，因而，各公司亦從西北壟斷案中意識到國家的底線，即便是在利益分割時，他們也謹慎的規避涉及雷區，而且現在財團間的大公司之間的因利益產生的分歧，就目前而言，已經影響到財團的團結，他們甚至期待政府介入調和。」
石磊在一旁輕說道，壁壘森嚴的中調局一直都被視為共和中國「最後鐵幕」，在這個機構中有著太多的秘密，秘密並不是他可懼的地方，最為可懼的卻是在身為局長的石磊直接命令下，進行的太多未經授權甚至違反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