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272章 海內

上海火車站,滿載著作戰物資的火車不停地駛出車站,過多的列車將車站變成了一個擁堵不堪的場地,各樣的車廂綿延近一公里,車站之所以擁堵是原因都是發往俄羅斯前線的作戰物資的軍列造成的。

現在儘管不過才10月中旬,共和中國就開始在不遺餘力地保護自己的士兵,可以安然的從俄羅斯冬天的淫威中逃脫出來。在廣東到上海再到東北,數萬家工廠生產著種類繁多的物資,火車站的倉庫裡面堆積如山的是極地睡袋、羊絨衣、防寒靴、手套、毛皮頭套、攜帶型暖爐和各種乾糧。

而這些急需的防寒物資則需要從這些省市火車站運送到俄羅斯,然後再交前線作戰部隊的手中,為此國內的各大鐵路公司動員了幾乎全部的運力,交通部更是調整了鐵路運行時刻表,以保障軍列正常通行。

但擁堵仍然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尤其是對於需要為軍列讓路的民用列車而言,國民的交通出行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已經完全被這場戰爭打亂,對此人們只能靜靜的忍耐著這一切。

原本應在中午12點30分發往西北市的列車,直到傍晚時分,候車室中才發布上車通知。平時是乘客們會安安靜靜的排隊上車,一點也不亂,過去的二十幾年間,一些習慣在強制性的措施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在老記錄電影中,人們可以看到曾經站在公共電車站台和火車站等場合,警察拿著警棍讓人恢複秩序的畫面,在曾經的十幾年間,警棍是除了禁止上車與公共服務外,讓人們學會排除的方式之一,正是這些強制性的措施,令國人學會了安靜的排隊上車。

儘管直到現在早期的暴力和對人權的侵犯,仍然受到國內人權機構和團體的指責,但是誰都不能否認,相比於記錄電影中那一窩蜂式的蜂擁而上,有秩序的排隊上車節約了更多的時間,也更讓人舒心。

但是現在也許因為等得大久而疲憊不堪,同時又覺得他們平日已經習以為常的生活習慣一下子起了很大改變,幾乎是在接到上車通知的之後,被耽擱了六個小時乘客們,一走到月台就怒氣沖沖地向車廂門口的衝去,造成了擁擠和混亂。

謝謂澤和涼子本來要上有商務車廂的車廂,可是小梯最高一級踏板上站著一個列車員,他的手伸在背後拉住關著的門上的把手,嘴裡喊著,車廂里已經沒有座位了。

謝謂澤也喊著什麼,手裡揮舞著車票,可是後來知道這沒有用,就拖著涼子向另外一節車廂奔去。最後在拚命爭搶了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擠進一個塞滿人的普通三等車廂中。

他們是最後爬上車的乘客,當他們終於擠上車時,空位子已經沒有了。甚至連上面行李架上也躺滿了人,他們詫異地看著眼前的車廂,在他們的記憶中似乎火車上都是有座位的。

不過轉念一想,兩人到也釋然,畢竟現在各鐵路公司削減絕大多數民用列車,為了儘可能滿足需求,各鐵路公司與交通部進行協調,又經過漫長的聽證會,最終做出了妥協,交通部準確鐵路公司的客運火車超載,不在像過去一樣,要求一人一座,而參加聽證會的乘客之所以妥協的原因則簡單一些,一方面是因為無座票價格比有座票便宜一半,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受夠了在排半天的隊,最後被告知「票已售盡」。

於是乎戰時超載在各方的妥協下,成為了事實,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暫時的,只要戰爭結束,臨時超載就會被廢止,否則鐵路公司面臨的將是巨額罰款及乘客的索賠。

過了幾分鐘,就像往常上車以後那樣的情景,人都「坐定」了,「適應」了,過道中也不像先前那般擁擠了。謝謂澤才開始接著涼子朝商務車廂走去,相比於普通車廂的擁擠,二等商務車廂以上的車廂是不會出售無座票的,儘管現在像商務車廂之類高等車廂的被縮小了比例,而且價格更昂貴,但只要條件准許,寧可等上幾天,往往也願意買這種車票。

窗外,昏暗中只看見車站附近最後的幾座小房子向後退去,扳道員的木亭子也過去了,水稻田開始出現在車窗外。

被謝謂澤拉著的涼子,和過去一樣溫順的半低著頭,由丈夫護著自己前行,每當自己碰到其他人時,涼子總會鞠躬道歉,車廂里的人從她的這種舉動中大都猜出她是日裔移民,以至於一些人會時而皺下眉頭。

儘管日裔移民和俄羅斯移民一樣,早期大都是以政治難民身份進入中國,但相比於俄裔移民,人口近兩百萬的日裔在政治上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力,甚至在日裔移民集中的上海不過只有三名日裔市議員,與活躍在國會與地方議會德裔、俄裔難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或許和國民對日裔難民的敵視不無關係,畢竟東洋鬼子過去在中國的名聲一直不怎麼樣。

「日裔?聽證會?」

看著那個女人沖著的乘務員鞠躬道謝的模樣,一名乘客立即聯想到年底國會即將舉行的一個聽證會,最近十幾年,隨著國力的增長國會參議院迷上了各類對外聽證會,尤其是各類人權聽證會,日本、蘇俄以及過去的南洋、印度無一不曾有幸名列其中,而日本和蘇俄更是不變的角色。

大多數政客都知道國會之所以對海外人權問題關注,除去出於自身的優越感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政治上的需要,證明本國優越的同時,為將來的政治或軍事目的服務,曾經受到指責國家和地區,現在大都已經被國防軍解放,中國在這些地區推廣自身價值觀的同時,更重要的是獲得了利益,聽證會就本質上不過只是為了利益而已。

「24年度,日本人權問題聽證會……」

想到最近中日關係的驟然直下,乘客在心下無奈的搖頭,今天的這個人權聽證會肯定會熱鬧無比,在聽證會上那些日裔政治難民會通過自身的遭遇向國會證明,中國斷絕對日關係絕對是正義之舉,總之無非是為國務院的政治決策提供一個借口而已。

「涼子,緊張嗎?」

握著妻子的手,謝渭澤笑問了一句。

「到時你一定要陪著我!」

點點頭,涼子不無依賴地看著丈夫,這次去西北市正是去和國防部聯勤署演示那套防寒服,如果不是丈夫在後面的鼓勵恐怕自己根本不敢邁出這一步。

「放心吧,涼子,到時他們肯定會驚呆的,我不是說過嗎?這套衣服比我過去在部隊時穿好的最好的防寒服都好!」

拍拍妻子的縴手,謝渭澤示意老婆放下心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過去在新地島基地服役的關係,恐怕老婆特意為自己設計的防寒衣真的會埋沒,也多虧了自己前些時候聽著新聞,想起來把衣服帶到西北給聯勤署的長官們展示。

「你說,他們真的會採用這種衣服?」

涼子依然有些不太自信,總覺得老公有些太過自信,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做那件衣服無非是想讓丈夫在工作時更方便、更暖和一些,而且那還是幾年前,丈夫在新地島服役的緣故,結果衣服做好後,丈夫卻因車禍提前退役,回到了上海。

「沒問題,你老公我當年的老長官,現在可是在聯勤署工作,我給他打過電話,只要咱們的衣服比六式防寒服好,國防軍肯定會採用,他還說總理三天兩頭的詢問防寒被服的生產研製,二十多年前,咱們在喀山凍傷、截肢的教訓,讓聯勤署可是一點都不敢馬虎!」

像是為了給老婆打氣一般,謝渭則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金屬片。

「涼子,你看,為了幫咱們,老王頭還特意把這個勳章給我,到了西北咱們直接拿著這個勳章找遠征軍委員會的人,他們肯定會幫忙的!」

涼子一看,丈夫的手中拿著一枚勳章,勳章是俄羅斯國徽形,只不過邊緣多了一圈五色授帶,還有一句話。

「我輩追求,唯有自由!」

「自由……」

看著這兩個字,涼子感覺眼睛一濕,為了這兩個字自己的家庭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最終父親為了保護自己,只能讓哥哥帶著自己逃亡中國。

聽著車廂里的人們談論著發生在俄羅斯的戰爭,涼子不禁嫉妒起那些俄羅斯人,中國可以為了俄羅斯發動兩次戰爭,僅僅只是為了讓自由重回那片土地,可是日本呢?

誰會在乎日本的自由呢?

沒有任何人會在乎日本的自由,今年哥哥又接到了前往國會作證的通知,這們的聽證會年年都會舉行,可又有什麼用呢?中國同俄羅斯是鮮血鑄就的、共同利益鞏固的聯盟,為了俄羅斯的自由,中國願意付出數十萬青年的生命和千百億的財富,但日本……福井川的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益,遠甚至於天皇的日本。

流亡者的悲哀誰能體會,聯想起當年逃離日本的驚險和初至中國時的悲涼,涼子不自禁的緊握著丈夫的手,幸好自己找到了一個痛愛自己的丈夫。

「希望有一會自由也會降臨日本吧!」

望著車外暮色中的蘇南大地,涼子在心中為日本的未來祈禱著。

沙漠中的黑夜是寧靜的,只是偶爾響起零落的槍聲,空中時而被照明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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