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238章 任務

凌晨時分,雪剛停下大霧籠罩了整片天地,除了皚皚白雪和被燒毀的村此外,昨天雪又下了下來,開始時是一種似雪非雪的微粒,然後是鵝毛大雪,到下半夜,天氣變得的更冷了。

在朱加什維利格勒遠郊的曠野上,每一座房屋、草房都成為雙方爭奪的目標,可以禦寒的房屋在雙方的攻守中,被炮彈炸成瓦礫或灰燼,在鋼鐵般的凍土上挖出的淺淺的戰壕、工事成為德蘇兩軍唯一的禦寒場所。

在寒風、大雪中,在戰壕內無處躲避嚴寒的士兵們,腳慢慢的凍麻木了,感覺刺痛的雙耳失去了感覺,漸漸地身體也麻木了,最終身體慢慢的僵硬,身體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

因過於寒冷的緣幫弗雷得力克在夜裡就被凍醒,在盡量將身體貼進防炮洞的同時,又努力將身體蜷縮進毯子里,弗雷得力克沖著已經凍僵發紅的手指呼著氣,白色的煙氣升上墨藍無雲的夜空。

很快弗雷得力克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沒有一丁點熱量,甚至於連同睫毛上結了薄薄一層白霜,弗雷得力克想刮掉它們,卻拔下了幾根銀色的睫毛。眼皮被凍得生疼,弗雷得力克甚至在眼球轉動時以為聽見了冰碴碎裂的聲音,弗雷得力克用僵硬的手掌捂住眼睛。

穿著單薄的軍裝,披著西歐式的毛毯,衣褲中軍靴里塞著從廢墟中找到的破毛毯甚至破布用於保暖,但仍能清楚的感覺到俄羅斯刺骨的寒風,寒風將身體上的熱量全部帶走,甚至於連胃都感覺不到熱量。

「喂!希力克……希力克……」

努力的搖動著身旁的朋友,弗雷得力克發現自己的朋友已經失去了呼吸,他的鼻子和臉頰被凍如冰塊一般堅實,朋友的死去固然的讓弗雷得力克感覺到傷心,但傷心之後,弗雷得力克卻把朋身上包裹的毛毯圍在了身上,同時費力的將朋友的屍體拖到防炮洞洞口,以堵入灌進來的寒風。

裹著兩層毛毯,窩在防炮洞里的弗雷得力克慢慢的感覺到熱氣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或許是因為熱量再次回來的原因,慢慢的弗雷得力克再次睡了下去,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弗雷得力克再一次被凍醒了,費力地睜開雙眼,堵著防炮洞的屍體不知什麼時候被搬走了。

這時一雙行動顯得有些笨拙的腳出現在弗雷得力克的眼前,剛鑽出防炮洞的弗雷得力克看到一個士兵提著一枚反坦克地雷正試圖爬出戰壕。

弗雷得力克連忙叫住那士兵,對方回過頭來,尚存血色的娃娃臉顯示這是名剛被派來增援的新兵。

「帶上你的槍。」

弗雷得力克覺得自己很快就會疲憊到連這些話都懶得說。

「走慢點,別浪費熱量。」

「可……可是……」

新兵面有難色,相比於步槍,隱身的洞穴實在是有點淺了。

「那會讓槍暴露出來……」

「等蘇聯步兵走到你面前,轟掉你的腦袋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弗雷得力克頭也不抬地說道。

就在新兵嘟嘟囔囔回身去取槍的時候,強烈的震感伴隨著隆隆的炮聲沿著凍得如鋼鐵一般的地面傳來。

弗雷得力克迅速翻過身趴在戰壕邊沿向外察看,蘇聯人的坦克都塗成了白色,炮身不停轉動著,向自己的方向緩慢而殘酷的開來。

弗雷得力克無聲的打著手勢指揮士兵們準備好反坦克地雷,當弗雷得力克把一枚磁性反坦克手榴彈塞進那名新兵手裡的時候,新兵的臉色變得跟雪地一樣,再也沒有了一絲血色。

握著磁性反坦克手榴彈士兵們悄悄在雪地里移動著,跳進一個個已經挖好、用覆雪的樹枝掩蓋起來的小洞里,只等坦克通過。

第一輛坦克緩緩從弗雷得力克頭頂上空壓過,弗雷得力克身藏的洞正好處於兩條履帶中間。扯掉掩飾用的樹枝蓋子,弗雷得力克快速將一枚地雷向坦克的底盤舉過去。「磅」的一聲,地雷穩穩的貼在了坦克的肚皮上。

弗雷得力克重新鑽回洞里,慌亂的找著一切可以拿來覆蓋身體的東西蓋住自己。爆炸引起的衝擊使弗雷得力克的前額撞到了洞壁上,氣浪掀得弗雷得力克破舊的軍服布料狂舞,坦克的金屬碎片深深扎進凍土,都剩下半截在寒氣中抖動著。

雪原上響起了蘇聯人衝鋒時發出的怒吼聲,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部隊不斷的向雪地里掃射,想把弗雷得力克和那些躲在洞中的反坦克步兵們逼出來,儘管窩在地窩中弗雷得力克還是能夠聽見許多短促而虛弱的叫聲。

這時更多地雷爆炸的聲不斷的傳了過來,伴隨而來是更為憤怒的吼聲和絕望的慘叫。在這些聲音中弗雷得力克聽到一聲幾近撕心裂肺的喊叫。

「是德語!」

德語發出的慘叫聲讓弗雷得力克一愣,連忙把頭探出洞穴,弗雷得力克看到那名新兵正被一輛坦克碾壓而過,暗紅的鮮血從弗他的嘴唇中噴湧出來。

弗雷得力克爬著靠過去,從新兵口中吐出的血表面已經凝結起來,在結成冰。一縷血絲仍將這灘鮮血和已經失去顏色的雙唇連起來,粘稠的顫動著。強烈的騷味傳來,新兵的膀胱放空了,實際上整個身體都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形狀、成了一個模糊猩紅的餅。生命如同灑在雪地里的鮮血和尿液一樣,急匆匆地從士兵的身體里流走。

弗雷得力克感到有什麼細小而冰冷的東西強硬的鑽進了體內,然後是更多。一股腥熱涌到喉嚨,弗雷得力克吐出的鮮血只是為這雪地增加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紅。弗雷得力克強撐著自己站起身來,還沒等舉槍,蘇聯人的子彈就再次射穿了弗雷得力克的肩膀。

最終弗雷得力摔倒在雪地上,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弗雷得力克看到那個新兵停止在慘叫中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

「轟……」

炮彈、地雷不斷的在冰原上爆炸,爆炸揚起凍如堅石般的凍土,凍土在落地時化成軟泥落在地上,

躺在冰原上的弗雷得力克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當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在身旁幾十厘米外,一輛燃燒的坦克散發出的熱量讓弗雷得力克感覺到一絲暖意。

「我還活著……」

弗軒得力克幾乎不相信的自己仍然活著的事實。

「或許是這輛坦克救了我一命!」

依然躺在雪地中的弗雷得力克有些感激地望著那輛燃燒的坦克,周圍的戰鬥結束了,只剩下十餘輛被炸毀的坦克,還有數百具蘇軍、德軍的屍體,這裡的戰鬥結束了。

「嗯……」

靠在燃燒的坦克負重輪旁,弗雷得力克自己包紮了一下傷口,在坦克腹下發現一支步槍後,便伸手透過的負重輪取了過來。

撐著槍試圖掙扎著站起身時,弗雷得力克聽到頭頂上的轟鳴聲,空中掠過的是數架蘇軍的攻擊機,而在遠處仍然不斷傳來密集的槍炮聲,蘇軍的進攻仍然在繼續。

「蘇聯人現在打到了什麼地方?」

勉強站起身來的弗雷得力克看著遠處不斷升騰的爆炸煙雲以及不斷傳來的槍炮聲,俯衝攻擊的攻擊機,纏鬥的戰鬥機,弗雷得力克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去處,或者說不知道應該朝什麼地方去。

盲然而無任何目標的弗雷得力克如行屍走肉一般,拄著步槍行走在被白雪覆蓋的冰原,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時後,在走進如同廢墟一般的城區邊緣時,忽然感覺眼前一片發暈,然後天地間只剩下白色。拄著槍的弗雷得力克跌跌撞撞的走著,被屍體絆倒在地。弗雷得力克拚命睜大眼睛,卻看不清向自己喊話的人的面孔,只看見一片白色。

「雪盲症!」

聽著別人的喊聲和眼前的一片白色,儘管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弗雷得力克還是笑了出來,自己聽到的叫喊聲是德語,而且其中還帶著濃濃的黑森口音。

這時弗雷得力克感覺一個人走到自己旁邊,扶著自己,然後將塞到一輛軍需卡車的副駕駛座位上,也許他們可以順路帶自己去安全一些的後方戰地醫院。

或許是因為視力減退聽力自動增加的原因,儘管看不見東西,但弗雷得力克還是能從輪胎碾壓的震感分辨出那個駕駛員是碾過了一堆碎磚還是一截腿骨,弗雷得力克可以眨眼睛,只是什麼都看不見。

抽著劣質煙草的司機一路上罵罵咧咧,擔心著獨自留在家裡的老婆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田,還有自己的那幾個調皮的兒子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偶爾的還會說什麼俄羅斯女人,似乎他有一個俄羅斯情人一般。在卡車左右上下的顛簸中,疲憊而虛弱的弗雷得力克慢慢地閉上酸痛的眼睛睡了下來,但是手卻依握著步槍的槍托。

突然猛烈的碰撞將弗雷得力克從沉眠中驚醒,幾乎是本能一般弗雷得力克一把握著槍,儘管在駕駛室中不方便,但仍然將槍指向了前方。

「放鬆,放鬆點!夥計。」

司機沙啞模糊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也要睡著了似的。

「我們撞上什麼了?」

弗雷得力克壓下心頭的緊張,將槍收了回來,同時朝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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