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228章 沒有勝利者

「無論是邱吉爾或是羅斯福,亦或是中國人,他們都希望在這場戰爭中蘇聯的血以及德國人血流干,或許吧……他們會如願以償!」

朱加什維利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儘管不願意承認,但蘇聯若想贏得這場戰爭,必將付出超乎想像的希望,而且這必須要有一個前提,東線的安全以及來自國外緩緩不斷的援助,而且英美國不能放鬆對德國的打擊,否則……

即便如此,英美仍然可以如願以償,蘇聯的血確實會在這場戰爭中流盡。

「無論我們對未來做何規劃,即便是一切如願以償,那麼我們也必須要明白,在這場混亂的戰爭之中,根本就沒有勝利者可言,無論是勝利者或是失敗者,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

朱加什維利再一次把煙斗送入唇間,但卻沒有吸,似乎只是做個樣子,但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他在緊張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在這場戰爭中,付出的代價多與少的問題,這是勝利者和失敗者唯一的區別,對於我們而言,慘重的犧牲將是在所難免的,甚至……在未來我們或許有可能失去南北的那兩座大城市,當然我們會盡一切努力,以確保這最後戰線的堅守,當我們附出慘重的代價的時候,絕不能讓他們……從這場戰爭中抽身!」

朱加什維利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出一支捲煙,一反常態沒有搓碎裝煙斗,而是直接點燃了這支紙煙,同時看著自己的外交人民委員,朱加什維利表情變得異常的認真。

留意到科巴的這個舉動後,莫托洛夫知道這是他極不自信的表現。

「科吧!」

莫托洛夫迎著朱加什維利的眼睛,用他當年搞地下革命工作時的化名稱呼著他。

「我們會用勁一切手段和方法,阻止中國和美國的媾和,正如你說的那樣,在這場戰爭中不會有任何一個真正的勝利者,勝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損失的多與少,即然我們不可能倖免,那麼,他們同樣不可能置身其外!」

一九四二年十月的一個清晨,一架飛機從烏拉爾山以東的一座軍用機場起飛,往著西方歐洲的方向飛去,這架沒有任何標識的飛機駛入蘇俄的領空後,期間曾有飛機為其護航。

莫斯科的天空布滿一團團雲絮,飄著蒙蒙雪花,伴著雪花是從北冰洋吹來的寒風,偶爾潔白的雪花中還平雜著一些冰粒,天越來越冷了。跑道上一些人們好一陣子靜止不動地站在飛機場上,用不安的、警惕的眼光望著天空,當空中出現在一架沒有標識的迷彩途裝的四發運輸機時,站在機場邊一個高頭不高的胖老頭笑了……

這架軍用運輸機的人員艙內,最靠近駕駛艙的一張椅子里,端坐著一個身穿中山裝,看來有些削瘦的高個子。從飛行軍官那裡得知已經到達莫斯科上空時,譚志阜把公事皮包和帽子放在鄰座椅子上,轉身朝著窗口,朝窗外看去。

此時這架空軍的運輸機飛的不高也不低。透過有機玻璃窗,映入視線的赫然是莫斯科城外,綿延不絕的反坦壕、戰壕、鐵絲網,遠處還不時的閃現出爆炸的煙團,德軍正在攻擊這座城市,而這座城市已經德軍的炮火下支撐了近兩個月。

「莫斯科……」

譚志阜心裡說,聲音顯得深沉,腦海中不時浮現對這座城市的記憶,當年自己初涉政壇,進入農商部之後,擔負的第一個重任,就是出任中國駐蘇俄商務代辦處主任,在出發前自己甚至曾接受過三個月的「外交培訓」,自己先後多次曾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四年。

「莫斯科!……」

兩個月前,自己曾以中華商會代表的身份造訪這個城市。

兩個月之前,作為世界革命的中心和聖地的莫斯科,當時還不太像前線的一個城市。雖然牆壁上貼著軍事宣傳畫,街上不斷有一隊隊戰士走過,軍用卡車和漆成保護色的小汽車朝著明斯克、莫扎伊斯克、沃洛科拉姆斯克公路方向駛去,這座大都市的外表仍舊一如往常充滿和平生活的氣息。

至少白天是這樣。因為一到晚上就全變了,幾十隻空中攔阻氣球使莫斯科的天空添上不同尋常的景色,一股人流——主要是婦女和孩子直奔地下鐵道的車站,以便在那裡安全過夜,而在空曠的大街小巷,則地響著遊動交通警備哨的腳步聲。

在德軍入侵蘇俄以後一個月,德國人第一次大規模空襲莫斯科。空襲發生在暮色沉沉的時分,更確切點說,是在五月二十九日夜間。在這以前,莫斯科人已經聽到過不止一次的警報聲,看見過探照燈光警惕地划過天空,覺得這一次也不過如此。直到炸彈爆裂開來,牆壁一陣晃動,夜空中照耀著一片火光,他們才明白過來,這次警報不是防空演習。

從此以後,莫斯科人對轟炸就習慣了,學會了不怕燃燒彈,學會了撲滅火災。人們在每天早上聽完蘇軍情報局的戰報以後,連忙去看地圖。從此地圖身價百倍。學生的課本中、舊的百科全書中、專寫第一次世界大戰和國內戰爭的書籍中的地圖都給撕了下來。

學生用的直尺、三角尺、裁縫用的分成厘米和毫米的漆布尺、學生「小方格」算術簿的條條,人們都驚惶不安地用來量地圖,竭力想把地圖的比例放大成現實的距離。每一次關於放棄一個城市的報道,放棄利沃夫也好,放棄維帖布斯克也好,明斯克也好,或者放棄一個簡直沒有人知道的「居民點」米哈利什卡也好,瓦西利什卡也好,利達也好,都會使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怕。

在隨後的六月也首都感到威脅的還僅僅是空襲,可是八月底,莫斯科人就有實際的根據感到更大的驚慌不安。因為戰鬥已經在斯摩棱斯克地區進行,一批又一批企業和機關從首都疏散到東方去。

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工廠車間和機關里,「親愛的祖國在召喚!」「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勝利!」的標語和宣傳畫發出了號召。在政府宣傳鼓動和強制下,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有人上前線去,成千上萬的莫斯科人參加了民兵師,工廠日時工,趕製著軍用品。

同樣是出於上次戰爭的經驗,報紙和無線電台報道著紅軍戰士與指揮員無與倫比的英雄事迹。利用這種英雄氣概發動群眾的愛國之心,這一切使得人們滿心希望在戰爭進程中產生急速的轉折。

蘇俄外交當局的果斷行動,同樣超出所有國家的想像,在戰爭爆發後的第一時間,曾經身為軸心國成員的蘇聯,在這場狗咬狗的戰爭爆發之後,就第一時間同英國簽訂了英蘇為了對德作戰採取聯合行動的協定,隨後,在明斯克被德軍攻佔時,朱加什維利會見了來到莫斯科的羅斯福私人代表哈里.霍普金斯……

人們無論是躺在他們躺慣的床上,還是躺在工廠集體宿舍的板床上,躺在區委和黨委會裡為了過夜而設置的行軍床上,躺在地下鐵道站台上的木躺椅上,他們總是相信,由於不斷有雄厚的後備兵力參戰,或者由於德國本土發生革命事變,局勢一定會改觀的。

他們一大清早收聽蘇俄情報局的戰報,匆匆地翻閱剛到的報紙,痛心地斷定這個轉折點還沒有來臨,不過他們仍然把希望寄托在第二天……

那些穿過市中心去上班的莫斯科人,很少放過機會到紅場走走,他們十分高興地肯定,儘管隔夜照例遭到過空襲,克里姆林宮還是屹立不動。儘管從地面,還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宮,但是從空中,克里姆林宮卻消失了,在莫斯科遭受轟炸的當天,蘇軍便對克里姆林宮進行了偽裝。

克里姆林宮內塔樓上的紅星和教堂上的十字架都被蒙上護套,塔樓整體和教堂圓頂都被漆成黑色,套上麻袋。參照克里姆林宮城牆尺寸,造出各種偽裝模型,仿造了紅場和馬涅日廣場的部分輪廓。宮內的房屋都偽裝得非常像劇院,塔伊尼茨花園部分建築也被蒙上布頂。克里姆林宮正面建築呈亮黃色,內部各建築頂部多為綠色,而莫斯科市內建築頂部主要是紅色和褐栗色,相比之下,非常顯眼。根據總體偽裝構想,所有建築全部漆成了莫斯科建築背景色彩。

儘管如此,當莫斯科人走過塗著偽裝迷彩的紅場時,他們還是懷著複雜的感情瞧瞧這座大廈的窗口。說不定朱加什維利此刻正待在一個辦公室里考慮某一件必然會改變整個戰爭進程的事情。

他親自擔任國防人民委員,而前不久又親自擔任蘇俄武裝力量最高統帥,這決不是偶然的!也許朱加什維利正在這會兒下達命令。這幾道命令由於大家還不知道的、但卻是重要的原因決不可以早一點就下達,而下達以後的結果就會使一切都好轉,大家期待的轉折點就會到來。莫斯科的人們就是這樣尋思的。

儘管朱加什維利在七月三日的講話中,已經開誠布公地對人民群眾講到德軍入侵所造成的國內局勢這種令人痛心的事實真相;而後來種種事態的發展也都表明敵人是強大的,要在短期內打敗他們並不現實,他要求大家鼓足幹勁,集中意志,準備決一死戰—,然而人們對朱加什維利的威力和英明的深信不疑,這種習慣勢力卻是這樣強大,以致在開戰後的最初幾星期,甚至最初幾個月,大家還在期待他作出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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