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213章 領袖與將軍

6月22日3 時,波蘭德蘇佔領區分界線,這條斯大林親自用藍筆畫定的分界線,在德國佔領區布格河西岸,德軍南方集群第3 裝甲軍摩托化步兵旅2 營的進攻陣地。

幾十輛坦克一字排開,褪去炮衣的炮口在微弱的星光下,放出幽藍色的光。坦克縱隊的後面,是半輪半履帶的裝甲輸送車,車頂上的機槍掛上了長長的子彈帶,機槍手彷彿估摸著時間快到了,悄悄地打開了機槍的保險,可是過了一會覺得時間還早,怕打開保險引起走火,於是又將保險鎖死,他已經像這樣重複了好幾次了。

步兵們全都坐在半履帶裝甲車的車廂里,士兵們忍不住一遍一遍地透過觀察孔向外看,豎起耳朵聽著有沒有開火的聲音,手裡握緊了衝鋒槍。經歷過閃擊波蘭或是法國戰爭的老兵則沉穩地坐著,微微地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

坦克指揮車內,營長史萊德握著無線電台報話器的手微微有些出汗。施羅特失蹤的事還在困擾著他。他已經無數次地祈禱上帝,讓那個傢伙在樹林里走失,哪怕當個逃兵也好,千萬不要是被蘇聯人抓了「舌頭」,或是自己叛逃了過去。他害怕掩蓋施羅特消失的事情敗露,那將是最恐怖的厄運。他在下午聽到上級軍官們傳說,友鄰旅在上午失蹤了一名戰士,而且有人說看到他向邊境線跑了。該旅的旅長受到了嚴厲的批評,很可能在戰役結束後受到處罰。他慶幸自己沒有主動將施羅特失蹤的事彙報給上級,但這是一個賭博。

史萊德看了看錶,距離總攻時間只有15分鐘了。讓這一刻趕快到來吧,一旦開戰他就可以將施羅特放進失蹤名單里,但是施羅特的消失卻也給這即將到來的偷襲蒙上了一層陰影。

將身子探出車外,史萊德回頭看看。指揮車身後,40餘輛4號坦克安靜地卧在路上,這是他們旅的驕傲,也是帝國裝甲軍的驕傲,他知道,只要戰鬥一開始,4號坦克強大的火力和堅硬的防護,會讓蘇聯人吃不了兜著走的。

在混成的摩托化步兵旅中指揮坦克營,絕對是風光八面的差事,他們擁有全旅最強大的火力,也是全旅機動性最強的核心力量,往往被當作尖刀用在突擊陣形的最前面。

「一會要看我們的。」

史萊德暗下決心。確實,從波蘭到法國,指揮著自己麾下的4號坦克橫掃了歐洲,在那些戰場上,4號坦克還沒碰到過敵手。

灰藍色的4號坦克里死一般的寂靜,士兵們的心跳隨著秒針的晃動而加劇。

「3分鐘、還剩3分鐘就要開始了!」

「炮彈上膛!」

裝填手哈特立刻用最熟練的動作,裝好了第一發炮彈。

哈特暗想,不知幾分鐘後,它將落在誰的頭上呢?

是營房中熟睡的士兵,還是噴吐著火舌的地堡火力點,或是蘇軍坦克?

哈特悄悄地挽了挽自己的袖子,眼睛緊緊地盯著車長,等待著車長一聲令下,坦克飛速地衝出陣位,哈特的第一場戰鬥就要拉開序幕了。

倒計時2 分鐘。哈特在等待。史萊德在等待。同一時間,從裏海盡頭到黑海沿岸1,500 公里戰線上的300 萬德國士兵都在等待著這一時刻的到來。

倒計時1 分鐘!

坦克駕駛員已經將油門加大,坦克開始轟鳴,車後排氣管冒出縷縷黑煙。

3 時15分,「開火!」整個戰線上,上萬門火炮同時怒吼。2 營背後的炮群也準時開始了火力準備射擊。士兵們抬起頭,看到了壯麗的奇景,幾百條細細的火龍從背後很遠的地方鋪天蓋地地飛速捲來,立刻映亮了黑色的天空,飛速地掠過他們頭頂。緊接著,呼嘯聲彷彿是從耳邊滑過,然後在前方的遠處,響起悶雷般的聲音。他們感到,腳下的土地在顫抖,彷彿整個地球都在顫動。炮火準備過去了,炮兵火力開始延伸。坦克出擊!

2 營的坦克一輛輛地衝出陣位,撲向預定的目標。僅僅5 分鐘,它們就閃電般地越過邊境,坦克炮火立刻將殘存的崗哨夷為平地。10分鐘後到達了邊防軍的營地,這裡已經被炮火摧毀,坦克上的機槍手一個個地射擊著蘇軍士兵。又過了30分鐘,坦克縱隊幾乎是毫無阻礙的到達了預定搶佔的第一個目標——河上的一座橋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消滅了守軍,攻佔了橋樑。緊接著,一輛輛裝甲輸送車、卡車、摩托車運載著德軍士兵撲向蘇聯佔領的波蘭東部被蘇聯人稱為西烏克蘭的縱深,像一條黑色的河流衝垮堤岸,湧進了俄羅斯的大地。

……凌晨兩點半鐘,朱加什維利去就寢了。朱加什維利的警衛隊長赫魯斯塔廖夫,一個矮胖的將軍,過半小時,聽取了查崗的報告之後,也上床了。

窗上的燈光都滅了,只有投光燈照射著所有通到這座房子來的進路。

當警衛隊長赫魯斯塔廖夫的房間里電話鈴響時,將軍沒有立刻聽見。多少年來他已經養成習慣,當朱加什維利睡下去時,時間好像對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知道他這個習慣的人,都不敢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

因此將軍睡得很實在,醒來時一下子也沒想到這是電話鈴響。他不滿意地皺著眉頭,伸手到開關上開了燈,看一看錶,時針指著四點十分。

克里姆林宮警衛隊長赫魯斯塔廖夫感到有些奇怪,今天晚上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距離現在還沒有五個小時,赫魯斯塔廖夫拿起電話隨口問了一句。

「誰?」

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讓赫魯斯塔廖夫馬上聽出對方的聲音。這是紅軍總參謀長朱可夫同志的聲音。

「請朱加什維利同志聽電話,」

熟悉的聲音嚴厲地命令道。

「什麼?這會兒?」

警衛隊長赫魯斯塔廖夫顯得有些疑惑,朱可夫同志不是剛剛離開嗎?這會朱加什維利同志不過剛剛睡下而已。

作為朱加什維利的警衛隊長,剛剛接替被以德國間諜罪名起訴的匈牙利人保克爾職位的赫魯斯塔廖夫,並不像保克爾那樣受到朱加什維利完全的信任,即未能參與的朱加什維利的政治陰謀,也沒有到他的器重,但赫魯斯塔廖夫卻這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被朱加什維利評為出色的工作保克爾,他為什麼會被以德國間諜罪名起訴,正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

儘管如此,但赫魯斯塔廖夫卻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麼,一是保證朱加什維利同志的安全,另則是確保無人打擾他,幾乎是下意思的赫魯斯塔廖夫嘴裡就吐出了一句話來。

「朱加什維利同志剛剛休息,總參謀長同志。」

「我現在命令你,赫魯斯塔廖夫同志!去把他叫醒!立即……就現在!」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幾乎顯得有些粗魯,粗魯的讓赫魯斯塔廖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德國人正在入侵蘇聯!」

赫魯斯塔廖夫沉默了一會兒,手裡的電話越握越緊,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話語,德國人正在入侵蘇聯……這怎麼可能。

「等一等。」

赫魯斯塔廖夫把電話放在桌上,將滿是汗水的手掌在襯衫上擦了擦,然後肩上披了一件軍衣,急忙出了房間。

……過了好幾分鐘以後,朱加什維利拿起了電話。

「我是朱加什維利,」

剛剛睡下不久的朱加什維利的聲音不很高,其間甚至還帶著一絲睡意。

「朱加什維利同志。」

電話中傳來的是朱可夫清晰而有力的聲音。

「國防人民委員委託我給您打電話。德國人在轟炸我們的城市……」

朱可夫不再講了。朱加什維利也沉默著。只聽見他那沉重的、吸煙的人才會具有的顯得有些沙啞的呼吸聲。

「國防人民委員在哪裡?」

沉默了一會後,朱加什維利終於問,在電話那一頭的朱可夫覺得他提出這個問題只是為了要讓時間停頓下來,把時間留住,把時間拉長。

「他正用高頻電話同基輔軍區通話,」

朱可夫連忙回答。

電話中又是一陣沉默。

為什麼他不說話,為什麼?……」

朱可夫在焦急地等待著朱加什維利的回答時,在心下的反問著自己。但即使在這種時刻,他也不敢打破這種沉默。他是一個堅決、勇敢的人——一名將軍。在他看來自己就是為戰爭而生的,對於他來說只存在戰爭的法則——保衛國家的邏輯,什麼兵員計畫、職銜、上下級關係,在這個邏輯面前,在這緊要關頭都退後到了末位。

可是即便如此,朱可夫也不敢打破朱加什維利的沉默。

朱可耐心等著朱加什維利開口,可是他的眼前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現昨天——不就是幾個小時前,他就是其中的目睹者和參加者的那一幕。

「你們能夠擔保你們說的那個投誠的士兵不是德國人派遣來的嗎?」

……

朱加什維利仍舊沉默著。

在電線另一端的朱可夫出沉默著,手裡握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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