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51章 什麼樣的國家(上)

與西方人的黑白分明的思想方法不同,日本人的界限比較模糊。結果,在國際關係中,日本人講究的是「政策」而不是「原則」。對西方說來,日本人似乎是沒有道德心的。西方的邏輯象一個手提箱,明確而有限度。東方的邏輯卻象日本人用的包袱布,可大可小,隨機應變。不需要時,還可以疊起來裝在口袋裡。

西方人看來,日本人是不可理解的矛盾:既講禮貌又野蠻,既忠誠老實又詭計多端,既勇敢又懦弱,既勤勞又懶惰——統統同時存在。對日本人說來,這並沒有什麼不正常,而是一個統一體,他們不明白西方人為什麼不能理解。對日本人來說,沒有矛盾的人不配受尊敬,那樣的人頭腦簡單。一個人的矛盾越多,他便越深奧,自我鬥爭越尖銳,他的生活便越豐富。

或許整個日本所有的一切都可用一個詞來表達:「沙由那拉」。「沙由」的意思是「這樣」,「那拉」的意思是「就」,合起來的意思是「就這樣吧」。日本人對一切事情每時每刻都說「沙約那拉」,因為他們覺得每時每刻都是一場夢。人生就是「沙約那拉」。帝國可興可衰,最偉大的英雄和哲人也免不了化為塵土,行星來而復去,但「變化」卻是永遠不變的,包括「變化」本身。

這種對死的堅強認識,使他們不但有力量泰然地應付災難,而且使他們強烈地理解每個時刻都可能是最後的時刻。這並不是悲觀主義,而是冷靜的決心,不因任何事情泄氣、失望或沾沾自喜,而是接受不可避免的事情。人們最欽佩的魚是鯉魚。它勇敢地逆流而上,躍越最陡峭的瀑布,但是,一旦被捕捉住放在菜板上卻一動不動,安靜地迎接死神。就這樣吧,「沙就那拉」……

「嘟……」

汽笛聲中「東方丸」郵輪緩緩駛入橫濱灣。

提著行李從客運碼頭到海關檢查站的一路上,第一次來日本的程飛感覺有些詫異,路上每隔十幾米就可以看到站崗的人民軍。持槍站崗的士兵穿著土黃色的軍服。大概是因為沒有沒有太多的換洗的衣服,他們的衣服表面上往往很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軍人在這裡執勤,在國內的出國客運碼頭,根本見不到軍警。

出了碼頭,就是橫濱海關和邊防聯檢的大院。有一個兩層的小樓,大院的周圍有圍牆。每一個進入日本的外國人都要從這裡填報入境單,海關的人員要對入境的人員進行例行檢查。兩層高的海關大樓上,飄揚著一面紅旗,看起來和舊日本旗唯一的區別就是過去的白底紅日膏藥旗變成了紅底金日膏藥旗,看到這裡面旗,望著海關大樓上的旗,程飛感覺有些不太適應,畢竟和這少年時在黃埔江看到的日本旗有太多的不同。

經過海關出口時,遠遠地看到那個坐在那穿灰色制服,帶大檐帽女兵,程飛就吹了一個口哨,那個女兵很漂亮,這個女兵負責檢查每一個人的證件。主要是看看證件上的照片和本人是不是一致,是不是偽造證件,太多的檢查嚴重擔誤了工作效率,海關的六個出口已經排出了一個長隊,不過程飛到也樂得如此,六個出口檢查站的女兵都很漂亮。

「第一次來日本?」

檢查站的女兵看了眼全新的證件,用生硬的中文問道,眼中帶著一絲警惕,那些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總是在嘗試摧毀信奉德克莫拉西主義的日本,中國就是其中之一,但上級卻要求對這些執商務簽證到日本的外國商人,儘可能的量氣,而且要保護他們。

「是的!小姐像您這麼漂亮的女孩,穿上軍裝可更漂亮了!」

程飛沖眼前的這個漂亮海關女兵笑了笑,如果不是後面有人催,程飛還真希望能多聊兩句。

「墜落的資本主義!」

顯然女兵誤會了程飛的「意思」,把這種稱讚視為「調戲」。

討了個沒趣的程飛提著行李一走出海關,程飛就看到了人群中一個高舉著牌子的年青人,那個人應該是代辦處派來接自己的工作人員,日本雖說在更改國名後,關上了國門,但商業貿易卻從未停止過,甚至於仍然源源不斷的吸引著「資本主義」國家的貸款。

程飛提著行李走了過去,從衣袋裡取出了一張名片。

「你好,我是幸福終點的程飛!」

「商務代辦處三級助理肖文桂,這是我的名片。」

收起牌子的肖文桂接過名片又遞了一個名片,基本上第一次來日本做生意的商人,都會聯繫駐日商務代辦處,沒有代辦處出面,一般商人很難在日本打開局面。

街道上車輛很少,陳舊的街道顯得很寬,路口也沒有紅綠燈,主要的路口有交警用指揮棒指揮交通。街上的交警很多是女警察,穿蘭色警服,看起來也挺精神的。路上的自行車也很少,大部分人是步行。很多人都穿著破舊的衣服,眼前所看到一切,很難讓程飛相信這是叔叔口中曾描述的那個偶爾可見日本味的溫泉旅館,街道兩側滿是影響日本邁入現代的洋館建築,象徵著日本開化的橫濱,眼前的橫濱甚至不如國內的一座中等城市。

「程老闆,你記住在日本不能貿然和那些日本人接觸,更不能私下接觸,因為在日本,如果日本人私下裡和中國人接觸就會被國家安全局的人調查,很可能會給他全家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而且也可能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開車的肖文桂鄭重其事對身旁的這個程先生解釋著,作為中國駐日本商務代辦處工作人,向每一個第一次來日本做生意的國人解釋一下日本的國情是非常必要的,畢竟現在的日本早不是人們熟悉的那個日本。

「肖先生,怎麼會?報紙上說的日本可不是你說的這個樣子」

儘管對橫濱的模樣有些失望,但程飛顯然不太相信肖文桂的話,畢竟偶爾可以看到報紙上對日本的報道,報紙上的日本可是和肖文桂口中的不太一樣,好像和自己看到的橫濱也不太一樣,或許這是因為橫濱還未能完全重建的緣故。

「嘿嘿,怎麼會?程先生,我來日本差不多兩年了,別以為真像報紙上說的,日本人民生活在幸福之中,現在的日本這個國家是個外表和實際反差最大的國家。如果你做為一個記者,隨組織好的團隊到日本做短暫的採訪,那麼你所見到的一切都很美好。採訪線路經過的地方,農村的集體農莊里的農民住的都是樓房。你住的國際旅行社,漂亮的女服務員會精心熱情地為你服務。到學校參觀,你會看到天真爛漫的兒童為你表演節目。東京整潔的市容,美麗的景色,都會令你驚嘆。總之,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會感覺日本人民很幸福,這真的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德克莫拉西主義國家。但是……」

肖文桂笑了笑,只有真正來到日本才知道日本是副什麼模樣。

「等你真正深入到了它的內部,你看到的真實情況和那些表面的東西相差甚遠。」或許是留意到身旁的這個程先生臉上詫異和不解,肖文桂連忙轉移了話題。

「不過程先生,相比國內,日本根本就是一個投資天堂,在這裡投資辦廠,土地幾乎是免費無償提供的,沒有苛刻的環境保護條例,化肥廠、電渡廠、造紙廠、印染廠之類的企業的污水可以直接排到河裡,根本不需要付什麼環保稅,這裡的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12塊錢,甚至還可以更底,一天可以工作12個小時以上,當然需要付一丁點加班費就行,不過那些日本人最喜歡的加班費是香煙、大米,上個星期代辦處舉行酒會時,一個山東人投資的印染廠,他那裡的工人每天至少要干12個小時,一個月的加班費九尺花布!天堂……天堂不過如此,用你們的話說!」

「沒有工會嗎?好像報紙上說這裡的日本即便是政府機關都有工會!工會不問嗎?」

程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話,這怎麼可能。如果是在中國,不等政府出面干涉,恐怕行業工會就會跳出來了,這畢竟不是戰爭時期,而且在船上,那些在日本投資的商人,也很少談及這些。

「撲哧……」身旁這程老闆的話,讓肖文桂一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我的程老闆,你當真以為這裡的工會像國會的工會那樣和資方對著干,得了,反正你要在這呆上一陣子,等回頭你慢慢的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原因,你以為了和你一樣的那些老闆得了失心瘋,跑到日本投資,自從四年福井川取代大島康行上台以後,日本就不斷鼓勵外國投資,日本用什麼吸引投資,廉價的勞動力就是他們的優勢……」

「可……他們也是德克莫拉西和蘇聯一樣。」程飛有些不可思義的提醒著,德克莫拉西不是號稱一切為了人民嗎?要打倒資本家的剝削嗎?為什麼他們現在又可以接受「來自國外的萬惡資本家」的剝削。

「日本人比咱們中國人能堅忍,他們能餓著肚皮拿大米去換外匯,連小學生都知道換來的外匯是用來購買重建工廠需要的機器,沒有工廠、沒有機器,日本就要受到侵略,比如咱們中國,隨時就可能侵略日本,還有美國,總之萬惡的帝國主義國家亡日之心不死,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好準備,建立強大的工業,從福井川上台到現在,日本從全世界進口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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