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春雨下得遍地流。霹靂一聲驚天地，怎知龍王心裡愁。」
今年的這個節令顯得有些怪異，京城一帶的百反而的突降一場大雪，許是瑞雪豐之兆。雪茫之中的京城有些冷清。
「變天了！」
貼燒餅的老頭抬頭望了眼鉛黑的天空。
「燒餅！重油大燒餅……」
鐵獅子子衚衕，段公館。
一場倒寒，讓段祺瑞患上感冒，顯得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心裡焦急，就急出病來，嘴角上起了泡，大便幹得要用手指去摳，頭疼得裂了似的，晚上失眠，以致於眼角上布滿了紅絲。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中滿是這幾天他人的勸諫。
「副總統！副總總統！」
肩頭落著雪花的徐樹錚急步走進段祺瑞的卧室，高聲叫著，看樣子有什麼急事，見走廊內站著兩名特勤局的特工，徐樹錚原本帶著些許喜意的表情隨之一肅。
怎麼忘了這茬了！
中央特勤局的特工，他們在公館內負責保護副總統的安全！想到特勤局成立時的說法，徐樹錚的眉中帶著些許嘲弄，話說的好聽，可實際上，這些特工根本就是他司馬的眼線。
走廊內的特工並未理會這位「國會四大黨」之一共和黨的黨魁，在副總統身邊呆過都知道這些「徐主席」見副總統無需通傳，無論任何場合。
「副總統——」
段祺瑞仍側身往裡躺著，他有點惱恨徐樹錚未經自己許可，就把自己抬上了檯面。自從知道徐樹錚在特別黨代會上推出自己為下界內閣總理競選候選人後，段祺瑞就病了，先是稱病，現在到是真病了。
「他會怎麼想？」
幾天來，段祺瑞滿腦想的都是坐在實業路9號國務院大樓9樓的那個人，那個人越是沉默，段祺瑞反而越發心焦，急來急去現在真的病了。
他還不知道消息！
段祺瑞曾經自己這麼騙自己，但……傻子都知道這絕不可有，485人參加的特別黨代會上做出的決定，怎麼可能沒傳到他的耳內！他現在在想什麼？是磨刀霍霍地等著大家都跳出來，然後……
「副總統！」
剛走到床邊徐樹錚就壓底有些興奮的聲音。
「國民黨已經同意和我們結成競選聯盟！」
「什麼！」
徐樹錚的話讓段祺瑞的心頭一驚，原本就顯得病殃殃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旋即躺在床上仰視上方長嘆一聲。
「又錚啊！又錚！你大錯特錯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閉著眼睛的段祺瑞此時徹底陷入了絕望，如果說國民黨如自己料想一般，同中華革命黨結盟，那麼下界內閣競選，無論是共和黨或是國民黨、革命黨聰明都不可能贏得選舉，最終仍將是復興黨組閣，只要還是復興黨組閣，中國就可以繼續平穩而快速的發展下去。十幾二十年後，中國可一舉躋身成為世界一等強國，再也無需顧慮他國之態度，而現在……又錚的政治野心，卻有可能將中國拖入兵禍之中。
而眼下，國民黨竟然答應與共和黨結成競選聯盟，這意味著贏得復興的可能從過去的3成一躍增加至5成，過去的7年，四大黨始終都在發展，儘管復興黨對黨員入黨要求異常嚴格，但其發展之快仍超出世人想像，從過去7年前的不足十萬人擴張至近百萬人之多，可謂是中國第一大黨。
與復興黨不同，無論是共和黨或是國民黨、革命黨，幾乎是大派黨證，願者有份。這種發展令共和黨從兩萬餘黨員擴張至六十餘萬，國民黨儘管沒了孫文那面大旗，但過去7年之中國民黨使終以穩健著稱，相比於相對激進的革命黨其發展不可不謂迅猛，近四十萬黨員，更為革命黨兩倍之多。共和、國民兩黨相結合，黨員超過的百萬，直接影響選票超過千萬，間接影響更甚。
一但選戰爆發兩黨傾力競選議會兩院席位……復興黨是否能繼續競選成功，並順利組建一黨內閣，現在只怕是五五之數，五五之數對中國意識著什麼！他不願去想，亦不敢去想。
帶來好消息的徐樹錚顯然未曾想到副總統竟然會這麼說，難道他真的放棄了嗎？或是甘於總統或副總統之位！
總統！
總而統之！也不過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現在的共和中國大總統，不是袁大總統那會，亦不是當年副總統任總理那會，那會尚有府院之爭，總統府、國務院尚可一爭，現在自七年前，司馬就任總理之後，復興黨控制的國會通過一系列的法案，從根本上限制了總統以及總統府的權力，就是沒遷都那會總統都已經變成了象徵。
而遷都之後，總統存在的意義幾乎就是在重大慶典的作為國家象徵，或者說總統府位於京城，告訴世人這裡才是中國的法定首都，總統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而已。
「副總統！難道你真甘於總統之位嗎？」
「總統之位！又錚，現在我定可為一平民！亦不願見中國再起兵禍！」
說話時段祺瑞幾乎是怒目圓睜，恨之恨年前又錚告訴自己此事時，自己尚心存僥倖之意，畢竟國民黨更親近革命黨而非共和黨，顯然自己忘記在權力面前，什麼親近什麼系出同源，權力才是最實在的東西。
再起兵禍！
「又錚！如果共和黨、國民黨聯盟贏得國會大選、順利組閣，復興黨會甘心失去政府嗎？他們會甘心失去權力嗎？如果他們不甘心坐失權力，他們會怎麼做？」
怒目圓瞪的段祺瑞勉強坐起身來，用一邊串的問題反問著眼前的徐樹錚。這幾年自己最擔心的事終於變為了現實，或者說不久以後就可能會變成現實！
「軍變！現在的國防軍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西北軍！」
作為共和黨黨魁，徐樹錚過去的幾年之中，除了政治角逐外最關心的就是軍隊，軍隊絕不會叛亂！如果說那個司馬最大的長處是什麼，恐怕就是消除軍內的派系色彩，過去的7不斷推進軍隊國家化，而正是軍隊國家化，使得叛亂的可能性非常小。
叛亂與軍變是軍人之極大恥辱！過去中國人當兵為的是吃斷頭糧或升官發財，而現在中國人當兵卻是為了榮譽，保持軍旗榮譽！七年的國防軍榮譽觀培養不是白白推進的！如果是在六年半之前，國防軍發動政變的可能性超過九成！而現在最多只有三成！
「又錚，如果他們真發動軍變呢？你認為軍隊是支持司馬，還是支持你徐樹錚或是我段祺瑞！」
望著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亦是自己的大腦，段祺瑞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他就是沒想明白問題的關鍵，並不是復興黨或是共和黨與國民黨聯盟之間的競爭。
副總統的話讓徐樹錚一愣甚至有些失神。
「這個……這……他……他不是已經說過嗎！要做中國之華盛頓！開兩界之先河嗎？」
說話有些結巴的徐樹錚此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下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將所有的寶都押在了一個上面，押在司馬主動退出競選上，只要司馬在，復興黨就一定能贏得大選，即便是不能贏得大選，軍隊和老百姓也會幫他贏得大選。
屆時國防軍的軍變，甚至可能會成為平亂！
「國民警衛隊……總不會的坐視吧！」
徐樹錚似乎仍然在為自己找著堅持下去的理由，各省如果不坐視……各省國民警衛隊一但動員，那麼……
瞬間徐樹錚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的冒出了冷汗，到那時等待中國的將會是什麼？戰火重燃！一但打起仗中國就完全了！
「罷了！罷了！我去西北……」
亞洲之星的頭等車廂內的裝飾極顯東方式的奢侈的，宮廷風格的木板裝飾，寬敞的軟睡床，精緻考究的洗手間，帶有流蘇和刺繡的黃色落地窗帘將無邊的寒冷擋在窗外，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後絨毛一直覆蓋到腳踝，頭頂造型別緻的水晶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按照客人的需要，列車員還會在他的豪華包廂里點起盤香，檀香在東方風格的舒適在紅木皮革與玻璃的空間內瀰漫著。床頭的閱讀燈旁，鑲嵌在木板里的擴音器內正若有若無地放著列車上播出的音樂。
身體陷在軟沙發內的有些心煩意亂的段祺瑞，隨手翻了翻了乘務員送來的報紙，報紙上寫的是什麼內容，段祺瑞根本弄不清楚，從上了火車心思就不在報紙上，思來想去，所想到的只有那個人會怎麼對待這件事，任何一個稍有見識之人，都知道現在如中國陷入戰火之中，對國家的打擊無疑是毀滅性的。
「我很知足，只要中國能強大，那怕就是做個平頭百姓，亦而笑也！」
自己這麼想，但偏偏他們還是要把自己推上風頭浪尖，做總理，段祺瑞不是沒想過，但如果代價是以中國可能戰火重燃相比，自己寧可做個平民百姓。
「嘩……」
頭等包廂的車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特勤局的特工侯耀梁，亦是副總統的安全主管。
「副總統，列車長向我詢問需不需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