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時代 第39章 學

按照國內師範學校的慣例,畢業生被分到偏遠地區或鄉村的國民小學工作五年,這是一個傳統,人們只知道這個傳統出自西北師範學校,卻不知道這個傳統到底是怎麼成為傳統,不過對此大多數畢業生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教化四方是教師的責任和義務。

「頑石成玉,師之教也,點石為金,師之才也,名揚天下,師之道也,喻明後學,師之義也。故師者,教化四方!」

更何況在行駛教化四方的責任和義務之時,「偏遠艱苦地區工作補貼」對絕大多數師範生而言,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誘惑。

位於劍頭山的屋多寨是一個連地圖上都沒有標誌的埋在深山裡的屋多寨,在到武平縣政府報道之前,徐國偉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個地方,這一路上翻山越嶺,幾乎用了兩天的功夫,終於來到了距離屋多寨不過的涪鎮。

背著沉重的背包徐國偉,拿著縣政府給他的指路圖站在這個小鎮里犯上了愁,看看天色已經快黑了,只好決定先在鎮子里吃飯,如果實在找不到地,今天就在鄉公所過夜。

鎮上只有唯一的一間小飯店,徐國偉在要了一碗米飯和一點小菜,拿著指路圖再次向老闆訊問,老闆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年青先生,這幾年山裡總是會來一些先生,都是政府派來的教娃讀書的年青先生。

「到屋多的路不好走,你等會吧!過會我給看看能不能找著一輛大車!順道帶你過去」

一聽老闆這麼說,徐國偉連忙站起來道著謝。

「瞅你說的,你們到山裡頭教娃娃們讀書,是山裡人的福氣,要是今個找不著大車,晚上你就到鄉公所過一宿,等……你看,說話的功夫,村裡的車把式李老倌就來了,指不定他就是來這接新來的先生。」

徐國偉順著老闆指的方向一看,客棧外一個大個子敞著懷,露出黑濃的胸毛,趕著一輛騾車打著晃頭晃腦了進了鎮子,兩隻眼睛一邊大一邊小,正東張西望著,似乎是在找著什麼人。

飯館老闆連忙招起手來。

「老倌,老倌,你們寨子里的先生在這找你呢。」

車上的老倌答應一聲,丟下皮鞭就跑進來飯館。

「哪個?哪個?哪個是才來的先生?」

正吃著飯的徐國偉連忙走上前去。

「您好,我姓徐,請問您是屋多寨來接我的嗎?」

瘺背的老頭的大小眼都睜了起來,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自稱先生的人,黑色的學生洋服,根學校里的那些先生來時穿的差不多,肯定就是這個人了。

「你姓徐啊?錯不了,俺們村長就是讓我來接姓徐的先生。梁先生年關前走了,這村長還想著的您別來晚了,到時擔誤了娃娃了學業!」

飯館老闆在後面嘀咕著。

「年前我就跟馬有說,縣裡肯定會派先生過來,還不得擔誤,這不還沒到十五,人不就來了,那會他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瘺背的老頭邊搶徐國偉的行囊邊嘀咕,包中除了背著生活品,還有幾十本從省城帶來的書,這些書是學校捐,雖然教育基金會每年都會向偏遠地區學校捐贈大量的書籍,以幫助學校完善圖書館,即便是最偏遠的鄉村國民學校,更有必要建立圖書館,以開拓那些從未出過遠門的少年開拓視野。但師範生畢業時,學校還是會送給自己的畢業生幾十本書。

瘺背老頭地掃了眼桌上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有些為難地看著新來的先生。

「徐先生,您看……這……這冬天天短,天黑的早,到夜裡這山路不好走!」

「成!咱們現在就走!」徐國偉向來非常好說話,即然路不好走,走早點在路上吃也是一樣。

「哎!郭老闆,我要的饅頭呢,你再弄點的牛肉給先生捎上,我們現在就趕路回去,離寨子還有40多里地那。就現在回去都晚了!到了夜裡,路可不好走!」

「頑石成玉,師之教也,點石為金,師之才也,名揚天下,師之道也,喻明後學,師之義也。故師者,教化四方!」

抬頭是山、眼前是山、朝左是山、朝右終於不再是山——而是深谷絕地,坐在騾車上的徐志偉望著天上的星星,在嘴邊念叨著為自己打氣,教化四方是教師的責任和義務。

「在中國即便是最偏遠深谷絕地,只要有人、有村落,就必須要建立國民小學,必須讓他們接受義務教育,這一代人即便是有一個文盲,亦是吾輩之恥辱!官之恥!師之辱!」

兩年前,在向國會提交的《九年制強制義務教育法案》後,總理用頗為激動的話語做了結尾,九年制強制義務教育法案最後幾乎獲得全票通過。

國家對教育的重視超過世界上任何一個政府,中國也是唯一一個將教育經費保障寫入憲法的國家。根據《共和中國憲法》規定「教育、科學、文化之經費,在中央不得少於其預算總額百分之十五,在省不得少於其預算總額百分之二十五,在市、縣不得少於其預算總額百分之四十,其依法設置之教育文化基金及產業,應予保障。」

當年曠日持久的制憲會議上,各省代表、議員甚至復興黨籍議員、代表對總理將教育經費保障寫入憲法的做法,紛紛表示不解,甚至於很多地方代表都表示不滿,中央保證不少於15%沒有問題,但是要求地省不少於25%,市縣不少於40%顯然有些強人所難。

「我們的國家還很窮。」

「有很多地方還需要很多錢。」

「歸這麼下去,教育還沒辦出什麼,恐怕各省、市、縣的財政就先完蛋了……」

總之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借口,一些人抨擊總理的這種做法有些操之過及,甚至就是在教育界對此亦不持普遍支持,畢竟這一經費保障比例,或許真的如那些人所言,可能會造成教育拖累國家的局面,這不是教育界所願意看到的。

「我從來沒聽過辦教育把國家給辦窮了的!我只知道如果不重視教育,那麼這個國家是註定要窮的!註定要落後的!我們是有這樣、那樣的借口,但是沒有任何借口可以不讓我們去辦教育!」

面地指責總理用這一句話作為回應,隨後總理使終堅持要求教育以及教育經費保障必須寫入憲法,甚至不惜開黨代會要求復興黨員必須要支持這一決定。最終這些得已在制憲會議上勉強通過。

也就是從那時起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始終把發展教育作為國策,即便是在財政並不充裕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實行小學和初中的義務教育,並免費為小學生和初中生提供餐點和教科書。

數周前,報紙根據中央財政預算以及地方財政預算進行的統計,今天全國教育經費將第一次超過中央政府軍費開支,躍居政府年度開支最大項。充足的教育經費使得的今年已經有國會議員提出,將義務教育由九年增加至十二年,但問題出來了,中國的師資力量不能滿足高等中學納入義務的範圍,現實只能導致這一提案半擱置,但在絕大多數城市,今年開如高中將免收學費同時提供免費教科書,或許在不久之後,十二年制義務教育就有可能實施。

望著眼前的屋多寨,寨子里的老百姓貧窮的超出了徐國偉的想像,這裡和中國絕大多數貧窮的小山村一樣,大多數人住的都是破舊、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破木房,屋多寨徐國偉走訪的了寨子里十幾個學生,那些人身上大都穿著破舊而滿是油灰的薄棉衣,因為沒有農活人們大都躲在透風的房子里取暖。

「徐先生,寨子里1000多口人守著不到兩千畝地,勉強也就是糊口,窮日子窮過!沒法子的事!」

陪著城裡來的徐先生走訪那幾個開學已經一個月沒去報道的學生,村長馬友笑呵呵向這個城裡人解釋著,屋多寨寨大人多地少,這日子也只能這樣過,就是像自己樣的「數代富紳」家裡不過只有30多畝地。

「……」

生長在平原的徐國偉,很難想像眼前的這個寨子的貧窮,看眼前這個破舊的寨子,徐國偉忍不住朝山頭上去年暑假新建的翠頂坪國民學校看了一眼,依勢而建的國民學校是一色的木竹質兩層小樓,一層是教室,二層閣樓是學生宿舍,除了教室外,藏書兩千多冊的圖書館、小試驗室、小操場更是一應俱全,這是中央政府直接投資興建,甚至於還為學校配置小型蒸氣發電機,用以滿足學校的照明需求。

這所國民小學是附近五個山寨中唯一的國民學校,規劃是小學六個年級,可現卻只有四個年級、六個班級335名學生,七名教師、一名校工,除了校長是寨子里前清秀才外,其它的幾名教師都是和自己一樣是按慣例到偏遠地區「進修」的教師。

「幸好這幾年免了捐稅,要不然……怕是連連蕃薯都吃不飽。」

馬有自顧自的身邊的這個新來的先生解釋著。

「馬村長,馬武家在什麼地方?」

之所以來村子裡走訪是因為陳校長告訴自己,這學期自己的班裡可有會有幾個學生不上學。

「就在前邊!過了這家就到了!」馬友手指著前面一處破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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