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時代 第315章 新加坡

天剛破曉,新加坡對外海面停泊的船隻,仍籠罩在一片迷濛的熱帶海霧之中。不久太陽露頭了,把晨霧一掃而凈,儘管天色尚早,新加坡河口已是熙熙攘攘。輪船、舢舨和小漁船如此之多,小島上錯落有至的沿規劃整齊的街道聳立著歐式建築,眼前的一切,根本無法讓人無法想像,一百年前這個小島還只是個小漁村,島上只有一小群衣不掩體的馬來人。

新加坡位於馬來半島最南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英國和西方人眼中這裡被稱「東方十字路口」。歐戰結束後,英國在新加坡斥資五億修建了一個海軍基地。這個海軍基地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船塢,並儲存著能夠支持整個大英帝國海軍六個月的油庫。之後,政府又建了一個空軍基地,協助保護海軍基地。現在的英國人更願稱新加坡為「東方的直布羅陀」。

因海運和橡膠貿易而舉起的新加坡,從19世紀末起就以其東方十字路口特殊地理位置,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繁榮,甚至於在歐戰期間仍未受到影響,甚至反而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越造就了當時經濟上的空前繁榮。

作為南洋最繁華、最繁榮的城市,時下的新加坡顯然有些名不副實,曾經繁華的各條街道上,只有稀落的少數幾家的店鋪開門營業,那些店內膚如咖啡的馬來人、印度人懶洋洋的或坐、或躺,似乎根本不意今天是否會有生意,還有一些咖啡人在他們的老闆的驅趕下,撕扯著自家店鋪上標語口號。

寬闊的街道上隨處可以看到凌亂的垃圾,垃圾幾乎佔滿了半個街道。緊閉的店門、滿是垃圾的街道,眼前的這一切很難讓人想像,這裡就是的新加坡最繁華的維多利亞道,而更令人驚奇的卻是在街道兩邊的二樓,幾乎窗窗都伸出了五色國旗,一面面中國的五色旗從窗檯垂下,而在五色旗旁卻出人意料的懸掛著一面雪白的白旗。

「拒絕和談!談判團立即撤回國!」

就在這時,遠處一陣黑壓的滾滾人潮沿維多利亞道朝著升旗山的方向走去,他們的高舉著橫幅,揮舞著手中五色旗,發出憤怒至極點的吼聲,在路邊穿著土灰色警服頭纏綿布的印度警察和頭載膠皮盔帽的馬來警察有些驚恐地看著路上憤怒的人群,而在一旁騎著高頭大馬的英國騎警則提著警棍,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噴怒的人群整劉地喊著口號,第一遍是中文,第二遍是英文,走在最前面的是數十名抱著遺像的婦女和兒童,相框內的照片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穿著國防軍軍裝的青年男人。

「血可流盡!和談不可啟!」

怒吼的人們再一次用英文吼著,儘管距離海峽總督府尚有一公里之遙,但數十萬人發出的憤怒卻足以將馬六甲海峽的驚濤淹沒,在路邊站著一些打著洋傘的歐洲女人和身著禮服的歐洲男人,他們對著遊行的隊伍指指點點,似乎是在抱怨著什麼。

自三天前,一份華報紙上公布了英、法、美三國結成利益同盟,準備迫使中國就對日媾和條件上作出的實質性讓步後,整個新加坡就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新加坡華商總會第一時間宣布罷市以示抗議,隨後新加坡華界發出總罷市、罷工宣言。

「中國自從鴉片戰爭之後,屢遭帝國列強入侵、殺我、坑我華夏黎民千萬巨、掠我財富數十億萬,未曾有一國出面主持公道政府,今我國軍興,為保全國家領土、尊嚴,軍共和苦與日作戰,血戰至今,日人敗退!然後列國以國際和平為名、欺我中華為實,欲迫我國讓步,通好於日方,是而可忍,孰不可忍!軍興至今,我中華將士傷亡過萬,將士之血豈能白流,國家尊嚴豈能就就此淪喪!故我全星洲商團、工團代表聯席會議,一致決議同一之行動,與帝國主義決一死戰。我們為民族的生存與尊嚴計,明知帝國列強的快槍巨炮可以制我們的死命,然而我們亦知中華民族奮鬥亦死,不奮鬥亦死;與其不奮鬥而死,何如奮鬥而死,可以鮮血鑄成民族歷史之光榮。所以我們毫不畏懼,願與強權決一死戰!」

從3月20日晚起,新加坡整個城市如發生大地震一樣,罷工、罷市全面爆發了,海員、電車、印務、華人商鋪首先發難,接著是洋務、起落貨、煤炭工人以及各種工人相繼而起,第二天是機器、船塢工人亦相率罷工,至第二天全新加坡全部華人參與罷市、罷工示威。

不僅新加坡,馬來半島華商團體也同時發難,停止向新加坡供應物資,新加坡這個75%以上人口為華僑的城市,隨著華人的罷市、罷工,新加坡整個城市即時陷入全面癱瘓之中,三天下來街上垃圾糞穢,堆積如山,樓居者以紙包糞,拋擲街中,加以暑日炎蒸,臭氣熏天。而最不能讓海峽殖民地總督府所不能接受的還是經濟上受到空前未有的大打擊,三天來,碼頭上堆積如山的貨物,臭氣熏天的街道,新加坡每天都要承受數以十萬計的損失。

星洲飯店是新加坡最豪華的一家酒店,為新加坡華商總會募股於共和11年年底投入使用,自建成後一直是大多數南洋華裔富紳以及通過此處換船的各國商人、官員的首選之地,一周前,中國代表團乘飛機抵達新加坡後,隨即便下榻此處,不過自從三天前,當星洲飯店被數千名激動的青年包圍後,酒店的生意亦隨之一落千夫。

「顧總長,你……現在外面……」

隨著電梯門剛一打開,飯店的大堂經理就連試圖阻攔要走出飯店的代表團團長顧維鈞,同時彼為不安地看著擁堵在飯店門外的那些青年,這些青年並不僅僅只是新加坡的華裔青年,有來自檳城和大馬的也有從荷屬東印來的,他們來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試圖讓代表團回國,取消談判。

「放心吧!沒事!」

望著飯店門外那些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的青年,顧維鈞笑了笑打斷了大堂經理善意的提醒,然後徑直朝外走了過去。

在顧維鈞等人剛一走出星洲飯店時,還未等完全走到飯店,就被數千名華人青年堵在了飯店門外。

「顧總長,立即告訴英國人,我們拒絕和談!」

「……談判團立即回國!」

……

聽著這些青年的喝吼,顧維鈞靜靜的掃視了一眼堵著自己的青年。

「各位!」

青年們見顧維鈞伸出雙手後似乎想說些什麼,便靜了下來,似乎等待著眼前的這位外交總長再說些什麼。

「諸位的愛國之情,實令子川感動!青年是國家的未來,今日青年如此愛國,國家明日豈能不強!大家的希望談判團撤回國的建議,子川同樣理解!喪權辱國之約誰敢言簽?然外交事物是複雜的,其間的複雜性遠超過諸位想像,為什麼要外交官,就是為了在談判桌上,一條、一條與他們談論!如談判團撤回國,那麼我們無疑是在談判桌上認敗了!國防軍在前線沒打敗仗,我們外交人員到是在談判桌上先認敗了!諸位!你們認為我們可以在談判桌上服輸嗎?」

自三天前的泄密事件發生後,顧維鈞所承擔的壓力遠超過外人的想像,國內各界團體、士紳名流的通電、新加坡華僑的日夜請願、靜坐,這一切的壓力都壓到了身為談判團團長的顧維鈞身上。

「大家三天來,一直問我要一個保證!我還是那樣回答大家,談判團和顧某永遠只會在與國有利之和約上簽字!如違此誓,天誅國賊!今天顧某將前往總督府,要求威克斯總督立即釋放被新加坡警察扣押的千名同胞,還煩請各位同胞讓出一條路來。」

依如三天來每一次走出飯店時被堵一樣,顧維鈞再一次作出了天誅國賊的承諾,之所以在未舉行第二次談判前前往總督府,一來是向剛返回新加坡的英國特使安東尼問好,與其探討一些問題,另一個方面則是以外交部的名義向威克斯總督抗議、施壓,以讓其釋放三天來被警察逮捕的上千名華僑。

陰謀往往居於黑暗,但在現代社會之中,陰謀卻時常被置到陽光之下,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帘酒在一間略帶著此許維多利亞風格的會議廳內,會議廳內數名西方人彼此交頭接耳似乎是在說著些什麼,緊閉的木門,人與人的交頭接耳,似乎這一切都在證明著,一個陰謀正在醞釀之中。

昨天下午剛從英國乘專機返回新加坡的安東尼剛一抵達新加坡,就被新加坡的慘狀驚呆了,安東尼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只是離開四天,整個新加坡完全變為了死城,從海軍基地的機場返回城區,街道上刺鼻的惡臭、滿的垃圾,如果不是因為隨時可以看到那些遊行的中國人,安東尼甚至以會自己來錯了地方,新加坡的一切,讓安東尼意識到,為什麼首相閣下要求自己務必在短期內使中國同意旨在體面媾和的英國「方案」。

「班布里斯,你們應該意識到一點,一個強大的日本會給美國太平洋安全構成威脅,但是一個遠比日本強大數倍的中國呢?日本對於中國而言就是一個絆索,一但中國擺脫這條絆索,那麼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會是什麼地方?太平洋?也許!誰知道呢?或許誰知道會不會是菲律賓!」

勾著頭和班布里斯的這位美國總統特使說話時,安東尼始終注意觀察著班布里斯的神情,作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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