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時代 第237章 統一前奏

「從十九世紀中期起,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混亂的時期。內亂外戰,延綿不斷,政局動蕩,國勢漸微,眼見皇位不保,清廷被迫變法以延帝祚,雖苦心經營,亦難挽頹勢,終於在督撫的脅迫和革命黨起義這兩股力量的衝擊下一朝瓦解。在導致清帝遜位的政治角力中,督撫、他們手裡的新軍及他們所代表的地方勢力起著從內部瓦解朝廷的作用,不容小覷。實際上,在辛亥起事前十一年,大權在握的督撫們已經不露聲色地與清廷分庭抗禮,庚子年的『東南互保』與造反無異,清廷竟無奈地忍受了朝臣的羞辱。地方勢力的興起與他們擺脫朝廷控制的能力逐漸增強,成了晚清政治的一大特色,它奠定了清末憲政預案中地方自治的民意基礎。共和後,尤其是在袁世凱逝之後,地方勢力的進一步壯大,使得在中國出現了兵權在省,立法與財政權在省,中央政府無兵無錢,國家的政治重心在省一級。此時的共和中國,實際上成了一個鬆散的聯邦國家。在共和八年之前,人們談及共和中國的使用某省、某派,而共和八年之後,人們才看到了『一個中國』。」

——共和一百年《歷史雜評》評論員清教徒STG44《時代的進行曲》。

「……從清末的督撫到民初的都督,再到共和五年的督軍,雖然幾經易名,但督軍制這種集地方軍政財各項大權於一體的特質始終未變。這種地方統治制度猶如中國古代西周時期的分封制,必然因為地方擁有相對獨立的權力而成為左右或威脅中央的敵對勢力。事實上也果真如此,當督軍們感到自己實力不夠的時候,他們會暫且服從中央政府的統治和調遣,而一旦他們感覺有足夠的實力和中央抗衡,則可能隨時通電脫離中央、動輒擁兵自重,自立門戶,或以獨立威脅或左右中央政局;而各督軍彼此之間則常常會因為勢力的不均衡而不斷發生摩擦,動輒兵戎相見。在他們的相互火併中首當其衝遭殃的是老百姓。因而,督軍制的存在就像生長在中國政治體制中的一顆毒瘤,是國家民族水深火熱的淵藪。所以,中國必須先廢督而後裁兵,非廢督則兵不能裁,非裁兵則民不堪合!兵不裁則無和平,無和平則難統一。廢督裁軍勢在必然!」

在國務院的會議室內呂仁有些激動的提出了「廢督裁軍」的建議。如果說現在的京城誰的風頭正勁,恐怕當數身為國家統一委員會主席的呂仁,在全國,恐怕無人不知這個在國會之中帶頭提出驅逐滿清皇室出宮的呂議員。

「中國只需要一個領袖!黎元洪無能!段祺瑞剛愎!蓀文空談!至於政界名流,個個行禍國殃民之舉!試問偌大中國誰人能擔起興國之責!除司馬先生外別無二人!」

數月前二屆國會選舉時,呂仁在接受西北廣播電台的專訪時侃侃而談,更是以其尖牙毫不留情而名聞國內,一句話把中國政界上下得罪個透頂,這種話恐怕只有呂仁能說的出來,不過大多數亦明白其說的是句大實話,儘管對於最後一句並不能贏得他人的贊同。

而現在更是又因第一個提出「驅逐清室、沒有旗產」,而享有「中國排滿急先鋒」之「美名」,其在輿論的眼中,在復興黨內幾乎與身為黨務秘長的楊永泰平起,被視為復興黨內激進派的代表人物。

「廢督裁軍!」

聽到這個名詞蔡鍔先是一愣,隨即朝司馬看了一眼見其並不驚訝之色,隨即明白在此之前司馬已經知道此事。

廢督裁軍對西北並沒有任何影響,一直以來西北奉行軍人絕不幹政,而自蔡鍔出任邊防軍總指揮後,為進明確軍人絕不幹政規定,明文將其寫入軍法,軍人涉政只有一個選擇,脫下軍裝,否則就老老實實的做你的軍人,不涉政務被奉為邊防軍軍官基本榮譽。

「廢督裁軍就是廢除督軍制、裁中央以及各省冗兵。當前中央政府陸軍的中央師的正式番號從1至29,另有新建模範軍15個師,暫編師10餘個,總計番號近60個,這些部隊良莠不齊,除保留精銳按過慣例整編外,其他一率解散返鄉或充實移民農場。未來以邊防軍為核心建立國防軍!」

在國務院會議室內呂仁有些激動的提出了「廢督裁軍」的建議,現在作為司馬的政務幕僚「國家統一委員會」的呂仁,一直以來所置力的就是實現國家的真正統一,而「廢督裁軍」則是一切的根本,同樣只有實現國家的統一,呂仁才能從「國統委」這個增雞肋的議會機構中抽身,到自己更心意的委員會任職。

呂仁的話在會議室內引起得眾人交頭接耳,儘管對於目前中國的這種督軍制,不同方面人士都曾表示過憎恨。而國民以及輿論界都將希望寄託于軍隊國家化進程與國防軍之上,「廢督裁軍」這個有些敏感的話題,現在幾乎並沒有什麼在輿論界引起普遍的共識。

「中國變亂相尋,兵連禍結的根源的確是軍閥與政客,二者勾結,強姦民意,災難迭起。這是有目共睹之事實,無論是廢督或是裁軍,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而廢督裁軍又是國家實現真正統一所必須。現在問題在於我們怎麼樣廢督裁軍!要知道,在這個軍人政治時代,與軍人言『廢督』言『裁兵』,無疑是在與虎為謀!」

楊永泰輕聲說道,廢督裁軍是實現國家真正統一的即定政府,但是其間的阻力之大絕不容小視。相比於呂仁的激進,作為復興黨穩進派代表的楊永泰無疑更希望可以謹慎從事。

「有阻力!那就打吧!選出一個有影響力的!重拳狠狠的打下去!」

作為陸軍部部長的蔡鍔輕聲說道,儘管聲音不大,但在會議室內響起的時候,卻引得眾人為之側目,一時之間眾人幾乎不敢相信這種話語竟是出自蔡鍔之口,這也太出乎人們的意料了。

「打!如果不能談!那就打!」

聽到大家發言,司馬久久注視著光線在房間里緩慢地、幾乎不易覺察但同時又不可阻止地移動。所有人的意見似乎統一了,打成為了看似唯一的選擇。儘管司馬在數周前,曾對段祺瑞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打仗的準備,但是當一切真的進入倒計時的時候,司馬的心中忍不住還是開始惆悵起來,世界上沒有任何戰爭比內戰更為殘酷。

在接下的會議過程中,在司馬腦中縈繞的始終是內戰,殘酷的內戰、無數民眾的流離失所,甚至於內戰會導致一個民族的心靈上的分裂,內戰可以接受嗎?答案是……可以!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安徽的倪嗣沖是我們的首選目標,倪嗣沖為人粗魯野蠻、殘忍奢侈,自共和二年出任皖督起,倪軍在安徽各地以『追剿淮上軍』、『查辦社團、幫會』之名,大肆捕殺,民眾恨之入骨,稱其為『倪屠戶』。其督皖其間任人唯親,而所依仗的『安武軍』更是軍紀敗壞,搶劫勒索商戶、富紳,強姦民女、可謂禍皖甚烈,在其家鄉阜陽,倪家宗族依持權勢更是強購數十萬畝良田,更為甚者其侄倪道烺甚至強征民田為其建有『生祠』!幾年來其殘酷壓榨民眾,橫徵暴斂,苛捐雜稅名目之多不下30餘種,濫發的毫無基金的紙幣及公債券也不計其數。他把搜刮來的大批錢財存入天津日本銀行,供倪氏家族過著奢靡腐朽的生活。是時,蚌埠商貿日盛,並以鹽糧交易為大宗。倪見鹽業有利可圖,遂變更淮鹽『引岸』,將原設宿縣的皖北鹽務局移入蚌埠,並成立阜安鹽棧,規定原從江蘇板浦運銷於皖北之食鹽,全集中於蚌埠,強權壟斷。同時,倪將鳳陽關也移至蚌埠,以控制稅收。而且其幾乎是半公開操縱省議會選舉,省議會議員大半為其親信!皖省議會早已淪為其爪牙!更有甚者,其還在安徽實業公司中強入乾股!」

蔡鍔在說話時不時觀察著司馬的表情,在中國誰都知道司馬祖籍皖北,一上來就拿同屬皖北老鄉的倪嗣衝動手,未免也太不過盡人情了,但是選來選去只有他最合適,至少從眼前來看。

殺雞給猴看是邊防軍參謀部制定的計畫,為了找出一隻合適的雞,參謀部以及軍情局可是用了半年的時間在全國各地軍閥之中,精心挑選出了安徽倪嗣沖和他的「安武軍」。

之所以選擇他們原因非常簡單,一是因為倪嗣沖在長達七年之中壓榨民眾無所不用其極,二則是因為「安武軍」為國內軍閥部隊中的一支精銳,其分步兵八路,轄40個營,既然要殺雞給猴看,當然不能選弱者。

無論是廢督或是裁軍,都有可能會取起地方勢力尤其是各地督軍的反彈,按照計畫,必須要先用一次奇襲徹底打消他們企圖武裝叛亂的念頭,現在的邊防軍儘管已經在俄羅斯、在甘肅表現了自己的戰力,但這仍然不夠,必須要通過一次快刀斬亂麻的戰鬥,徹底打掉他們的信心,以接受由國會制定的「廢督裁軍」以及改編國防軍的方案。

「倪嗣沖、安武軍!禍皖!」

司馬搖著頭在唇邊輕吟著,最初倪嗣沖並不是司馬選擇的目標,相比於倪嗣沖和他們的安武軍,司馬傾向於另外一人。

「徐州的張勳呢?」

之所以司馬個人更傾向於張勳,表面中上源於對這個「滿清忠臣」的反感,除了因為其身為漢人,在共和之後仍然「忠於清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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