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時代 第129章

在風景秀麗的京城什剎海的西南角,有一條靜謐悠長、綠柳蔭蔭的街巷。在這條街巷之中,坐落著一座王府,它就是那個後世人口中「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恭親王府。恭親王府的前身原為清代乾隆朝權臣和珅的第宅和嘉慶皇帝的弟弟永璘的府邸。咸豐元年,即1851年,清末重要政治人物恭親王奕成為這所宅子的第三代主人,改名恭王府,恭王府之名由此沿用至今。而這座王府現在的主人就是恭親王的孫子人稱「小恭王」的溥偉。

「媽的!擱七年前王爺我誅他們九族!不!誅他們十族!」

伴著一陣清脆的瓷器摔碎的聲音,「多福軒」外的丫環們聽到王爺的一陣怒罵聲,自從兩天前,長白煤行的那老爺滿面血的護著被打的王爺回到王府後,就經常可以聽到王爺的罵吼聲。

「王爺,現在不比過去了,這口氣咱們得忍著啊!」

頭上纏著繃帶那梁勛如此勸到正處於盛怒中的溥偉。

「那群小人!實在是可氣至極,欺人太甚!娘的!竟然讓我登報向受傷學生道歉以平息民憤!還讓我賠五萬的醫藥費!爺要是有那麼多銀子,至於把王府里的祖宗留下的玩意賣出那麼多嗎?要賠禮也得是那幫子學生,要賠錢也得是他們!咱們這兩天死傷了這麼多人,就他娘的這麼算了!這群混帳東西,早晚王爺我得誅他們九族!這群混帳的白眼狼,都忘記當年是咱們旗人賞給他們的官,才讓他們有了今天!」

溥偉有些憤憤不平的大聲嚷道,不過雖然這麼嚷著他還知道一個事情,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也僅是過過嘴癮罷了。

溥偉之所以如此生氣原因很簡單,就在半個多鐘頭之前,國務院那邊從天津找來了華世奎,提出了國務院那邊開的善後條件,一聽到他們的那個什麼善後條件,溥偉就禁不住火大,當時就連轟帶趕的把那個華世奎趕出了王府,絲毫不念其系忠於清室的舊臣的情分。

「王爺,何必與那幫子小人置氣。爺您不妨先順著他們,當年要不是有太祖爺的忍辱負重,那有得咱們旗人入主中原數百年!這事咱們得重長計議,咱們現在得先把眼前這一關挺過去,現在他們那些漢人官民相護不顧得咱們旗人的死活,爭下去到時吃虧的還是咱們,誰讓現在不是咱們旗人做的天下!」

見王爺這副激動的模樣那梁勛開口急勸道。儘管說話時那梁勛還可以感覺到額上還有些抽痛,不過相比自己得到的回報來說,那梁勛認為這一切無疑是值得的,現在是時候再後面再推他們一把了。

「順著他們!你說的輕巧!不說上登報賠禮道歉要丟多大的份兒,單就是那賠給他們的五萬元的醫藥費從那拿你想過嗎?」

那梁勛說的道理溥偉怎麼可能會不明白,現在旗人管你是王爺還是貝勒在北方政府面前就是孫子,他給你面子時叫你聲王爺,不給你面子時,你就是條落水狗,誰想收拾你就收拾你。

這幾年王府早都沒了進項,一直都是在做吃山空,幾年來先是和善耆弄的「滿蒙獨立運動」,又重建已被解散的宗社黨,還在遼東一帶召納土匪,秘密組織「勤王軍」,為復辟清室,王府的那點底子早已經被掏空了。

登報賠禮丟份兒不是大事,這旗人的份早都丟盡了,連八大胡同里都弄出了格格婊子。可這又讓賠錢,這錢從那來!王府里根本就拿不出這麼一筆錢來。

「有我溥偉在,大清帝國就不會滅亡!」

曾經的雄心壯志、豪言壯語都敵不過這個錢字!沒有錢一切都是空談!這個道理溥偉這幾年可謂是深有體會。

「!哎!想當初……咱們旗人什麼時候混到這份上!要是擱在過去……哎!可惜了咱們的大清國啊!現在擱這些漢人眼裡面,咱們也就是一群漏刀的罷了!」

那梁勛有些感慨地說道,眼裡帶著些許對過去的留戀。而其中的真真假假,恐怕也只有那梁勛自己一個人明白。

「王爺!這是咱們旗人的事,小的認捐一萬元!」

感慨後的那梁勛主動的認下了三萬元。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該表現的時候就要表現出來,但是這個表現要表現的恰到好處才行,現在還沒到吹風點火的時候。

「主任,那三百二十五名學生回來後,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吳敬恆在說話的時候直看著面前的司馬,在得知三百二十五學生被西北警察局派人從京城接回後,吳敬恆就趕到了司馬的辦公室,想為那些學生說情。

「稚暉先生,你認為呢?」

司馬反問道眼前的吳敬恆。早在京城發生針對旗人和滿遺的刺殺事件和其後的槍擊事件後,全國報紙廣播等社會輿論一致對那些愛國青年表示同情和支持,對「漏刀的旗人」 和漢奸可是切齒的痛恨,謂其是死有餘辜,那些不知名的愛國青年是替天行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主任你能夠考慮到那些年青人所為系出自於激憤和愛國之心,如果可以的話讓法院判輕一些,我知道西北的司法獨立,但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到那些學生的未來!他們是為了國家和民族才那麼做的,這不正是你一直教導他們要做的事情嗎?」

作為西北教育部部長,吳敬恆必須要為自己的學生負責,在吳敬恆看來即便是那些學生有錯,也是有情可原的。畢竟年青人的性格本就有些衝動,而且熱血青年其情可憫,該從輕發落。

「稚暉先生,不會有任何審判!如果有審判的話,我們必須尊重司法裁定,絕不能干預司法。槍擊事件並不是發生在西北,而京師警察廳也未發文通告。將他們接回只是為了避免他們在京城陷入危險之中。」

吳敬恆的求情是在司馬的意料之中,從這個消息在西北的高層中傳開之後,吳敬恆並不是第一個來找司馬求情的人。他們的理由只有一個,那些學生的行動是愛國之心使然,並不是為了一已私憤。

即便是像吳稚暉這樣的老先生都如此為那些學生求情,司馬不禁有些茫然,當愛國熱情壓倒一切的時候,殺人放火只要是冠以愛國的名義,就會得到人們的無償的支持,當這種狂熱取代理知的之後,會發什麼?司馬不願意去想,腦中反而浮現了一句後世一些人的辯白。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愛國有罪的話,那麼還有什麼是無罪的?」

「主任,既然沒有審判的話,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聽到不會有審判吳稚暉的心便放了下來,但仍然不無擔心地問道。

「但是!稚暉先生你要知道錯誤就是錯誤,他們的行為已經超過了規則許可的範圍之內,雖然不會有法庭的審判,但是懲罰是不可避免的,我已經決定將他們派去新疆出任事務官員,讓他們在邊疆省用為祖國服務的方式充抵他們的過失。」

司馬有些無奈的告訴了吳敬恆自己對那些學生的安排,他們再留在西北已經不合適了儘管司馬不喜他們的行為,即便是司馬本人並不喜歡那些旗人和滿遺,但是仍然地無法接受學生們的這種超越了規則的行為。

而司馬更為害怕的是這些事情一但開了先河,並成為一種慣例的話,或許距離毀滅也就不遠了。司馬並沒有為那些人討公道的想法,而只是想對青年人中開始盛行激進派給以警告。但是在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旗幟下,即便是司馬自己也只能選擇沉默,裝做這件從未發生過。

全國、全西北都支持那些愛國的熱血青年,如果公開審判的話,只會讓他們成為英雄,甚至於青年人效仿的榜樣,就像上海的那幾個青年一樣。司馬只能選擇把他們送走,以送到邊遠地區工作,代替牢獄的懲罰。有一個地區無疑非常適合他們。

「或許那裡更適合這些青年吧!」

懲罰是不可避免的,對於這一點吳敬恆當然明白,這種「處罰」或許是最輕鬆的處罰了。

跟著帶他們回去的警察上了火車後,於德林等人依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未來是什麼,他們在來的時候曾經做過無數種設想,但是卻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京城。

於德林朝車廂內看了一眼,這節車廂里坐著的乘客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年青人,在其中於德林看到不少熟人,大家彼此用眼神打著招呼,在車廂口站著幾名警察,這些警察是西北警察局派來接他們回去的

沒有手銬、沒有逮捕,這些警察只是平靜的傳達著命令,公署要求他們立即返回西北。之前發生的一切讓於德林等人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眼下這種情況,他們知道自己不是英雄,但是看著那些面無表情的警察,不禁開始對未來充滿了疑惑。

「警官,回西北後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我們這些人。」

「我們只是奉令帶你們回去!」

坐在於德林對面身著便衣的警察平靜地回答道,然後接著看自己的報紙,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學生是否會逃走,之所以如此,實際上源於局裡的命令。

「你們接他們回來的時候,不能帶有任何個人情緒,無論是你們是贊同他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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