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時代 第75章 鐵火地獄

廣闊的原野、白樺樹林、無邊的雪原,或許這就是人們對西伯利亞的印象。在九月底的上烏金斯克和西伯利亞大多數地方一樣,已經進入了初冬時的陰霾不定的天氣,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可能忽而落雪、忽而下雨,而且伴著從北方吹來的陣陣帶著此許寒意的北風。

此時早已不見秋天時的那些著金色的帶著溫暖而愜意的陽光。清晨,上烏金斯克被一層如柔紗般的薄霧所籠罩著,空氣中瀰漫著帶著的西伯利亞的特有的植物和沃土的芬芳,平整如鏡一般的色楞格河在薄霧和金色的樹林的映襯下,恬靜安詳的有如仙境般美麗。

誰能想到這裡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使終被戰爭的煙雲所籠罩,炮彈、航空炸彈時而光顧著這裡。如夢幻般景色並不能吸引韋伯的注意力,對面的中國軍隊拒絕了革命委員會的和平建議的事,早已經在戰壕里傳來了,然後本來平靜的前線,再一次出現了大量的逃兵,沒有人願意讓自己被炮彈和炸彈撕扯成破片。

「或許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逃走!」

依在土木工事里的懷抱著步槍的韋伯在腦中如此想到,懷中的莫辛納干步槍的淡淡的槍油味讓韋伯意識到這只是想想而已,當出現成建制的逃兵後,革命軍事委員下令槍斃了數百名逃兵,儘管不願意看到自己變成碎片,但是想到被處決的數百名逃兵的身體流出的鮮紅的血液,韋伯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可能被炸成為碎片和被革命委員立即處決之間,韋伯選擇前者。

「韋伯、韋伯。」

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韋伯胡思亂想。

「什麼事!老杜勒夫!」

韋伯扭頭看了一下,是老杜勒夫,一個參戰過俄日戰爭被革命委員會發配到前線戰壕的老兵,好像是因為他在暴動時站到軍官們那邊,所以被從司令部發配到了最前線……一個前線觀察哨里。不過看他滿不在乎的神情,好像並不覺得最前線里有什麼恐懼的地方。

「你看我弄了什麼,半瓶伏特加!」

杜勒夫從懷中拿出大半瓶伏特加說道,說話時杜勒夫的嘴中都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嗯!」

酒瓶被打來後,聞著鼻間的濃郁的伏特加的酒香,誘得韋伯連咽了幾口唾沫。

「老杜勒夫!你真的是太偉大了!」

被酒香誘醒揉著眼的幾名士兵,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杜勒夫手中的酒瓶,在前線能喝到一口伏特加,那絕對比鑽進布里亞特女人的被窩,還讓人覺得興奮。

「每個人一小杯,別這麼看著我,這瓶伏特加是我用了半夜的時間,才從老梅莎肚皮上換來的!」

在士兵們的歡呼聲中,杜勒夫用一種帶著些許淫猥的口吻說道,同時小心翼翼的拿著酒瓶給每個人倒了一小杯。這番作態很難讓人和指揮員掛上鉤。

「啊!」

喝一口伏特加之後,品味著太特加流過喉嚨時的快感,韋伯忍不住喝道。伏特加入口時,彷彿冰溶化於口中,進而轉化成一股火焰般的清熱,這種感覺真的……太舒服了!

舒服得就像……韋伯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位於新西伯利亞家中的農場之中,回到了自己的家人的身邊,如果在那裡,自己可以大口地喝著伏特加,騎著馬、帶著孩子打獵、釣魚,而不像現在這樣……為自己生命擔憂,都是這該死的戰爭!

「嗯!知道嗎?中國人那邊有很多和伏特加一樣的烈酒,在滿洲的時候,我曾經拿幾夾子彈,從中國人那裡換了一壇酒,嗯!……差不多就是這麼大的瓶子!」

想起在滿洲時的歲月杜勒夫說道,然後在手中比劃著罈子的大小。

「或許我們已經被遺忘了吧!也許在這裡有機會還有逃走!」

看著帶著些醉意的杜勒夫,想到他之前說在老梅莎那個老寡婦的肚皮上呆了半夜。韋伯的腦中再一次動起了逃跑的念頭,觀察哨遠離戰壕,夜晚從這裡逃走,那些委員們根本不會發現。

韋伯所在的前置觀察哨,是一個位於兩軍對峙前沿中的一座小山的山腰處,用於監視中國軍隊的動靜,簡單的土木工事上覆蓋著厚厚的樹葉使其有著良好的偽裝。像這種遠離戰壕防線的觀察哨在前線分布著十幾處,每一個觀察哨里只有六、七名士兵,然後配上一支信號槍,一隻舊式單筒的望遠鏡。是當初彼得留拉得夫命令修建的,直到現在都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韋伯,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讓你們嘗嘗中國人烈酒,高……高亮酒!還有白乾酒!都很不錯!」

杜勒夫看著在雙手抱著小杯在那沉思的韋伯,於是便開口說道。

「上……帝啊!長……不!杜勒夫同志,您你看那裡是什麼!」

這時警戒觀察的伊萬大聲的喊叫著,從聲音中透出的驚恐腔調,顯然是發現了什麼讓他覺得恐懼的事情。

「天!中國人……要進攻了!」

儘管還帶著些許醉意,但是當杜勒夫從望遠鏡中看到出現在視線內的東西時,不禁驚聲尖叫道,那種武器儘管沒見過,可是看著其矮粗的外形和他粗大炮管,讓杜勒夫明白那是什麼東西,是攻城炮。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六!」

足足十六門之多!從望遠鏡中杜勒夫可以看到那些中國士兵用揚彈架裝填著數百公斤重的炮彈,十六至少三十線的攻城炮!幾乎是瞬間旅順的惡夢似乎再一次浮現在杜勒夫的腦海中。

「杜勒夫……我們要發出信號嗎?」

從杜勒夫手中拿過望遠鏡的韋伯問道面色變的煞白的杜勒夫,韋伯很難把眼前這個人和之前那個永遠不知道恐懼是什麼,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杜勒夫聯繫在一起。

「……韋伯,伊萬,李維奇。我想問,你們是想不想活下去!」

杜勒夫這時開口問道眼前的韋伯、伊萬等人,臉上再也不見過去的笑容,反而顯得非常的嚴肅。

「……對一個目標觀測的點愈多,點與點之間的距離越大,交會目標的方位角度便越精確,我們對上烏金斯克的幾百個目標都由三時交會觀察所結合航拍照片進行偵察,所距基線由800米增至3700米,精確計算每門炮對每一個目標的射擊諸元,到時候就按這個諸元打,預計進行面積射是可以得到滿意的結果。在第一輪炮火打擊的結束後,第二輪炮火打擊開始的同時,戰車部隊及突擊步兵火力伴隨沿突破口推進,既可撕開俄軍防線。」

在距離前線數公里外的一處徵用的民宅內,外貝加爾集團軍炮兵參謀長魏建強指著沙盤說道,等了四個月現在終於開戰了,四個月來運送到前線的彈藥,足夠外貝加爾集團的炮兵,把整個上烏金斯克夷為平地,撕破俄軍的防線當然沒有問題。

「現在上烏金斯克俄軍,儘管明義上擁五個師兩個旅的兵力,但是在四個月的轟炸、炮擊已經造成的其減員40%左右,四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大量的逃兵,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上烏金斯克的俄軍兵力不超過4萬人。四個月的轟炸及炮擊已經讓上烏金斯克俄軍達到心神俱憊的地步,第一輪覆蓋炮擊結束後,俄軍前沿將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如果一切順利,我想到中午前,我們即可佔領整個上烏金斯克。」

集團軍參謀長查明山面帶著笑容地說道,此時的外貝加爾集團軍司令部中完全沒的大戰前的緊張,反而是充滿著一種情緒釋放後的鬆快,即便是在最穩定的軍官眼中,這一次戰鬥也將是一場毫無懸念,不可能產生任何變數的一邊倒的戰鬥。

「諸位,外貝加爾集團軍十萬大軍在這裡耗費了四個半個月,現在……給我拿下這裡!我要在今天中午之前,在上烏金斯克市政府看到五色旗和鐵血旗在那裡升起!」

面色凝重的冷御秋下達了作戰命令!外貝加爾集團軍六個師在這裡等待了四個月,進攻計畫被完善了無數次,官兵們的耐性早被這種空等給磨得幾乎按耐不住,現在終於等到了進攻命令!

外貝加爾集團軍是唐努烏梁海師為核心由第十一、十二、十三、十五步兵師以及第六炮兵師組建而成,六師整合為集團軍的時間不過只有一個月,而集團軍司令就是前唐努烏梁海師師長冷御秋。

「別忘了告訴前方的那些連排長,遇阻立即呼叫炮火支援,誰他媽的敢命令士兵拿命去強攻,就讓他自己收拾包袱去軍事法庭報到!別他媽的到時打仗的花的錢還沒有撫恤花的錢多。」

臨了冷御秋強調道。

上次在克斯格鄂塞阿爾泰旅在犧牲了286人,結果撫恤金加保險費邊防軍和保險公司支付了數十萬元,而以後的遺族補助更是一個長期的支出,再加上因傷至殘的76名士兵每個月的藥費、生活補助,都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即便就是286名將士的按規定進行的安葬,同樣耗費了一筆不菲的費用。而最後有人算了一筆賬,在克斯格鄂塞阿爾泰旅消耗的械彈比起這些開支還少了數百元。

而因為傷亡數字「巨大」到至於冷御秋接到了司令部的責問,所以這時冷御秋才會如此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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