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時代 第192章 刑訊

「終日無事只燒煙,坐也安然,睡也安然。日高三丈我猶眠,不是神仙,誰是神仙。」這是人們作詞用來形容癮君子的生活和心態,這些煙民只能抓緊時光大抽煙膏,大吸鴉片,抓緊時光享樂。這是染有煙癮的煙民的共同心態。

1911年10月武昌新軍起義,革命風暴迅速席捲全國,各省相繼宣布獨立,政治上全國處於大動蕩時期,人們的社會地位需要重新加以確定,各種政治集團的利害關係需要重新調節。

此伏彼起的政治事件和熱潮吸引了人們的全部注意力,前清尚未解決的鴉片問題一度被淡化,不僅是清政府的禁煙令暫時無法推行,而且由於鴉片價格奇貴,每箱漲至1300——1900兩,為獲取暴利,一些人乘社會秩序大亂,開始重新種植罌粟。

雖然無論南京臨時政府還是後來的北方政府都多次發布了禁煙令,可是在面對著鴉片帶來的暴利的時候,法令往往成為了擺設。尤其是隨著北方政府控制能力日弱,各省督軍為已謀取暴利、或為籌集軍餉,都公開准許治下民眾種煙,以從中謀取暴利。

尚未禁絕種植的省區的罌粟面積迅速恢複和擴大,雲南、貴州、浙江、江蘇的煙苗又連阡累陌。江西、廣西、湖南和河南等省放鬆了對罌粟的查拔。山西、四川、直隸、山東和東三省這些已禁絕的省區的毒卉又重新孽生。上海、廣州等大中城市的鴉片煙館猶如雨後的毒菌一樣,一齊冒出地面,一度收斂的鴉片勢力在中國重新開始活動,並且波及更廣。

張家口城城破後,因為知道西北堅決禁煙的態度,所以張家口城內外數十家煙館、煙檔便關了門,東家、掌柜、夥計在西北軍入城之前都跑到了鄉下,結果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西北軍進城之後都過了十餘日,從察哈爾各地傳來的消息,西北軍根本沒有在各地像在西北那樣執行嚴厲的禁煙令。

昨天在一小衚衕里的小煙館悄悄的重新開業了,那些苦熬了十多天都快急死的張家口的煙客們,幾乎要把那家煙館的牆擠倒。

那些張家口各個煙館的東家們,待看到這家探風的煙館西北軍根本沒碰他,怎麼可能還坐視著別人掙錢,於是紛紛重新開業,一時之間原本在張家口禁絕的煙館又重新興盛了起來。

作為張家口知名煙館的齊樂樓,當然是不甘人後,重新收拾了一番,把存在鄉下的煙膏運回城後,放著鞭炮開業了,原本的那些齊樂樓的老客們得知齊樂樓重新開張後,就紛紛趕來接著在齊樂樓里揮霍著自己的生命和銀子。

「程爺!您老來了,您樓上請!」

齊樂樓夥計一看到來的是樓里的老客程海勛,於是連忙面帶著討好的笑容作著鞠開口說到,然後熱情邀其上樓享受。

這程海勛可是齊樂樓的常客,十多年來如一日每日小半功夫都泡於煙館之中,和其它的煙客一樣,程海勛肩削骨立,手無縛雞之力,幾成廢人。也早就看透了此生休矣,便無所顧忌地吸食。

甚至於還曾在齊樂樓的樓上寫了一首打油詩:「齊樂樓,齊樂樓,同樂樓上會煙友,噴雲吐霧真『隱士』,不是隱士也風流;廣成發,廣成發,抽上幾口癮就成,懷抱煙槍入迷陣,人生如夢一場空。」

因為程家祖上旅蒙百年,積下了不菲的家業,他父親死了,母親年紀大了,兄弟分家,一人得了一份很大的家業。程海勛有的是錢抽大煙,也沒有嚴父的管束,為所欲為。他受過教育,有自己的人生哲學:「好吃、好穿、好用,死了才值得。人壽幾何!」

「程大爺!你老可來了,照老規矩來一袋美女計衣。」

一見到程老爺來了,打煙的妓女便面帶著巴結的笑容,底頭哈腰地說著,然後雙手把煙槍奉了上去!

「快,趕緊把煙上上來!你們齊樂樓可算重新開業了這幾天都快急死我了!」

一上樓程海勛便朝榻上一躺,對挑煙匠喊到,自從張家口破城那天起,雖說家裡存的有煙膏,到不至於像那些窮鬼一樣煙癮上來後熬的哭天喊地的,但是在家裡自己抽,程海勛可就是找不到在齊樂樓的那種味道。

過不得癮不說,連骨頭裡頭都像有螞蟻在啃著自己的骨頭一樣的難受。這一聽說不齊樂樓一開業,程海勛就不顧一切的跑過來過過煙癮。

「吧……舒服!」

吸了兩口大煙後,程海勛感覺飄飄然然的半閉著眼睛,吐了一口煙開口說到,一旁邊一個妓女輕輕的給程海勛砸著背、松著骨,這時程海勛才算是找到了吸煙的感覺。

而另一個打扮得妖冶的妓女,與程海勛挨頭躺在煙榻上,一邊一遞一口地吸煙,一邊打情罵俏,調情嬉戲,再下來自然就是效于飛之樂,搞色情服務。講究的是色,也就是程海勛說的那個味。

「老爺,咱們這些個熟客可都回來了!」

頭戴著瓜皮帽子的老良子看著外面的不時進來的熟客,便開口對身旁吸著水煙的老爺說到,這十來天在鄉下呆的可把老良子給難為死了,沒事做,閑的慌神不是。

「良掌柜,你記住了,絕對不能讓那些西北軍的兵進來吸煙,反正看著那些短頭髮的就不准他們進來,要好說好講,知道嗎?西北公司為什麼禁煙,還不是不想讓自己的人吸煙,只要咱們做好這些,才能保得平安。」

放下手中的水煙袋後葉清泉開口說到,作為張家口最好的煙館和最大的煙行的東家,葉清泉在這個時候不得不小心再小心,齊樂樓一直拖到現在才重新開業,就是葉清泉想看看除了那些個子窠、簡陋的棚吸戶之外,其它的煙館開業後,這西北軍動不動他們。

直到從統稅局裡傳出風聲,西北軍派去的人在那盤點了頭前幾個月的煙稅後,葉清泉終於入下了心來,於是大膽的放著鞭炮把齊樂樓的牌子重新掛了起來。

之所以這麼放心,是因為葉清泉知道,現在的西北軍不會放棄全省的一個月十幾萬元的煙稅,目的很簡單,無非是為了養軍,現在西北軍可是管著整個察哈爾,不可能還像過去那般禁煙,煙稅這塊的暴利,西北的那些生意人怎麼可能放棄。

不過另一方面,葉清泉卻知道千萬不能觸及西北的底線,如果一但把煙賣給西北軍的官兵,不用細想,葉清泉都可以想到,到時十有八九會殃及池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昨天晚上張家口幾十家煙館的東家,在一起達成一個協議,就是禁止把煙賣給西北軍的兵。

※※※※

「要拍下每一個進出煙館的人!一個都不要漏下了!」

在齊樂樓的對面一間還沒有開門營業的門市裡,身上穿著長袍的李子玉對操著相機的隊友開口說到,家中曾經深受煙毒之害的李子玉看著那些面黃肌瘦、滿面煙的煙客們進出齊樂樓。

看著那些打著哈欠出來的煙客,李子玉感覺也許在他們身後的家庭,就像自己家一樣,因為他們在這裡吸毒而最後落得妻離子散的下場,經歷過這些的李子玉就恨不得現在衝上去拿槍把那些害人精給斃了。

但這也只是想想罷了,作為調查部的調查員,李子玉當然知道調查部嚴明的紀律絕對不准許自己那麼做,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任務,拍下進出煙館的每一個煙客的照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部里會下達這個任務,但是李子玉還是盡自己所能,完成部里分配的任務,雖然看著眼前的那些煙客時,總會讓李子玉的感覺好像有刀片划過自己的心臟一樣痛苦。

「媽,姐!」

閉上眼睛,回想起多年前被父親逼的吞煙自殺的母親,還有被賣給人販子不知道被罵到什麼地方的姐姐,李子玉閉上眼睛喃喃說到。過去的被刻意忘記的傷痛此時都紛紛湧進了李子玉的眼前。

老家在浙江省的李子玉,家裡原本過得還算不錯。父親是家裡的長子。成婚後,起初學著吸大煙玩,玩上了癮。家人勸阻,他也不聽,整日沉浸在大煙之中,不事生產而日費頗多。

為此,被迫另立門戶,分居獨過。本來,父親是個聰明能幹的本分人,吸大煙成癮後,骨瘦如柴,好吃懶做。全家生活只靠母親一人耕種農田,以及做涼粉擺攤賣來維持,生活逐漸拮据、困難。

母親是個生性剛強的女子,一再好言相勸,父親仍是不聽。為了吸大煙,父親賣掉了一切。後在賣掉房子之後,母親對父親是徹底失望了,既不可能把煙鬼改造教育成一個老老實實過日子的人,又不願意陪一個煙鬼受累受氣。於是,性情剛烈的母親決定一死抗爭,拿起了父親的一缸煙膏,當著父親的面,一氣喝下肚裡。第二天中午,母親就因煙毒發作,痛苦地離開了人世。

母親死後,家中失去了一切生活來源,又失去了操持家務的能手。家裡的日子越發艱難,難以維持了。然而,面對著妻子慘死、兒女年幼的困境。

父親仍然我行我素,不能斷然戒煙,重新做人。後卻喪心病狂地打起了女兒的主意,把李子玉的姐姐賣給了人販子,後來如果不是父親因為吸毒過量死在了外面,李子玉被也被伯父接走,李子玉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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