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時代 第173章 前夜(上)

「謂之,今天兩個營將近八百人,拿不下幾十人守著的煤倉,反而折進去了近百號官兵,最後人逃了,還讓人炸了火車,發生這種事你讓我怎麼向察哈爾百萬民眾交待,怎麼向師長交待。堂堂第五師17團竟然連他娘的,幾十個看家護院的團丁都留不下來,把咱們17團的臉面全他媽的丟盡了!」

在都統府內的候客廳內,怒髮衝冠的吳可章指著宋方謂的臉大聲的罵到,雖說心下對那些西北的團丁們的逃脫,感覺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可是吳可章知道這可不能表現在臉上,更何況正好拿著這事把他宋方謂弄下來。

「團長,如果師長怪罪下來,我宋謂之會一已承擔,絕對不會讓團長你難做,請團長大可放心,絕不會連累到團您的前途。」

看著此時吳可章的作態,宋方謂知道這個機會恐怕是他吳可章盼望已久的了,此時的宋方謂已經沒有自保的念頭,明知道這第五師已經難以自保,宋方謂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陪著第五師把命丟在這。

「你……好!好!」

聽到宋方謂的話,怒極反笑的吳可章看著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宋方謂,很難相信這般話竟然是從那個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書生聯繫在一起,於是開口說到,心下開始思考著為什麼今天宋方謂這麼反常。

「叔父,吳團長和宋參謀在外面的候客廳里吵起來了,您看要不要請他們進來一下!」

之前經過候客廳時看到吳可章和宋方謂在爭吵,田致遠便開口對叔父說到,希望叔父能出面說和一下,免得兩人接著吵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擔心他們,這兩個人都是各懷心思罷了,回頭讓他宋謂之放幾天的假,讓老吳消消火就行了,他吳可章不過是因為宋謂之是鳳起的參謀部里出來的人,所以才會如此,到現在他還記恨著那幾百馱大煙的事。」

雖說對沒能留下煤倉里的那些西北公司的「亂匪」,可這時在田中玉看來,有沒有那些人證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府院那裡現在亂七八糟的,那裡會顧得上自己這邊的事情。

而更為重要的是,田中玉在下午時從日本領事館的小松參贊那裡得到消息,日本人已經說動駐綏遠的第二師的李際春部,以及毅軍張殿如部,到時兩部也會派兵過來。

雖說對於日本人不打一聲招呼,就說動另一支部隊進入自己的地盤感覺非常之怒怒,可是田中玉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這個事實。

就像那個小松參贊說的那般,到時只要這兩支隊伍一扯進來,到時中央就不得不考慮第二師、第五師以及毅軍三方的態度,三省主軍捲入其中,恐怕無論是府院雙方到時只能接受事實,以換取三方對其的支持。

「差不多還要等上五天,他張殿如的部隊才能到達張家口,到時你負責接待張殿如派來的官長,怎麼著咱們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給我看緊了,別讓這幫匪兵把張家口給禍害了。」

雖說有些不情願,可是田中玉此時還是不得不強壓著心中的不滿,選擇按照日本人的安排處理這一切,畢竟無論是現在或是以後,田中玉知道自己肯定無法擺脫日本人的支持,尤其是其後的善後處理,更需要日本人從中走動,於是開口交待著。

「嗯!既然人逃了,那麼明天就用都統府和張家口警察局的名義,向西北公司發出公文,讓他們交出從煤倉逃的本保安隊團丁,否則將以通匪論處,限期六天,如果不然就別怪我無情了。文章咱們得做足啊!你出去吧!順便把老吳和謂之叫進來。」

最後田中玉開口說到,雖說已經決定對西北下手了,可是最起碼錶面文章田中玉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做足,至於西北公司交不交人,就不要田中玉的考慮之內了。

「是!叔父。」

聽到叔父的安排後,田致遠便退出了書房,想到叔父最後的安排,也知道這無非是個面子罷了,西北公司會交人對怪,若是交了人,那麼就是不那個護短的司馬了。

「哎!希望一切順利吧!還是有些可惜了!」

退出書房後,一邊想著一邊搖著頭,田致遠現在對於拿下西北並不覺得有什麼困難,但是在心裡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為司馬感覺可惜,然後田致遠便朝外面的候客廳走過去,通知吳可章和宋方謂二人到書房去。

指間夾著哈瓦那雪茄,穿著毛衣的邵振青放下手中的鋼筆,在寫了第一天對西北的認之後,邵振青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邵振青不知道如何用語言來形容和描述,今天自己在西北所看到的一切。

「他們還是中國人嗎?」

站起身來的邵振青,想起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些憤怒的工人,尤其是在其中所感受到的他們的憤怒、他們的勇氣、他們的紀律、他們的狂熱,一時之間紹振青很難將他們和自己所知道的國人相聯繫在一起。

國人不泛熱血,但是在邵振青的記憶之中,卻從末見到過國人的熱血,一直以來邵振青所看到的,都是國人語言多過行動的動作,他們的熱血更多的時候,是體現在口頭上。

「西北人的熱血會像他們一樣,僅僅只是體現在口頭上嗎?」

想到下午在從火車站經實業路再抵達廣場的途中,自己身在其中所感受到的一切,吹了口雪茄後,邵振青夾著雪茄自言自語到。

「不!絕對不會,他們會一定不會僅僅只是把自己的熱血體現在口頭上,他們一定會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這一切。」

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邵振青就自己否定了這個念頭,親自感受了那一切的邵振青絕對不相信西北人的熱血僅僅只是表現在嘴巴上。

「戰爭!如果西北人的投票結果是選擇了戰爭,那麼捲入戰爭後的西北和司馬是地方實力派是軍閥,還是其它的什麼?也許在外界的眼裡,西北是反抗暴政的典範吧!尤其是在南方各地軍政府的眼裡。」

想到西北將會以民意為名捲入內戰,邵振青不禁在心裡佩服起那個自己從末見過的司馬,竟然用民意來掩映了一切,在外界的眼中,西北的出兵,完全是因為民眾投票決定反抗暴政,而不是軍閥之間的爭權奪利。

想到現在國內的亂局,現在又多出了一個實力雄厚的競爭者,邵振青不知道如此是中國之幸,還是中國之不幸,但是邵振青知道一個事實,恐怕這次北方政府要吃大虧了。

這一次因為火車站的血案以及政府的行為,已經讓西北佔據了道義上的至高點,而更重要的是,今天下午看過那些工人在憲兵隊之前自覺列隊之後,再看到那些警備森嚴的憲兵,雖然還沒見過民團,但是邵振青相信,恐怕在戰場上北方軍根本不可能擊敗在士氣上遠勝於其的西北民團。

「如果我們從此不能回到故鄉,如果子彈結束了我們的生命,如果我們將要死亡,讓我們面向前方,那至少我們忠實的戰友,會給我們一個榮耀的墳墓。」

邵振青在嘴裡輕聲地念著民團的軍歌的最後幾句歌詞,今天下午無數工人在街頭、廣場上唱著這道西北民團的戰歌,在邵振青來這首也在國人看來,其歌詞也許並不算吉利,可是其卻透著西北民團的決心。

「一支將死亡視為榮耀的軍隊,北方軍有可能將其擊敗嗎?」

放下手裡的雪茄煙,邵振青皺著眉頭在心裡想到聯想起,下午在火車站看到的那幾名致死仍然握緊步槍的保安隊員,還有那幾名拿著扳手、鐵杆就敢朝手拿武器的稅警衝去的普通機車工人。

邵振青絕對相信他們就像這首戰歌里唱那樣,把死亡視為再榮耀不過的事情。如果僅只是軍隊如此,並不可怕,可讓人感覺可怕的是,那些西北的再不過的普通工人都是如此,想到下午叫囂著戰爭的那些狂熱的工人的眼中,流露出的對戰爭的狂熱,邵振青很難相信,這些人竟然是中國人。

「也許,這就是西北吧!被濃霧掩飾著的西北,讓人摸不著頭腦,也許吧!」

打開窗戶,一陣寒風吹進了客房之中,寒風的吹入讓一直呆在溫暖的客房中的邵振青不禁感覺有些清爽,思緒也清靈了的一些,看著窗外霧氣籠罩著的西北,還有那蒙朦朧朧的霧氣里隱藏著的高樓,邵振青很難相信這裡的一切竟然是一年多之中建成。

其實別的邵振青覺得不可思議,就是司馬自己,這一切的創造者,都覺得這一切非常之不可思議,僅僅只是九個月來,在實業路兩側就建起了近百座三至六層的高樓,並且興建了上百座工廠,也許這在後世這並不算什麼,可是在這個時代,這絕對是驚人的數字。

雖說有三萬多建築工人蔘於其中,並不分日夜的為蓋起這些高樓、廠房灑著汗水,而且使用了像攪拌機、卷揚機之類建築設備,可是無論如何,仍然不可否認,這絕對是個奇蹟,即使是在後世,這一成績也足以成為新聞頭條。

不過如果不是引入後世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框架式建築的話,相信即使再增加一倍的設備和人力,司馬和穆藕初等人都不可能在九個月之中把西北變成一個初見雛型的工業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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