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國的崛起 第202章 老夥計

海鹽生產重在鹽灶選址,選址最重要的條件是鹵厚和草豐。既不能離海太近,不便攤淋,又不能離海太遠,鹵氣不至。

歷代以來,蘇北沿海因為鹽場重地,而鹽為國家課稅之要源,為此明清以來,蘇北沿海近兩千萬畝田地,皆為鹽場之用,皆立重法以禁墾殖,直到1899年,方才開算是開禁墾之先河,在蘇北沿海放荒近200年之久始得以公開放墾,此乃開蘇北沿海冰山之一角,是為開鹽場盪地禁墾之禁。

因而,世紀之交的「1900年」在蘇北沿海墾荒史上是一個重要的界標。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清政府實施「新政」,獎勵實業。同年,實業家張謇在通州呂四場成立通海墾牧公司,著眼於開墾沿海灘涂。此為創建農墾公司之發軔,近代大規模的墾殖活動,自此開始。

而到帝國建元後,在中央政府的主持下,進行舉國土地厘整之後,蘇北近兩千萬畝耕地中有近千萬畝,經調濟被低價售於無地農戶,但仍有上千萬畝沿海荒地拋荒,而內務部負責的勞動營在蘇北卻又因從事「引淮入海」的水利工程,使得蘇北沿海上千萬畝荒地,一時難墾殖,而被閑置。

不過在數月前,由農商部特准,會同陸軍部的一紙文書,蘇北數百萬畝沿海荒地被直接劃給陸軍,以供開闢陸軍綜合訓練基地。

也正是從那天起,在蘇北那片蘆柴叢生的荒地上便出現了軍人的身影,這上千萬畝沿海荒地之所以至今未放被開墾,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裡的環境太過惡劣,放眼過去,從海邊開始那密密匝匝的鋼柴蘆葦,遮天蔽日,在蘆葦盪間還有星羅棋布的深淺湖沼,污水濁流;飛鳥野獸,不時從蘆林里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在人們的視線所及之處,近看,一派污泥濁水,青花蛇從水上遊了過去,遠望,一望無際的蘆葦,鬱鬱蔥蔥丈余多高,擋住了人們的視線,這就是陸軍在蘇北佔地近三百萬畝「綜合訓練場」的模樣。

對於墾殖的農民來說,或許這裡的環境條件太過惡劣,改造難度很大,可是對於軍隊來說,越是惡劣的自然條件,意味著訓練場越接近戰場環境。

幾乎沒有太多的改造,開進訓練場的軍隊先推平數百年來鹽戶遺留下的鹽灶,然後平整土地,蓋起了軍營,但更多卻是規划出部隊的帳蓬用地,作為一個野戰訓練場,這裡的一切都必須要接近野戰環境,惡劣的半沼澤蘆葦盪同樣也成為訓練場的「寶地」,上百萬畝的蘆葦盪可是訓練軍人野外生存能力的寶地啊。

簡單的改造之後,皇家近衛陸軍的部隊開始紛紛依次進入訓練場進行綜合集訓,每期一個月,而在過去的兩個月中,訓練場被全面封閉了,被鐵絲網圈圍的訓練場外,來回有士兵巡邏,鐵絲網上懸掛的「軍事重地、禁止入內」的警告牌上,甚至還加了一個半倒的人,那是警告他人,進入這裡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而事實上負責訓練場警戒的部隊也接到了為阻止他人進入,可以開槍的命令。

當然這一切,卻不為外人所知,而知道為何下達這一命令的軍人們,則被「禁閉」在訓練場內,日夜進行著繁重的訓練。

「左右、左右……」

此時在訓練場沿海的海岸,距離陸地近公里的大海上,上百艘白色的小艇正疾速朝著海灘划去,小艇上奮力划艇的官兵,不時地喝著號子,號子並不響,實際上這個號子只是為了協調士兵們划艇。

隨著士兵們奮力滑漿,冰冷刺骨的海水的拍打到他們的身上,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在劃著登陸艇劃完近公里的航程時,衣袖盡濕的他們,大都凍的嘴唇發紫,可是卻沒有人喊出什麼來,或者說表示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沒有任何國家,能夠比帝國近衛軍更明白一個道理,軍隊的強悍依賴於紀律的嚴明,以及士兵們在命令下達後置生死於度外的勇氣。在這方面,與中國歷史上任何一支軍隊不同,締造了這個帝國的近衛陸軍軍隊可謂軍紀嚴明。

而如果有人問——軍紀是通過什麼來維持的。一言以蔽之,維持它的是訴諸暴力手段,最嚴酷的暴力懲戒。

暴力的懲戒手段充斥著近衛軍的方方面面。例如「帽子戴歪了」、「有一個扣子忘記扣了」這樣的著裝不整,以及從「不注意保管武器」、「房間沒有打掃乾淨」、「沒有牢記規範」,到「整隊慢」、「回答慢」、「聲音小」、「動作遲鈍」、「有抵觸情緒」等等,都可以任何東西都可能會成為士官或者軍官的懲戒的理由。

惡魔島遺留下來的習慣完完整整的被轉移到了帝國近衛陸軍之中,而在這些懲戒手段之中,笞刑是最普遍、最常用的手段,甚至於陸軍參謀部還特意為執行笞刑制定了一些實施細則,行刑者如何行者、受刑者如何受刑,總之,正是可以用殘酷來形容的紀律,維持著近衛陸軍的戰鬥力,甚至被視為很多軍官認為,這正是近衛軍的力量之源。

士兵們可以不需要明白他們為什麼而戰,但是他們必須要明白,在軍隊這支紀律部隊這中,講究的是紀律,一但命令下達,就必須忠實的履行命令,否則,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他們所不能承受的。

「嗵……」

白色的登陸艇在一個班的士兵划動下,撞擊海灘的瞬間,艇上被冰冷的海水凍的嘴唇發紫的士兵們,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立即在第一時間跳下舢板,跳入海水之中,悶聲朝著前方衝去。

沉悶的衝鋒,沒有歡呼、沒有吶喊,有的只是一股作氣的絕然無所顧慮的衝鋒,此時,海灘上機槍突然響了起來,子彈幾乎貼著士兵們的頭皮飛過,機槍襲來的瞬間,哨聲突然響起,正在衝鋒的士兵,在槍起哨聲的瞬間便本能的卧倒在地。

「嘟……」

叼著軍哨的危澤沖著身旁的下屬下達著命令,或許他並不是軍官,但作為軍士長,在周圍軍官位置不明確的時候,他必須要發揮軍士的主動性。

凄厲的軍哨聲在空氣中回蕩著,傳出只有官兵們能夠聽懂的哨聲,哨聲聲音長短和重複次數的不同,組成不同的指令,以此調動某排、某班、第幾組、向某方向攻擊,或是向我靠攏、加速前進、原地待命等等。在近衛軍士兵的技能訓練之中,識哨訓練是所有人必須完成的科目,在訓練過程中,幾乎每一個都需要付出挨上幾十棍的教訓。

在軍哨的指揮下,立即有幾名士兵跳了起來,貓著槍朝前方挺進著,與時同時海灘上槍聲大作,衝鋒槍手、機槍手瞄準著海灘上的「敵軍工事」。用火力壓製造交替掩護著那幾名士兵的進攻。

士兵接近到距離工事數十米的位置,幾枚長柄加重手榴彈被接連甩了出去。

「轟!轟……」

接連幾聲爆炸的巨響之後,機槍啞了,原本卧倒的士兵則再一次發起衝鋒。

在遠處,看著眼前的這幕,肖炘韌卻是把眉頭微微一皺,擔任搶灘主攻任務的第一師第一團第一營還是沒能實現他的期望。

「報告長官,划艇耗時1分23秒,搶佔灘頭耗時3分47秒,擴大陣地……」

在參謀官的彙報之中,肖炘韌搖了搖頭。

「75分!」

一句話,從他的嘴中吐出的時候,周圍的軍官們只是渾身一顫,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第一營從營長到下等兵,都需要接受訓練不達標的懲戒。

短短几分鐘後,身上穿著濕淋淋軍裝的第一營官兵,則齊涮涮的趴在海灘邊,被打者兩腿分開,雙手按住腳尖,挺出屁股,擺好姿勢。手中拿著笞杖的危澤以便呼吸喘著粗氣。

「嗬!」

伴著一聲沉喝,他便揮舞起棒子全力打去。無論怎麼做好準備,棒子打上屁股的瞬間,被打者必倒無疑。但接受懲戒的士兵必須立即爬起,擺好原先的姿勢,接受第二下。

啪啪的肉響聲在海灘上回蕩著,沒有任何人抱怨,先是士兵,接著是士官,最後是軍官,士兵每人兩下,士官三下,軍官五下!

「可坑死個老兒子的了!」

屁股上挨了三軍棍的危澤吱牙咧嘴地罵了一句。

「咋的啦,危軍士長,早告訴過你,那些憲兵他娘的沒人情味,咱們行刑的時候,還留點力,他娘,他們到好……唉喲,我的個屁股……」

幾個剛剛受了刑的軍士無不在那時吱牙咧嘴的哼著痛,他們給士兵行刑,手下多少會留點情,畢竟打傷了可能會妨礙訓練,可是那些司令部派來的憲兵卻不同,憲兵下手的時候,無不是恨不得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

「好了,別吱歪了,趕緊抹跌打酒吧!下午還要接著訓練……」

一句許從危澤的口中吐出來,在說話的時候,他的左手已經從口袋裡摸出一瓶跌打酒,如果說什麼是軍人必備,一是步槍二是刺刀,嗯,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這跌打酒了!在近衛軍中服役,沒挨過棍子,那就叫不正常。

「訓練營里一百混,服役三年,三百棍……」

嘴裡念叼著這句話的時候,危澤感覺自己好像早已經挨了不止四百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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