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國的崛起 第24章 戰胡兒

「電光乎?雷鳴呼?曰:否!否!否!

蓋瀋陽方面之炮火與時俱進而益益加劇矣,我等私心竊計曰『此時修羅場之光景如何乎?』……」

《民報》炎黃4603年3月13日。

一三九團指揮所設在一座半廢墟的民宅內,距前沿幾千米。落霞紛紛中,從師部傳來了消息,有的部隊已經瀋陽側後迂迴運動了。

眼睛熬得通紅的熊克武,一屁股坐在火上上,摸出一盒揉得像紙團似的20支裝的「牡丹」:抽支煙,神仙神仙。副團長邱少山和參謀長黃致鵬顯見了,上去就搶,他們兩早已經斷糧了。

熊克武只說了一句。

「別搶,一人一根,再分兩根,吸完,跟我一起抄傢伙上前線!」

一包煙就這麼散了,三人一分了三根,還剩下11根煙,熊克武抬頭看著門外的警衛排的戰士。

「衛兵,把這煙拿去給排里的兄弟們吸,告訴兄弟們吸完煙,跟老子一起去死!」

腰間佩著兩支手槍的戰士接過的煙,什麼都沒說,而是拿著煙出了這間破屋。

咣咣咣咣,一陣炮彈突然打過來。一發山炮彈落在不到十幾米處,濺起的泥土石塊,冰雹般砸在房頂身上。沒爆炸,是發臭彈,不然他們三沒準得擱下個。

叼著香煙邱少山作坐起來,從牆上取下一支衝鋒槍。

「團長,我先走一步,我去一營,」

黃致鵬叭叭的兩三口氣把煙吸完後,最後又深吸一口煙,吸的煙頭都燒嘴的時候,才有些依依不捨說道:

「團長,我去一營吧!」

熊克武拍拍身上泥土。

「你們兩,都別和我爭,我去一營,二營、三營你們自己挑!」

說罷,他看了一眼屋裡頭那幾名躍躍欲試的見習參謀。

「狗日的,沒你們的事,師長若是發來電報,就說,我上前線去了!」

「是,長官!」

三人這會卻已經拿著衝鋒槍,各帶著一個班的戰士,分赴各營。

要拚命了。

當熊克武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戰壕里的時候,所有人的心裡都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當兵的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師團主官提著衝鋒槍到他們身邊,雖說心裡招呼著,可卻知道,師團主官提著衝鋒槍來到戰壕里,那意味著,接下來的將是一場惡戰,有死無生的惡戰!

「廢話不說了,兄弟們!」

在戰壕里熊克武大吼了一嗓子。

「對面的是日軍的王牌,第一師團第三聯隊,單看這番號,就他娘的是個狠貨,可誰狠誰慫,大家戰場上見真本事!本團長下了軍令狀,打下第三聯隊的防線,我不能只趕著兄弟們去死,所以我來了,要死,咱們兄弟們就死在一塊,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陝西冷娃兒厲害!」

這時劃破天際的嘯聲在馬三子屯上空響起,數以千百計炮彈拖著刺耳的尖嘯,猛落在簡易的戰壕附近,原就被硝煙染成黑色的天色,更是在濃煙和爆塵的作用下更加渾濁了。

一個東西掉在眼前,是一截肢體的碎塊,儘管鐵鋼良熟悉身邊的第一個戰友,但是這腥紅略著些焦黑的碎塊,卻讓他分辯不出這是誰的肢體。

「還有幾個喘氣的!」

日軍炮擊停止的瞬間,鐵鋼良扶了下頭上的鋼盔,大喊了一句,接著他又開始喊著名字。

「張波!」

「有!」

窩在半人深的戰壕里,正掏著脖頸間土粒的張波喊了一句,昨天還是全新的軍裝,這會棉花翻露著,棉軍裝上到處都是撕裂或磨爛的口子,茶綠色的軍裝,也早變成了的綠土色,連鋼盔上都滿是泥巴。

「馬國良、馬國良……」

連喊了兩遍鐵鋼良才反應過來,馬國良死了,今天早晨進攻日軍防禦的一棟土房時,被子彈擊穿了脖子,血噴了一尺多高。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鐵鋼良就聽著空中又是一陣炮彈破空的嘯聲,戰壕內十幾名新兵一聽到炮聲,就急忙縮著身子想躲避炮擊。

「沒卵子,這他娘的是遠失彈!」

李天鋒的聲音方落,在戰壕前後就響起一陣爆炸聲,甚至於連灰土都未曾濺到他們的身上,不過只是幾十枚遠失彈。

這時戰壕里里,不知道是誰吼唱了幾句秦腔。是《金沙灘》楊繼業的兩句:

「兩狼山———戰胡兒啊……天搖地動——— 好男兒———為國家———何俱———死———生啊……」

哇的一聲,李天鋒聽到身旁響起了一陣哭聲,別說是那些新兵,就連鐵鋼良聽著這凄愴的秦腔時,眼睛也是不禁一紅,雖說仗只是打了一天一夜,可他們排里卻已經有小一半的兄弟戰死沙場。

「……嘟……」

尖銳而嘶長的哨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刺耳的哨聲從遠處傳來後,鐵鋼良立刻鼓足了力氣吹響了掛在胸口的哨子,尖銳的哨聲在硝煙中回蕩著,哨聲突然又是一變,與先前聯絡哨不同,這一次響起的卻是進攻哨。在哨聲中,他們的頭頂上傳出一陣陣的跨越嘯聲,那是後方炮兵打出的炮彈。

「殺!」

提著衝鋒槍的熊克武在將跳出戰壕,一揮右臂,吼叫著,戰壕里的戰士們,提著上著刺刀的步槍,平端著衝鋒槍或是提著輕機槍,在被炮彈炸軟炸化,炸成泥濘的戰地上,朝著幾百數米外,此時完全被爆炸的焰團所籠罩著的敵陣衝去。

日軍的機槍寥寥無幾,甚至於幾十萬日軍擁有的機槍都不及的近衛軍一個師多,在炮擊中中,沒有齊備的機槍工事作為掩護,大多數日軍士兵,更多的是伏在戰壕內躲避炮擊,只有少數士兵,透過硝煙朝著前方的開闊的戰場上發射著子彈。

端著步槍有張波,在全速沖知槍時,只感覺自己的肺似乎因呼入了太多的硝煙,甚至有些灼燒,此時他的腦中空全是一片空白,身旁那些怒吼著挺著刺刀衝鋒的戰友們,雖說面目猙獰著,張大著嘴巴,但是卻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在戰場上,不斷落下的炮彈,總會將一些兄弟炸飛上天,甚至於他看到一個叫不上名字的新兵,突然狠狠的摔在他的跟前,被炸飛了半截身子的他,在泥沼中吐著血沫,他似乎還沒死,可是卻沒有人理會他。

衝鋒!衝鋒!殺光對面的日本兵!

在夕陽下,戰場上的刺刀泛著金光,眯著眼睛時,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金光似乎連成了線,扯成了條,像洪水、像海浪一樣,朝著前方猛列的衝擊著、撞擊著。

「嘟……」

咬著哨子的鐵國良,在用哨聲收攏自己的排時,更是不斷的吹著沒有節奏的衝鋒哨,在他的身前,一個個頭不高,早晨剛補充來的新兵,叫喊著衝鋒著,突然他的腦袋和身體分開了,但他的軀體卻依然向沖奔跑著,然後才猛的摔到一個彈坑裡。

在經過掉在地上的腦袋時,鐵國良回頭看了眼那個腦袋,腦袋沒在了雪融的泥水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轟!」

突然,張波聽到了聲音,在炮彈爆炸的聲音,伴著眼前的一團爆煙一陣氣流衝擊著他,在泥巴襲身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死去,但他發現自己還在移動著腳步,在這時透過爆煙,他看到前方的鐵線網,那一道半人高的鐵絲網並未被炮彈炸斷。

在接近那鐵絲網時,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張波的身體朝向一躺,胸脯便撲壓在鐵絲網上,鐵絲網上的倒刺瞬間便扎定的棉衣,刺進了肉里,他咬著牙,用手抓住鐵絲網,人鋪成了一座橋,接著他感覺到有力的腳步重重的踩在他的身體上,一雙、兩雙……直接視線模糊時,身體搭成的橋依然掛上在鐵絲上。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戰友們踩著他的身體,跳入鐵絲網,在硝煙中,一陣陣黑影似從地里冒出來一般涌了出來,那是反衝鋒的日軍嗎?

在夕陽下,在這片被炮彈灼融的戰場上,人與人的肉搏戰打響了。刺刀拼得嘁哩喀嚓,一枚枚手榴彈似冰雹樣的砸著,背包著10公斤馬口鐵制炸藥包的戰士用自己的身體轟開一道道鐵絲網,轟塌戰壕。

高爆彈、燃燒彈,照明彈,輕重機槍打出的曳光彈,被炮彈打著的民房和建築物,熊熊燃燒。在夜幕降臨時,火光讓大地如同白晝。戰壕里和戰壕前坑窪處汪著血,血和雪混在一起,屍體和屍體堆在一起。

踩踏著擰在一起的敵我兩軍的屍體,擔任第二波進攻的一營二、三連,在一營一連拚死撕開的突破口內,繼續向前挺進著,而在他們身後,廝殺依然繼續,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爆炸聲、慘叫聲,或許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響,終於刺刀拼撞的嘁哩喀嚓聲停下了,手榴彈、炸藥包的爆炸聲停息了,硝煙慢慢的散去了,穿著一身士兵棉軍裝的熊克武,棉絮外露著,白色的棉絮上浸著血,這會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日你先人板板……」

他一邊罵著,右臂卻依然用手榴彈敲著早已經被敲碎的腦殼,血不時的從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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