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284章

南京的冬天,也像北方一樣,有紛飛的大雪,有凜冽的寒風;雪後的睛天,也有滴水成冰、冰凍三尺的三九。雪後晴天的夕陽,晚霞仍然如冰冷的金湯一樣,僵硬地在冰冷的殘雪上流淌著,僵硬地在冰冷的殘雪上跳躍著。

光復大道是世界上最寬的路,每一個南京人提著這從城北濱江的下關起直到老城,13公里長光復路,多少都帶著些驕色,光復大道寬40米。中間機動車道22公尺,再外側是5公尺的人行道,機動車道和慢車道之間有安全島和林陰道,人行道植有行道樹。

現在的南京已經不再是那座只有50萬人的「小城」,雖說光復不足七月,但作為首都的南京,隨著大量官員地進入、商行的進駐,人口迅速激增著,最多的時候,南京二十三所警察分局一天內辦理遷入手續多達兩萬餘人,此時的南京人口已經突破了九十萬,不斷激增的人口使得的南京越發地繁榮起來。

此時此刻,在僵硬的冰冷中,在僵硬的殘雪中,劉靜璇懷抱著剛出世不久的兒子和翠喜、老媽子、奶媽,乘坐家裡的馬車,看著襁褓中的兒子,她忍不住憧憬著未來,在車朝城外駛去時,難免要經過寬達光復大道。

走在日漸繁華的光復大道上,看著街道兩側建築工地旁那張燈結綵的彩旗,劉靜璇不禁在心裡長嘆著,這些彩旗是為一個人紮起來的。

陳子軒!

這個剛剛滿月的嬰兒的出生,甚至在全國引起了轟動,劉靜璇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時,自正在醫院中待產,那些洋護士們從報紙上看到那個漂亮的「寶貝」都用「angel」稱呼這個男孩。

這個小男孩是……低頭看著沉睡的兒子,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來,陳子軒是他的哥哥,相比於哥哥所得到的祝福,自己的兒子呢?

除去母親的祝福外,他甚至都未得到自己父親的祝福,甚至於他的父親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在江邊的重逢,酒店裡羞人的纏綿,那一夜的溫存似乎只是一個夢啊!沒有任何理由,那夢中的人兒像住進了她的心坎里,永遠地讓她魂牽夢繞,半刻也不曾放過她,饒恕她。當夢醒來的時候,卻意外的送給她一個寶貝,一個他或許都不知道的寶貝。

「你是我的兒子!」

淚珠滴在兒子的臉上時,劉靜璇緊緊地抱住兒子,似怕人搶走他一般,這是自己的兒子。

涼涼的淚珠滴在嬰兒細嫩的臉龐上,讓嬰兒極不適的扭動一下身體。

「你叫劉……子念!」

在馬車出中華門的時候,劉靜璇在給兒子起下名字時,她並不知道,此時在光復路的另一端的執政府內一間溫暖如春的房間里,一個男人正高高的把一個嬰兒舉過自己的頭頂。

「兒子!」

黑頭髮、黑眼睛,雖說帶著一些混血兒的味道,但這是自己的兒子,滿面笑容的陳默然從未像現在這般得意,兒子的漂亮遠超過他的想像。

「誰要敢拿你說三道四的,你老子我就用槍說話!」

在兒子的小腿踢著自己的手臂時,陳默然在嘴裡這麼說著,之所以在兒子滿月時,在報紙上發布了十數張兒子的照片,目的就是為了告訴那些人。

「你們看,黑頭髮、黑眼睛,他和中國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幸好他的媽媽用自己的行動堵住那些老夫子們的嘴,面對姬麗的捐艦和返回時欲與艦共存的果決,任何人都無法再用姬麗的血統說事,姬麗是英國人不錯,她是擁有英國貴族稱號,但她是中國人的妻子,從她嫁給自己的那天起,她就是中國人,她生的小孩,自然的也是中國人。

雖說這會自信滿滿的,可在另一方面,兒子的黑頭髮、黑眼睛,著實讓陳默然鬆了口氣,無論是他或許是姬麗,甚至很多人,最擔心的就是他像姐姐那樣擁有一雙雖然漂亮但卻為人所抵觸的寶石般的藍眼睛。

望著逗弄著兒子的相公,姬麗的臉上溢滿了笑容,一直吊懸著的心隨著兒子的出世終於落了下來,兒子和中國人幾乎沒有多少區別,在過去的幾個星期中,一直有一些假著拜訪的相公的名義,來看子軒,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或許就是為了看子軒究竟像國人,還是像……洋人。

心想著那些人,尤其是老夫子們離開時的長鬆一口氣的笑容,姬麗明白最後的障礙拔除了,從今以後不會有人再提自己的身份了,他們唯一擔心的是什麼呢?

或許就是子軒的相貌!

「姬麗,你看子軒是不是在笑……」

在陳默然享受著天倫之樂時,瑞莎走了進來,現在的她依然陳府的管家。

「先生,張咨政求見!」

「哎!」

看似乎在笑著的兒子,只得輕嘆口氣將兒子遞給姬麗。

公務,自從當了這個執政,就沒有一天輕閑過,尤其是那個「計畫」展開之後,事物更加的繁重了,部隊的調動、資金的籌措、情報工作安排、軍工生產……而最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擺到執政府自己的辦公桌上,張咨政來這,不用問,陳默然都能猜到是什麼事。

從計畫全面開始之後,不僅外國公使、領事以及觀察家,對於的執政府的異動產生警覺,同樣的就連執政府內部,也是眾議紛紛,所有人都在猜測著,那些異樣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儘管自己做出各種各樣的解釋,但是那些解釋他們會相信嗎?

「執政!」

一見著陳默然,張之洞先行一禮,隨後又大驚失色的從手中拿出一份報紙,報紙是一份《光復報》,報紙上幾乎所有的版面都是日俄兩國在東北暴行。

「執政,現在國內報社輿論無不指責,日俄兩國於東北暴行,於戰區外犯我國國土,犯我中立……這,這是否是執政的意思?」

張之洞期待著執政能給他一個否認的答案,最近十幾日,執政府的動作太過詭異,連他這個當咨政的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從光復以來,報紙上偶能看到日俄兩軍於東北暴行的報道,可是像現在這麼多,幾乎無報不報,每天皆有報紙整篇報紙的狀況,還是讓他不禁擔心起來,執政酷好以輿論為質,進來裹從民意。

張之洞的疑問,讓陳默然心嘆一聲,借用輿論是執政慣用手段,這麼做也是實屬無奈,民心!中國人在這場戰爭中的心態復仇,絕非是「恥辱」所能帶過,在恥辱的同時又隱有一絲期待,甚至期願。

俄國強據東北已歷四載,一般人民更是恨之入骨,而清政府更是表面中立,暗中助日,甚至派出兩萬餘人的「正義軍」配合日軍作戰,東北民眾自發抗俄,如火如荼;全國民眾情緒激昂,輿論袒日詆俄不加掩飾。一般的民眾情緒更是往聞日本戰捷即喜悅不勝如夢如醉。甚至於在光復後,依然有人主張東北抗俄義勇軍應附入日軍,去打頭陣。

從光復前直到光復後,全國上下拒俄運動如火如荼,可偏偏對日本卻是一邊倒的支持,甚至於在光復後,各省咨議局中還有人籌劃撫恤日軍的活動,而且賑濟日本傷兵的活動也不罕見,可不謂之荒謬。

也正因如此,才需要藉助輿論,紐轉這種民間的「親日」之心,不願意直接回答張之洞問題的陳默然,注意到張之洞的語氣時,把臉色一肅,聲音隨之一冷。

「日俄兩國越戰區而戰,犯我國土屬實,於戰區間強征我民眾糧草,擊殺我中國之民,虜俘我中國之官員無一不實,發生這種事情輿論自然會報道,以『新義報』的記者調查看,日俄宣戰不過八月,兩國死傷兵士不過十幾萬人,而我遼東之民慘死於兩軍屠刀之下卻多達數萬,兩軍於為籌軍糧,皆以武力強搶我民眾之糧,地方官員交涉被抓、被押者甚至被殺者更是屢見不鮮,無數平民慘死戰火之中、財產被掠被毀、倖存民眾流離失所、食物嚴重匱乏,饑民遍野……難道說我們連忙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聽著執政語氣上的不快,張之洞隨即明白了原因,這可是君臣大忌,若是在過去,他恐怕都得叩頭言稱死罪了。

「執政,之洞一時心切,還請執政莫怪!」

先道歉,隨後張之洞又改用勸慰語氣的輕聲說道。

「執政,民意的確可使,但絕不能像現在這般煽動,國家方才初定,正需持穩以圖發展之時,還請執政三思!政府應早日宣布局外中立!」

「三思什麼?現在在東北問題上,咱們難辦啊!為什麼從光復至今,我們在東北問題上的態度便處搖擺之中,其一,作為東北主權的擁有者,不能息爭端、保疆土,而坐視強鄰交訌,蹂躪人民,置民從陷於戰火彈雨之中而不能保,必將在國民和列國面前大損中國的威信;其二,若是咱們學滿清宣布中立,怕給未來的戰勝者以棄置東北、自讓主權的口實。俄國人抗議抗俄軍是光復軍分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因為關稅和日本關係頗為緊張,若是行以中立,怕將來覆水難收!所以暫不宜宣布局外中立!」

保密!必須要嚴加保密,甚至於連同財政部發行的巨額債券,都被製成兩百張百值百萬元的債券,錢也被存入產業銀行,這場戰爭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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