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225章 絕非君臣!

「……在劇院中,優美的旋律悠揚,隨風飄到場中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劇院中上千名花費數英鎊,原本只為欣賞未來的中國皇后或是第一夫人的演出的觀眾們,此時卻都在用心聆聽著夫人的演奏,演奏的時候,聽眾都被深深感動了,甚至流下眼淚。無疑,這次音樂會獲得空前的成功,掌聲喝彩聲始終不斷。

夫人的演奏的非常精彩,她彈奏了幾首勃拉姆斯和施卡拉迪的作品和許多肖邦的曲子,當然不可避免的彈了她的丈夫為其創作的幾首已經名揚歐洲的鋼琴曲。到最後,音樂會在聽眾們的一次又一次「再來一首」的一再請求中延續著,姬麗·陳夫人也非常和氣地迎合著他們,又回到鋼琴前彈了兩首曲子,最後在的觀眾們的掌聲中結束了整場音樂會。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不次一次欣賞過音樂會,也曾無數次正神情專註地欣賞著音樂。但當台上的姬麗·陳夫人在那裡演奏的時候,看著專註談琴的夫人,我只覺眼前一濕,當她的丈夫在國內領導著一場解放民族的戰爭時,遠在歐洲的她,卻以孕身舉辦音樂會,只為募集購買軍艦所需的款項。

夫人的音樂會將會在倫敦舉辦六場,目前門票已售盡,所得四萬五千英鎊已存入銀行專門賬戶,夫人已接到邀請將於巴黎舉行音樂會,所得款項皆用於購買兩艘戰艦,為給海軍購買兩艘戰艦,夫人已出售祖宅、私產、嫁妝以及婚後她的丈夫為其購買全部首飾……」

執政府內,端坐在椅上的陳默然,久久注視著《大公報》上的報道,今天幾乎所有報紙都在轉載著這份《泰晤士郵報》的報道,姬麗盡散屬於她的財產,為海軍換回兩艘戰艦的舉動,在讓陳默然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感動。

「太傻了!」

搖頭輕嘆時,陳默然眼前卻浮現出妻子的嬌顏,對她忍不出生出愧疚,在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自己曾背叛過她,甚至……

在自責之時,穿著海軍軍裝的葉祖圭卻走進了書房內,他先行了一個軍禮,隨後從口袋中取出幾張支票。

「桐侯,這是……」

看著面前的幾張支票,陳默然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他。

「執政,夫人正身懷六甲,本就不宜操勞,然為國事遠赴歐洲,與列強周旋,已令我等汗顏,而夫人為我海軍建設,不惜散盡家財,更以六甲之身於列國演奏募款,海軍若是……」

葉祖圭在說話的時候,只覺嗓眼裡有些發澀,之前他雖未像他人對夫人的身份橫加指責,但多少也是頗有微詞,而現在……心想著夫人,他的腦海中浮現上午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句話。

「與亞洲人念念不忘自己的祖根不同,在歐洲,不論是波旁王朝還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人,登上那不勒斯或西班牙的王位都無關緊要;君王完全與西班牙人或那不勒斯人同化。漢諾威人一旦掌握英國王權,他們就不再是德國人了。對於嫁給中國人的姬麗·陳夫人來說,從嫁給他的那天起,就已經不再是英格蘭的貴族之女,至於國王陛下新晉冊封其為白金漢公爵亦無法改變她已經不再英國人的事實,現在她早已經成一名中國人,並願意為這個已經贏得民族解放與自由的國家付出自己的一切,不是因為她的丈夫,而只是因她是中國人。」

「這是海軍部官員募集的二十五萬元,以助夫人購艦回國!」

看著桌上的支票,陳默然點點頭,隨後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謝謝!」

一個謝字出口時,陳默然希望這一切是值得的,他明白姬麗為什麼這麼做,她是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同胞們,她同樣是一個中國人,雖然外表不同,但她的心已經屬於中國。

「請執政轉告夫人,我等海軍將士絕不負夫人重託,他日若是若外敵入侵,我海軍定全身入戰,揚陸軍之風,或戰勝,或戰沒!」

在葉祖圭說出這番話時,國內的報社同樣地連班加班,呼籲民眾捐款購艦。

「國危皆由海,日俄酣戰恥,海軍無艦豈抗敵,獻金購兵艦,不作殖民奴。財富千千萬,敵來化浮雲。萬民捐錢物,為保我國土。不畏飢與寒,雪恥最為主。萬民血淚哭,赤誡守國土。流血作警鐘,同胞齊禦侮。民眾獻金多,熱烈如荼火,各皆如是,一定能強國……」

「諸位同仁,今天報社所有人……全部上街叫賣,今日號外所賣之款全部捐于海軍!捐於夫人購艦,我個人另認捐一千五百元!」

拿著厚厚的一摞尚散著油墨味地號外,環視著報社內準備上大街叫賣的記者、職員,朱執信的語氣顯得有些凝重,就在昨天《民報》還曾對夫人的英人身份橫加指責,而現在若是誰再提此事,恐怕朱執信會在第一時間想生吞了那人。

昨夜因為此事,他甚至和同僚們發生爭執,傾其所有,變賣祖宅、首飾,以六甲之身、夫人之貴,拋頭露面演奏樂曲,只為海軍添購軍艦。若是對這麼一個夫人,再橫加指責那麼他可就真的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更何況在他看來,現在對於《民報》甚至興中會來說,在指責這麼一位夫人時,卻無法坐視一個問題,他們的黨魁曾於數月前宣誓加入美國國籍,並因而放棄了中國國籍,美國並不承認的雙重國籍。

當孫中山解釋是入美國海關時,身陷木屋之中,為避免被遣送回國,以偽造出生證宣誓入籍美國絕屬奔走革命的護身符。儘管這是時勢使然、時勢所需、時勢所同,是革命的需要。

但是各方並未因此放棄對他的指責,先是有人指出他作假誓、假證,因而質疑其信譽,隨後又有人提出,他拿美國護照是為革命,如今滿清已復,回國後未受通緝,未聞其宣布放棄美國國籍和退還護照。

儘管有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加以解釋,但在報紙輿論界的圍攻中《民報》和興中會幾是苦苦支撐,根本無力應對來自各方的責難,這場輿論戰,興中會可謂是敗的很慘,而現在如果再繼續先前的對陳夫人的責難,恐怕……朱執信可以想像到時只怕興中會名譽盡喪。

「一個放棄國籍,歸化並宣誓效忠他國的黨魁可以暢言愛國嗎?」

政治即便是再醜陋,也不能去指責一個遠比其他人更為愛國的女人,更何況這也是形勢使然。

「號外!號外!買號外!陳夫人傾家購艦,六甲之身巡演各國,為海軍購艦募艦!」

街上的人潮依然熙熙攘攘,間或夾雜著極為罕見的急促的吼賣聲。喧囂的街道隨著報童的竭力的吆喝聲靜了下來,人們紛紛從報童地手中搶購號外,而此時號外中喊到的捐款購艦再一次挑動了國人的神經。

號外雖比巴掌大一點點,卻承載著一個中國人妻子的愛國之情!這消息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在光復後的中國炸響,甚至於蓋過袁世凱、慈禧抵達下關碼頭的消息……

秦淮河畔有一座書寫著「品茗居」茶館。茶館的地勢很好,四面有窗,入目都是河水,又臨以辟雍大學工地、夫子廟和臨時充當辟雍大學的江寧貢院。幾十年前秦淮河畔也因貢院、夫子廟的存在而繁榮起來,現在依是如此。

在炎熱的夏天,總有不少人在閣子上喝茶,很涼快。這家茶館,夏天,是到了晚上還賣茶,有時一些在辟雍大學就讀的學生,這些學生大都是未考上中央公務員,而在這裡辟雍大學的培訓班裡就讀,閑時他們會來到茶館裡喝茶聊天,一直坐到幾個鐘頭。

茶館賣蓋碗茶,還賣炒葵花子、南瓜子、花生米,都裝在一個白鐵敲成的方碟子里,昆明的茶館計帳的方法有點特別:瓜子、花生,都是一個價錢,按碟算。喝完了茶,「收茶錢!」堂倌走過來,數一數碟子,就報出個錢數。

有時一些人臨窗飲茶,嗑完一碟瓜子,隨手把鐵皮碟往外一扔,「啪——」,碟子就落進了水裡。堂倌算賬,還是照碟算。這些堂倌們晚上清點時,自然會發現碟子少了,並且也一定會知道這些碟子上哪裡去了

依如往日一樣,茶館上午時便聚了一些學生,他們或是在那暢談時事,偶爾甚至還會爭吵起來,所吵之事,很是簡單,過去爭的是共和,是立憲,而現在爭的卻又是英人可否為後。

「非也,執政以光復漢家起家,即復漢家之江山,又以洋人為妻,豈不惹天下嘲笑。」

「夫人雖為英人,然其心與我等無異,皆是中國之人!夫人散盡家資,為海軍添購兩艘大兵艦,其愛國之心豈是國人所能及!」

「夫人愛國之心不可否認,然,若是他日萬民公投之日,決中國為帝國,執政身晉中國人之皇帝,萬民豈認同以洋人為後?」

當這些在辟雍大學攻讀新學,準備來年再戰公務員大考時的年青人們在那裡暢所欲言時,在茶館裡和一張桌子上,卻坐著兩個人,兩人皆著漢服,但其中一人身上的虎虎之威,雖是漢服儒雅但依是難掩身形間透出的氣魄。

「蔚亭,你看,可為民意,這即是民意!」

楊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面前的副委員長,然後又繼續說道。

「雖說夫人散盡家資為海軍添購兩艘大戰艦,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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