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215章

旗!

一面三色旗在硝煙中的東直門城樓頂上飄揚著,在最初的那一會,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面旗,可不過是的一兩秒鐘的功夫,炮台上已經停止炮擊的炮手們,從望遠鏡中看到那面旗。頓時的炮台上響起了一浪蓋過一浪的歡呼聲,接著整個陣地上,城市裡倒處迴響著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丟他娘的九營!」

在這一陣歡呼聲中,記者們紛紛用相機記錄下這最重要的一幕,清國的帝都僅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就陷落了。

此時冒著橫飛的彈片甚至子彈,走到城牆下的喬治·厄內斯特·莫理循,這位《泰晤士報》駐華首席記者拍出了幾幅距離最近的照片,在拍出這幾幅照片的之後,他又涉水隨著進攻的部隊上了城牆,在城牆上拍著照片,這時站在城牆上,方才在地面上忽視的一點卻是落到了他的眼睛中。

在地面上,每一具身穿綠色軍裝屍體,他們都是頭朝著前方倒下的,沒有一具是頭朝後方倒下的,他們直到死的時候,依然保持著進攻的姿勢,留意到這個細節後,他連忙拍下一張照片,隨後又注意到城牆上的屍體,城牆上清軍的屍體大都是背朝地,但是卻大都是背後中彈或中刺刀,顯然是在逃跑的時候被殺死的。

些許的細節會透露出一些不為人知的信息,至少眼前的這一切,卻是讓他相信了一個事實,這個國家的軍隊已經完成脫胎換骨的變化,至少相對於光復軍和清軍而言。

「萬歲!」

「大漢萬歲!」

此時東直門的箭樓上,回蕩著一浪蓋過一浪的歡呼聲,攻下箭樓的部隊站在前樓的廢墟邊,高舉著雙臂,揮舞著手中武器在那裡高呼著萬歲。

「他們的確有資格去歡呼!」

突然的莫理循的身邊響起一個聲音,是麥考密克,他是美國《紐約時報》的記者,亦曾在報紙上上鼓著「中國的光復將為整個亞洲的復甦指明道路,新時代的曙光已經顯現」,在麥考密克眼中,中國人無論是通過一人一票去選出一個皇帝,或是選出一個總統,對這個國家和這片大陸來說,都將會成為整個亞洲的榜樣。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著城牆上的屍體,然後才開口說道。

「今天……他們摧毀了一個腐朽的帝國!」

在麥考密克說出這句話時,太陽西下,夕陽中的京城籠罩在硝煙之中時卻是顯一種別樣的美感。

「這就是帝國的末日吧!」

「也是一個新帝國的開始不是嗎?」

在晚霞的光輝照射到外城的焦牆破瓦上的時候,迫擊炮發射的宣傳彈從四面八方射入內丑,白色的紙片,花蝴蝶樣地飛舞在內城的上空。由於灰黃色爆炸煙霧和著傍晚的微風旋盪,它們有的飄揚了好久才落到地上。

激烈的外城爭奪戰在時近傍晚時結束了,響徹了半日的戰地上突然沉寂起來。沉寂到使人想像到戰鬥已經結束,許久許久聽不到一響槍聲。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紅彤彤的晚霞消失了,夜幕即將籠罩了整個的京城,已經被硝煙所籠罩著京城,這兩朝的帝都此時依然被硝煙籠罩著。

「奴才願死!」

勤政殿里是榮慶的顫巍巍的哭音,幾天前,靠著慶王和另外三位軍機的保,怕亂了軍心,他這條命保住了,甚至還當著他的軍機,可今個這外城破了,自然的他又來進諫了。

「事到今日,即便是逃入公使館,也不過是寄人籬下的亡國之君,自苦有降敵之臣,未見降敵之君,請皇上乾綱獨斷,下詔與國共存。奴才……奴才請皇上城樓與官民一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

慶王奕劻介面說道。

「時局崩壞到今天這個地步,即便是皇上殉了國,也是於事無補的,於其枉死,不如暫避於公使館內,誰知道將來會是怎麼樣!沒準將來這天下人又念起了咱們大清的好,到時自然的皇上還有重得天下的那天,更何況,現在日本已經同意我等前往公使館避難。」

說著話奕劻深吸一口氣說道。

「這日本在關東和俄國人打著仗,沒準的等他們打完仗了,到時還會把關東給我們,再不濟也能保個祖宗之地不是!」

「這旗人的骨氣,都讓你們丟盡了!」

榮慶怒吼一聲,抬頭逼視著皇上。

「皇上,今天的情形,您都知道了。江山社稷今個是不保,咱們葬送掉祖宗的三百年天下,奴才只請皇上,以身殉國,做個人君表率,樹萬世之表。」

被榮慶這麼盯著的光緒,此時只被榮慶的話驚的心膽俱裂,

「好你個榮老四,你又在這裡蠱惑皇上,上次大家都說你是一時癔症了,我沒殺你,這次……要死,也得你得死!」

這會勤政殿門前傳來一聲斥責,光緒不由得抬頭去望,只見太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太后的臉板著,色鐵青,臉上笑容都沒有,只有一臉的怒容。

「請皇上下旨,殺了這忤逆的賊子!」

就這一副臉色,將光緒想為榮慶求情的心思,硬壓了下去。

「哈哈!殺吧!葉赫那拉氏!」

榮慶雙目圓瞪著,盯視著慈禧,這會他腦中再也沒有了老佛爺的恩典。

「就是你,就是你毀大清國,祖宗三百年的江山,就是毀在你葉赫那拉氏的手裡!」

被罵著的慈禧臉上的怒容更盛了,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榮四。

「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待榮慶被拖出去後,慈禧又把目光投到光緒的身上,逼視著光緒。

「請皇上下旨,殺榮慶!」

「啊……」

被逼視著的光緒,手顫著抓起了筆來,手中的毛筆重有千鈞,淚有滿眶,終於將一張硃諭寫完。一滴眼淚下落,還好,不是掉在硃筆上,不致使字跡漫漶。李蓮英在他側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老大不忍,急忙取一塊手巾交到皇帝手裡。

「請皇帝擦擦汗。」

語言跟舉動,都別有用意。話是說給慈禧太后聽的,表示硃諭上的水漬是汗,手巾則又不止於擦汗,主要的是供皇帝拭淚。

擦乾眼淚,皇帝轉身,雙手捧上硃諭,慈禧太后卻不接,只說。

「你念給我聽聽。」

「是!」聲音有些發抖。

李蓮英卻又趕緊捧上一杯調了蜜的菊花茶。

「皇上先喝口水,潤潤喉。」

說著,他又使個眼色,示意皇帝不可再發出抖顫的聲音。

皇帝微微頷首,喝口菊花茶,調一調呼吸,慢慢地念道:

「軍機大臣榮慶,屢次被人蔘奏,聲名惡劣。平日辦理洋務,各存私心。每遇召見時,任意妄奏,莠言亂政,且語諫於兩宮不恭,實是大不敬!若不嚴行懲辦,何以整肅群僚。榮慶即行正法,以昭炯戒。欽此!」

「就這樣!」

慈禧太后說。

「你先收著,諸位臣工同意嗎?」

一聲冷哼後,旁邊的慶親王奕劻、王文韶、鹿傳霖、瞿鴻禨這四位軍機大臣那裡還會再說什麼,只是垂著頭。

見他們沒說話,慈禧太后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扭頭看著光緒說。

「皇帝,你的硃諭不是要要交下去嗎?」

「是……是的!」

光緒的聲音極低,用蒼白纖細、彷彿一張皮包著骨頭的手,拿起面前的一張紙,從御案上伸了出來。

鹿傳霖急忙站起,接過硃諭,站著看完,頗有手足無措的模樣。瞿鴻禨可忍不住了,伸手扯一扯鹿傳霖的衣服。這一下,倒是提醒了他,立即將硃諭交了給他。有人去料理這個難題,他鬆了一口氣,擦擦汗,仍舊回原處。

這時瞿鴻禨已將硃諭看完,便跪拜下去叩個頭說。

「奏上皇太后,臣有話。」

旗人可以自稱「奴才」,可瞿鴻禨這漢人卻是連「奴才」都稱不得的,諾是稱了奴才,那可是大不敬,是要掉腦袋的!

「什麼話!」

慈禧太后很快地介面,然後盯視著瞿鴻禨冷哼一聲。

「替這該挨千刀的榮老四,求情可不行。」

「皇太后聖明,」

瞿鴻禨先贊了一句,方才說道。

「照硃諭中所指責的罪狀,榮慶並無死罪,奴才斗膽,請皇太后、皇上收回成命。」

「太后,這榮慶,請皇上、太后殉國,若是的在平時,那是大不敬,若是現如今,倒也是一番赤膽忠心,現如今,這忠臣有多少,還請太后幕冷了天下臣公的心啊。」

「太后,榮慶是該死,單沖著他那話,就是凌遲處死,那也是罪有應得。不過,人才難得,請皇太后、皇上格外成全。留下他這條命,讓他上城牆將功贖罪吧。」

雖說對那榮慶,奕劻並沒什麼好感,可現在這國都要亡了,還有什麼說頭,心想著奕劻到再次為榮慶求起了情來,上次是迫於他們三個都求情,自己不求情面子上過不去,這次倒是發自肺腑的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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