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207章 四九城內外

「吾!絕不會為賣國之朝廷,與諸國協商賣國之約!」

五月二十二,奉命與諸國公使協商的伍廷芳突然現身天津,召集數國記者,將朝廷欲割讓西藏、新疆、黑龍江、吉林,同時許以更多特權以買好諸國列強,求得各國列強幹涉的內幕諸於眾,一時間舉世皆驚。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從伍廷芳的嘴裡說了出來,原本的還對朝廷懷著一絲期待和殷切的人們,這會徹底的被伍廷芳道出的朝中機密給打蒙了。

「本是家亂,何需賣國以求外援!」

人道著,淚流著,即是持著忠心要隨朝廷共存的臣工們,這會也是絕望了。原本的在天津租界里罵著袁世凱逆臣賊子的人們,這會也住嘴了,反倒的佩服起他這粗人的先見之明,尤其是看著報紙上,袁世凱的北洋軍和關外抗俄軍改的光復軍,一個陷了良鄉,一個陷了通州,大家為也就明白,這大清國的氣數要盡了。

躲在天津的

京城裡的情形,比咸豐年間英法聯軍內犯,僧格林沁、勝保相繼在近畿兵敗,或是庚子年間,兵勇潰敗、聯軍進迫之時,更凄慘百倍!由於潰勇三五成群,光著脊樑扛著槍、拿著刀,隨便進城,隨便朝緊閉的大宅門亂砍,所以九城盡皆關閉,由京旗常備軍派兵看守,有緊要公務,方得出入。

糧食店早已被搶的被搶,歇業的歇業,這一個多月來,全靠城外負販接濟,城門一關,家家廚房中大起恐慌,連御膳房都不例外,相比於此九城隔絕,家家閉門,如果有外出的,十之八九是為了想探得真正的消息。可是,誰也不知道道聽途說中,那一句是真話,那一句是謠言。

有的說,東直門、朝陽門外,袁世凱北洋軍的前驅,已經到達,有的說,天壇已到了好些身著穿著茶綠軍裝,扛著六尺長槍的「漢逆」,時下的也有人說,兩宮已經再次出逃,目的地是東交民巷的。

這一說可以確定是謠言,慈禧太后依舊住在寧壽宮,還在宮裡頭處理著軍政事物,還在那裡發著一道道懿旨,著著陝甘、四川、雲貴的勤王大軍,又著著慶王和各國交涉希望各國駐天津軍隊介入。

但是時局到此地步,除了城內叫嚷著要以京旗百萬平天下的小恭王等人,還相信大清國還有那麼點希望的,恐怕也就是那些癔症著會有天兵天將下凡助戰的奇蹟出現的人了,其餘沒有任何人再存著能夠挽救的希望。因此,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當然,軍機大臣不能只為個人之計,還得顧到慈禧太后與皇帝。

「總得替兩宮預先籌一條退路才好!」

鹿傳霖向瞿鴻禮說:

「我看仍舊只有到朝山西逃了,到那還可以逃到陝西,沒準……」

「不可能,升允發來電報說,陝西民亂四起,就是像上次一樣化妝成農婦,僥倖逃出了袁世凱和陳逆的遊戲,逃到了山西,陝西的亂民又怎麼辦?從河南朝陝西打的陳逆怎麼辦?朝四川逃,現在陳逆的軍隊已經攻進四川,陝甘、四川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那……那可要怎麼是好?」

奕劻問了一句,現在也就他們這幫人,還在這內外相維,多方設法保護太后和皇上同,想著現下的焦憂苦況,自不免傷感。

瞿鴻禮沉吟一會。

「實在不行,就逃到東交民巷吧,那裡是使館區,只要咱們逃過去,不管是他陳逆還是袁世凱,保准都不敢動咱們。」

「庇於外人!」

奕劻大搖其頭。

「我看不行。而且,老佛爺也不一定願意啊。」

「老佛爺縱是不願,又能怎麼辦?難不想真的等到賊逆陷了京城,然後把太后和皇上都……」

「好吧!你去東交民巷試試看吧!看看那國願保護太后和皇上!」

在這軍機大臣們開始為太后和皇上的性命忙活起來的時候,在京城同樣也有一群人開始忙活了起來。

天已近上弦,一鉤新月,數抹微雲,暗沉沉的庭院中,只有書房中一盞電燈亮著,倚坐在桌子一側的一個人伸展兩臂,猛然將兩個手心向外翻轉,作出「空心開花」狀,嘴裡發出「轟」的一聲,隨即惡狠狠地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

「攔不住,就炸死他們!」

沉聲一語,只讓房間內的氣氛驟然一緊,葉公亮抬眼看著屋內眾人。

「要麼咱們攔住他們,要麼咱們就殺他們!」

看著沉默不語的諸人,他的聲音一濃。

「一但他們逃到公使館內,極有可能為外人所用,只恐光復後必為洋人操縱,到那時就是禍亂不止!」

「隊長,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只能用炸藥炸死他們了!」

張止越在旁邊無奈的搖頭嘆口氣。

「現在京城有24万旗兵,只要是能拿動刀的,都被徵募守城了,咱們即便劫了光緒、慈禧,到時怎麼把他們送出城去,靠著咱們百十個人,還是直接用炸藥炸死的穩當一些……」

「留著他們自然有留著他們的用處!」

葉公亮在說話時候,從一旁拿出地圖。

「復勛,一但行動,你帶著宏漢會的兄弟,控制從東長安街一帶,南邊是使館區的圍牆,城牆上的清兵不敢朝使館開槍,至少要控制400米長……」

「隊長,你的意思,家裡準備用……」

「就是飛機!」

葉公亮點點頭,臉上帶著些得意。

「家裡準備用兩架飛機,把那兩位弄出城去,咱們的任務就是在他們進使館之前,綁下他們,到時在宮裡的內線會線會提供情報。」

說著他在地圖上畫了幾條路線。

「一但得手之後,所有人都沿著這幾條路線撤到教堂,那些教堂都是洋人的地盤,清兵不敢進去搜查……」

皇城內惶惶不可終日的百姓們,這會只知道西太后這老佛爺想借洋人的兵保住京城,可那些個貪心不足的洋人卻是在那索著更高的價碼,至於要什麼,卻不是他們這群老百姓所知道的。

這臨著國難的時候,四九城裡的人也表現出了不同來,頭幾天,外城就有人開始逃難了,內城裡的旗人也有逃的,可更多的卻是守在這的,但相比那些要做大清忠臣的人,倒也有一些人開始為逃難做著準備,雖不敢明著,可入了夜,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慶王府,門口停了十幾掛大車,一眾仆佣正把一個大木箱搬上車。幾個僕人各抱一個大花瓷罐走出,輕輕放到車上,幾個僕役手腳才重點。憂著心的慶王府大貝勒載振則忙說了句。

「悠著點,都小心點,這可都是值錢的玩意!」

載振的心裡痛著,這若大的家業看來是真的要扔下了,雖說心裡並不甘丟下家業,可他也知道這會不丟家業,沒準再過些日子,就得丟腦袋,這可不是庚子的洋鬼子,這次可是那些個狗奴才造反,造反是要殺人的。

這會又有抬出一個大木箱,往車上放,載振忙過來關照:「輕點兒,輕點兒!」

「再有一趟就全搬完了。」

慶王府的管家在旁邊說了一句,話者才落,突然傳來喊聲。

「幹什麼的?!」

正在忙活著的人包括載振都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若是有人發現慶王府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逃難,沒準有人在老佛爺那參上一本,可就全完了,大家忙回頭看,只見從旁邊陰影里出來個人,慶王府的管家順二爺邊警覺注視邊迎上去。

「是那四吧?」

「是我!順二爺呀!」

「你幹什麼來了。」

「這不,帶著兄弟們巡哨來著,聽著王爺府前有動靜,我就帶著兄弟們趕緊出來看看。」

那邊的暗影里走出一個人,那人身上穿著號服,腰別著一把腰刀,雖說這京城滿蒙24旗凡是能拿動刀的,都上城協防了,人多可槍少,不少人都是帶著沒準是爺爺輩留下的腰刀、長矛在這城裡協防。

「喲,大貝勒,奴才給您請安了!」

走出暗影的那四一見著慶王府門前站著載振連忙請了一安。

「嗯!」

「大貝勒,您這是搬東西呢!」

走出來的那四瞥了一眼。

「這是準備往使館區運,還是往天津運,這通州讓關外來的逆軍給佔了,可別朝天津運,沒準到時在鐵路上就給劫了!」

那四說著,全沒有走的意思,只是看著面前的大貝勒。

「貝勒爺,您有用儘管發話,兄弟們都在那邊等著,只要貝勒爺您言一聲,那四立馬叫兄弟們來招呼著!」

「那四,」

頭上冒出汗來的載振走下台階說了句。

「平素的貝勒爺待你也不薄吧!」

「那是,貝勒爺,您仁義不是!」

那四笑著,眼依然盯著那大車上一口口箱子,他知道那裡頭裝的都是金銀細軟,若是換做旁人恐怕這會早都走了,這滿朝的王公現在有幾個不收拾家裡的細軟搬家的。載振的臉憋的通紅,若不是顧慮那躲在暗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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