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170章 南北心思

這一夜無人安睡,除去東京的少數人和黃海上日軍艦隊外,遠在上海灘滸山這座小島上,同樣也有一群人無法安然入睡。

「我相信,今天一定能打響!」

從嘴邊取下雪茄煙後,在一團朦朧的煙霧裡看著蔣方震、蔡鍔、肖炘韌等人,陳默然用異常肯定的口吻說道。

之所以這麼肯定,全系因為通過設在俄國的事物處傳來一份電報,電報上提到日本駐俄公使館公使栗野在聖彼得堡照外俄國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宣告兩國斷交,日本公使館及外交人員即日撤離俄國,轉移至瑞典斯德哥爾摩。

這份電報讓他相信,歷史並沒有因為他的出現改變,那本雜誌中的日俄戰爭專輯中清楚的寫到這一切。

「今天是二月八號,日軍一定會偷襲旅順,就像的他們當年偷襲北洋水師一樣,再次不宣而戰!」

說話時,陳默然特間加重了「偷襲」和「再次」,歷史上日本所謂的「決定國運的一戰」,無不是採用偷襲,前兩次他賭贏了,後一次他輸掉了褲子,可卻在輸掉褲子之後,世事的無常,卻讓他換了一身衣服。

說完這句話後,陳默然又一次沉默了下來,不說話,只是一口又一口的深吸著雪茄煙,然後吐著大股大股的煙霧,他的臉孔整個都隱藏到煙霧裡去時,不由給人一種令人不可捉摸而又深不可測的感覺。

在用力吸著雪茄煙時,陳默然又抬起右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錶,眉頭皺了一下,想問什麼,但遲疑了一會,卻又未開口。

陳默然的這般模樣看在眾人的心裡,他們同樣也在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日本會在今天偷襲旅順俄軍。聽起來不甚可能,但是細究著卻是十成之事,日本這次進攻的不是清國,而且俄羅斯這樣的強國,就像十年前的甲午之戰一般,現在他們同樣需要靠偷襲奠定勝機。

作戰地圖室里站著十幾人,這會大都和陳默然一樣吸著煙,地圖室里一片煙霧繚繞,這多少讓並不吸煙的蔡鍔直皺眉,為了避開這嗆人的煙霧,他一直站在門邊,這會門邊站著的他看到一個身影朝著這裡走來時,在看到那個人手裡拿著一張紙時,緊皺著眉頭的他心下不禁一動。

難道……

手拿著電報的通訊官一進作戰地圖室,便走到陳默然的面前,先行了個軍禮後,才一遞電報。

「司令,第二偵緝科急電:」

「念!」

心喜著陳默然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西曆2月8日深夜,疑日本海軍偷襲旅順,俄軍疑被擊毀三艘軍艦,進一步情報待明日方能……」

未等通訊官把話說完,陳默然嚴肅的表情中擠出些許笑容,看著或驚訝或不可思議的眾人,他便抬腳朝著地圖桌走了過去。

「好了,現在大事已定了!」

走到地圖桌前,陳默然在說話的同時,雙手一撐地圖桌,眼盯著桌上南中國的地圖,這份地圖應該是目前早詳細的一份南中國軍用地形圖。

「現在,日本人動手了,咱們現在要準備動手了!」

頭一扭,陳默然看著蔣百里,這可是自己新晉剛任務的光復軍參謀總長。

「百里,把你的計畫介紹一下!」

蔣方震朝前走兩步,走到地圖桌邊定下身子,先看了一眼陳默然,才開口講解著他的方案。在他開始講解時,所有人都圍到了地圖桌邊,在蔣方震說話時,旁邊的三名剛從黃埔畢業的見習生,卻是不停的將一面面藍黃紅三色旗插到一些位置上,慢慢的隨著他的講解,江蘇、安徽、浙江、福建、廣東、廣西、湖南、江西插上了十數百藍黃紅三色旗,在他的講解聲中無論是圍在地圖桌邊的軍官或是的那三名見習參謀,無不是面帶著些許激動之色。

在漫長的四個小時中,蔣方震不斷的向眾人講解著起義的步驟,偶爾的一旁的肖炘韌會在旁邊加以解釋,畢竟他才是這個計畫的真正制定者,而蔣方震只是對其進行了適當的修改。

整個起義過程最初是由肖炘韌制定,在西維尼亞軍校就誠時他曾師從艾伯溫·斯威夫特少校,從而習得一套師從德國但卻更被高度細畫戰爭決策體系,這種過去冗長和細化的「戰爭遊戲」在蔣方震等人看來,卻像是推開了一扇門,普魯人發明的戰爭決策,雖早在19世紀早期就被引入普魯士軍內,但是卻未被引入的戰德國軍隊的體系之中,這也使得蔣方震、蔡鍔未能從日軍習得這種普魯士式的「戰爭決策」。

一張張繪製行動過草圖和說明,在最初的講解後被擺到眾人的面前,草圖比行動部署圖更詳細,從部隊的部署和控制,作戰單位的界綠、編成、戰區的前沿線、攻擊出發線、前進軸線、集結地區、戰鬥位置、交戰範圍、目標……被細划到讓人舌頭髮麻的起義,通過多達數百份地圖、上千張照片,從蔣方震的口中講解著,而眾人卻是認真的聽著。

聽著蔣方震的講述藍天蔚,煙蒂夾於指間雖燃至指間灼著皮膚,但藍天蔚似仍然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因灼痛輕張手指,在那裡輕張雙指,煙蒂掉於地板上,看著那一面面旗幟鮮明,似乎看到到了民族一日得憶光復的一刻。

「蔣參謀長」

藍天蔚開口插了一句。

「根據目前制定的計畫,同時於八省發動起義,光復軍兵力仍顯不足!只怕兵力分散反倒易被清軍各個擊破,不如……」

「藍上校,過去一年多以來,第二偵緝科一直同各省會黨有所聯絡,第二偵緝課所掌握的宏漢會目前所掌握人數已達三十萬多人,遍布江、皖、浙、鄂、贛、湘、川、粵、桂各省的會黨組織及綠營以及新軍之中,這些力量可為倚助!」

張靖這麼說著,臉上卻不由露出些得意,雖說他並不是宏漢會的龍頭,可在創辦宏漢會的過程中,他卻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幾乎完全參照了當初唐常才的自立會法子,為便於聯絡各地會黨、綠營以及新軍官兵,按自立會的方式用秘密結社中傳統的建山堂、發票布的辦法,會內建立富有山堂,設有正龍頭、副龍頭、內八堂、外八堂等名目,體系龐大,許多省份會黨頭目均名列其中,而宏漢會的龍頭的張仁奎也被列為副龍頭,現在張仁奎可是南中國最大的「龍頭」老大,當然這隻限會黨。

「會黨並不可靠!」

蔡鍔當頭給張靖潑了頭冷水。

「當年自立軍所倚會黨組織,戰鬥力遠遜綠營兵,更無法於新軍相比,而且紀律渙散,介時混於光復軍中,只恐魚龍混雜反倒影響光復大計,至於那些會黨龍頭無不是投機者,只是希望通過起義將來混得一官半職,一但事逆,其即會不攻自散!」

參加過自立軍起義的蔡鍔自然知道對沿江諸省會黨有所了解,自然明白他們並不可靠。

「不必把他們獨立編成軍隊!我也沒這個打算!」

打斷蔡鍔的話,陳默然開口說道。

「黃埔軍校辦了兩年,出來了四期學員,第五期也即將畢業,前後派出了超過1600名學員到江、皖、浙、鄂、贛、湘、川、粵、桂、魯、豫、滇、陝、晉去辦黃埔分校,到年初時分校多達九十六所,分校畢業、在校學員多達近三萬人,起義初除以光復軍為主力攻佔省會、以各地黃埔學生軍為主佔據地府外,可借會黨為勢,一但事定,以整編光復軍為名,以學生軍和光復軍抽調部分軍官、軍士,對會黨黨眾加以整編……」

從想到藉助那些會黨勢力那天起,放張仁奎歸於江湖的那天起,陳默然就開始尋思著怎麼變會黨為已用,得益於後世的那些「革命影視劇」,輕鬆的找到了一個答案,打亂、摻沙,會黨的徒眾遠不比那些軍閥的軍隊,既然他們能用軍官摻沙子、士兵亂建制的方式達到整編雜牌地方軍閥武裝的目的,同樣的也能用這種辦法化會黨為部隊。

「第一師不能動!」

這會肖炘韌在一旁說了一句,他看著陳默然。

「光復軍的建制可以打亂,我們只有兩個師,即便是起義後將浦東、馬鞍山、淮南以及鐵路四地的警察改編為第三師,我們需要面對的敵人在湖北有自強軍,在北方有左右兩鎮北洋新軍,如部隊建制打亂,勢必造成部隊戰鬥力下降,至少需要保證一個師的建制完整,如此方能以長江水運之利,以京漢、淮南鐵路為軸,拒北軍於南省,從而才能從容編練部隊,」

「三萬、三萬,六萬整編三十萬!」

心下沉吟一會,陳默然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肖炘韌的意見。

「完全沒問題,到時再加上新募兵,基本上可以消除會黨在部隊里的影響!」

抹了一把滿帶倦容的臉,陳默然又沉思一會。

「注意甄別部隊里的會黨成員,尤其是注意他們的輩分!將來打亂時可以參考一下!」

對於那些會黨,在陳默然眼中,從來都只是一時之用罷了,那些個會黨都是講究什麼輩分,徒子徒孫的不知道有多少,嚴苛的幫規,正式的禮儀,這些人摻雜的軍隊里,總不是什麼好現象!軍隊越純粹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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