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169章 戰雲現

旅順地處遼東半島南端,雖是關東之南,卻依然是風大天寒,此時已近傍晚,夕陽照著旅順口和圍繞著旅順四周的山丘。海上吹來一縷縷的微風,微風不大但卻依帶著刺骨的寒意,風掃著地上、檐上的余雪。

刺骨的寒風掠地而過,還是一陣陣身上泛出冷意。旅順老市區相比俄國人修建的新市區要破敗許多,而且也更為冷清,此時的大街上,雖亮著路燈,可街上卻如死街一般,除去時而傳出的狗叫外,再聽不到其它的人聲,窄街里的大院因房舍簡陋,雖是簡陋但是早已通上了電,但使電的並不多,大都是些商鋪、富紳家才會用上電。

掛著「慶祥瑞」招牌的醫鋪雖說掛上了門板,可門板縫裡卻透著些橘色的光線,和往常一樣當查志清盤點完診所里的藥品時,已經晚上八時許,盤點完藥品後,一如既往的查志清從柜上取過一份報紙。

報紙的頭條赫然是「日本與俄羅斯談判陷僵,恐戰事不日將起」的新聞,這並不是什麼新聞,至少在過去的幾天,關東州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談論這個,甚至於連旅順城裡的不少富紳都在看到報紙上日俄兩國談判重陷佤的報道後,便在第一時間逃出了旅順,十年前那東洋小鼻子可是把旅順屠得只剩下了幾十口人,那還是留著收屍的,此時不逃更待何時,等東洋小鼻子打過來了,那還能逃得了嗎?世人皆知東洋小鼻子最愛不宣而戰,而曾熱鬧的老城就這麼冷清了下來。

不過他人能逃,而查志清卻不能逃,心嘆一聲這驟緊的時局,心惱著這列強於中國國土的狗咬狗之戰,查志清隨手拉滅了電燈,然後便從前間的診室走到了後院。

走到院內,仰首朝天上看了一眼,深藏青色的天穹象一口廣袤無垠的大鍋,疏密不定的星星隱耀閃爍著微芒,院中的那棵粗大的榆錢樹,樹榦泛著淡青色直矗高空,模模糊糊融化在黯黑的夜色之中,枝葉都看不甚清晰。

最近幾個月的事直到現在,他還覺得有點恍惚,從日本經朋友介紹入黃埔,從黃埔學校畢業後,又進第二偵緝處,在京城呆了半年後,又輾轉來到旅順開了一家小診所,半年前,在京城時他還是文質彬彬的報社編輯,可現在他不過就是這旅順口老市街里,一診醫罷了,所有經歷看起來都是如夢似幻般的不真實。

作為一名諜報人員,多資多彩的經歷或許正是所從事職業的最大特點。

在院中徜徉了一會子,又思量最近發生的一切,想到竟然有人要給自己這小診醫說親,查志清不禁又一個莞爾,深深透了一口氣回了房,也不未打開電燈,和著衣躺在床上望著房頂出神。

「也許最近就會打起來吧!」

查志清心頭這麼想著,時而皺著眉頭,他接到的命令是不得撤出旅順,換句話說,在未接到進一步命令之前,他必須要呆在這地方,那怕這裡烽火連天!

要不明天就不開業了,先用洋灰、鋼筋把地下室加固一下,在隔屋的三米深的地下,半年前查志清剛來時,就自己動手挖了間地下室,地下室雖深,但若是真躲避炮火的話,正因如此,昨天他才會去買了三桶洋灰和一車石子、鋼筋以用來加固地下室。

「嗯,明天就這麼干!」

心想著閉上眼不一會功夫便睡了下去。

相比於老市區的冷清,旅順新城這座俄羅斯租借旅順後建立的俄工城市,今天顯得比平時更為熱鬧,街道一輛輛奔走的馬車間偶爾還會有一些噴吐著「現代文明」氣息的「野馬轎車」,這些馬車、汽車駛向的目的地卻只有一地,就是俄國太平洋艦隊的軍官俱樂部。

今天俄羅斯帝國關東州都督府內的文武官員,紛紛趕到旅順參加太平洋艦隊司令斯塔克的夫人瑪麗婭的名辰,對於俄羅斯人來說,名辰的重要性甚至遠重於生日,也正因如此,這些官員們才不願錯過這個日子。

依照慣例,太平洋艦隊的軍官們為瑪麗婭夫人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舞會作為慶祝,不僅關東州普通的陸海軍軍官和文職官員來了,就連同遠東總督皇帝的叔叔阿列克謝耶夫也親自率領著司令部里的那些身著華麗禮服的軍官來參加這個舞會。

晚上九點時,各方來賓已經抵達了海軍俱樂部,先到的是那些年青的陸海軍尉官和他們的女伴,隨後才是的各級校官,他們穿著華麗的海軍禮服攜著自己的太太們地進入俱樂部,官階的分別就體現於此,尉官們用掌聲迎接著校官,當斯塔克司令夫婦到達時,所有人都至於最熱烈的掌聲。

可以容納上千人的舞廳里很快聚滿了人,樂隊演奏著節奏歡快的舞曹,這是艦隊隊司令的副官圖克里斯基中尉,才走向前的提議男賓們邀請女士跳舞,舞會開始了。

而瑪麗婭夫人則坐在那裡,用欣賞的眼神注視著一對對跳著舞的男男女女,偶爾身圍在身邊的夫人們評論著人們的舞資,說在這時值星官走到司令官的旁邊報告。

「總督大人到了!」

斯塔克一聽總督來了,連忙攜夫人朝門廊走去迎接總督。

儘管滿面的長須掩住了面貌,但依能看到阿列克謝耶夫滿面喜色,他穿著皇室禮服,一走到斯塔克夫人面前,就鞠身牽過瑪麗婭的手行了個吻手禮。

「瑪麗婭,祝您名辰快樂!」

然後才用右手引著瑪麗婭的手同她一起走進舞廳。

在他們進入後舞廳後,音樂聲驟然停止、廳里的人們停止了跳舞,齊向總督鞠躬致敬,阿克謝耶夫先向樂隊問好,隨後才向廳里的人們欠身答禮,最後才請他們繼續跳舞。音樂聲響起後,一對對男女又在舞廳里旋起了身姿。

儘管臉上帶著笑,但阿列克謝耶夫的心裡卻憂帶著些不案,兩天前,他接到的和日本斷絕國交的電報,出於種種原因,他並沒有把電報的內容向任何人宣布,而今天,大連日本領事館和日本僑民已經乘英國商輪離開了,領事館的撤離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僑民的撤離卻透著異樣的信號。

這些消息縈繞在阿列克謝耶夫的心頭,總令他感到不安,尤其是想到他自己的昨天下的那道命令,「停在外碇泊場的各軍艦,暫時沿無鋪設防雷網的必要」。

雖然外況總長拉姆斯多夫打來了一份安慰人心的電報,在電報中堅決否認了有開戰的可能,而且還特意提醒「如果日本不以海軍採取軍事行動,而是著手佔領朝鮮,則即便是其軍隊直至滿洲邊境,俄國也決定不認為這是軍事行動的開始」。

拉姆斯多夫可以在聖彼得堡在那裡談著「日本近來可能會有驚人之舉時」又談著「不認為的那是戰爭」的言論,但但阿列克謝耶夫卻不能不考慮這些,內心的憂慮還是讓阿列克謝耶夫感覺有些掃興,尤其是這個時候,此時他所等待的就是聖彼得堡的進一步指令。在他來俱樂部部之前,幾乎是在收到陛下同意由自己判斷是否在遠東地區實行動員的指令後,他就將請求動員的要求發給了沙皇,沙皇的同意並不意味著他可以直接動員。而今天又一次拒絕朝鮮沿岸一帶的「瓦良格」號巡洋艦和「朝鮮人」號炮艦返回旅順,也是出於讓兩艦在朝鮮沿岸偵察日軍動向,但兩艦並未傳來任何消息。

「但願……」

當阿列克謝耶夫在那憂心忡忡尋思著種種不尋常的信號時,外交部派駐總督府的代表普蘭遜,卻顯得比平常更加鎮靜自若,他只是諾無其事的和艦隊的將軍們在那裡聊著天。慢慢的在音樂聲中,阿列克謝耶夫心情漸漸平復,並隨之高興起來,在歡快的音樂聲中,舞會的氣氛達到最高潮。

阿列克謝耶夫起身邀請的斯塔克夫人跳舞,他們兩站在舞隊的前列,樂聲一起,阿列克謝耶夫那肥胖的身體,竟然輕靈的偕著他的舞伴跳了起了舞來,全場都注視著這對舞伴,輪到雙人舞時,阿列克謝耶夫就屈起一足,跪在的瑪麗亞夫人的面前,一手牽著她由他在自己的周圍旋轉著。

突然,傳來一陣陣炮聲,就連窗上的彩色玻璃都震動了,從窗戶內可以看到開炮時的無數閃火,炮聲在空氣中匯一片轟鳴。掌聲在軍官俱樂部里響了起來,一是讚美這對尊貴的舞伴的舞藝,二則是讚美艦隊給予的意外的禮炮放的這麼湊巧,甚至阿列克謝耶夫也忘記原本內心的憂慮,熱情的向斯塔克致謝,感謝這次艦隊突然施放的禮炮。

在阿列克謝耶夫的謝聲中,身為艦隊司令的斯塔克也對這次炮聲覺得驚詫,但他在心裡斷定這是副官事先布置好了。

「圖克里斯基中尉,謝謝你的精心安排!」

而圖克里斯基中尉則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長官的謝意,長官臉上的笑容,讓他相信明天,也許後天,自己就會變成圖克里斯基上尉。

而此時俱樂部舞廳里的眾人卻更加興奮了,他們在炮聲和樂聲的合奏下,更為歡快的跳起舞來,音樂聲和炮聲只將這舞會的氣氛推至最頂點。

整整一天,「智神」號裝甲巡洋艦都在裝煤,因為它要在第二天出發到日本和朝鮮沿岸一帶巡邏,凡是艦上無事的軍官,為了避免弄一身煤灰,一大清早就去了岸上,留有艦上的軍官,只有幾個值班軍官和值日官水雷長亞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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