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162章 前途無量

北洋左鎮軍營,剛好在保定附近,這些大頭兵的在幾年前的進駐並未給地方上帶來騷擾,倒是帶來些許繁華,至少這煙花巷裡、酒館的生意因他們的存在好上許多,前些拉出冬操後,西式的營房頓時冷清了下來。

可不過十天的功夫,隨著大隊大隊步騎炮營的官兵返還,這冷清十天的軍營再一次鬧騰了起來。營房宿舍里,多日沒人住的宿舍,四下落滿了塵灰。房門突然打開了,湧進一群士兵。周少奇也在其中。一年余的戎馬生涯收斂了他的野氣,彰顯出一股英氣來。而士兵們一臉的疲憊,扔下槍支和行李罵罵咧咧地發著牢騷。

「奶奶的,總算回來了!」

「媽了個巴子,爺爺寒冬臘月的在撩地里操練數日,家裡連個清掃的人都沒有嗎?」

「當兵的就是這麼個命,罵也沒有用!」

這時一名軍官走了進來,是標統雷震春,士兵們馬上鴉雀無聲,挺直了腰板立正站好。

進入營房的雷震春臉色沉著,顯然是聽到了士兵們的抱怨。

「狗日的東西,不過就是冬操六日,倒是叫起了苦來!」

一見標統似想發憤,周少奇便向前一步敬禮。

「報告標統大人,弟兄們不過說了點勞累的話,操練時卻從未叫苦。」

瞅著周少奇,雷震春的面色一緩,這周少奇給左協前標長了臉。

在北洋參謀長地位很低,一般由熟悉軍事業務的年輕士官生擔任,輔助主官。而周少奇因剛從北洋速成學堂畢業,所以被任為前標總參謀官。冬操時誰曾想大帥來突然至標營,直接問標營諸官。

「左協前標來了多少人?留守的有多少人?有多少病號?多少輕病?多少重病?帳篷來了多少?馬匹來了多少?」

身為標統的雷震春一句也答不上來,臉紅耳赤,只好說:「我記不得。」再問他人,頂多也就是說一句「這些都有賬可查,查看賬目就知道了。」而最後解了圍的卻是這不過二十二的周少奇,一口道出大帥所問每一個問題,而且是有問即答,當時大家都看出大帥對這周少奇的欣賞,恰好好前步隊營統帶因母亡請假,當即任命其這前步隊營代理統帶。

「周統帶,跟我出來一下!」

「是!大人!」

一出營房,原本臉板著的雷震春面上便是露出了笑來。

「功節,這次冬操你可是在大帥面前露了臉!」

「全系標統大人訓導有方!少奇不敢居功!」

不知標統何意的周少奇連忙恭說一句。

「好了,功節,這次你在大帥面前露了臉,大帥也記下了你這個人,這不,昨個練兵處就來了行文,著你進督練公所參謀營務處任參謀官!以後前途自不可限量!」

周少奇一愣,參謀處參謀官!而雷震春也只是笑著,面上帶著笑,心裡同樣帶著笑,這周功節是在大帥面前露了臉,可同樣也讓他雷震春丟了臉,去參謀處,基本上就等於養老了!

未進保定城,周少奇就發現今天的保定城裡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城門處荷槍實彈的巡警營拿槍盤查著進出人等,即便是他穿著北洋軍裝,手拿著督練公所的調令,可也被盤查了一番後才被放進城裡,在城裡頭隨處可以看到正提槍進出巷子,搜查旅店、酒家的北洋軍。

「這是怎麼了?」

心裡奇著,又走了一會,周少奇便到了北洋督練公所,進所時同樣也經了一番盤查,在督練公所後有數排整齊的紅磚營房,營房系德式營房,於此看來與前面庭閣相對倒是顯得別有一番特色。在軍營後面的參謀營務處,在他向一人說明來意後,便受到一個大不了他幾歲卻頂著個上校軍銜的軍官的接待。

「周少奇是嗎?」

「是的。」

「我是李家平,字平遠!參謀處參謀官,能夠認識像功節這樣的年青有為的老弟,實是榮幸至極。」

兩人握了下手,李家平說笑著,全不顧周少奇臉上的驚訝。在北洋新練軍里大都知道李平遠的大名,那德國教官曾提過李家平是真正之參謀官。而在似定計畫、地圖操演上在整個北洋幾是無人能及。自然大帥對其的也是稱讚有加,因而原本去年右鎮初建時,大帥曾有意著其去右鎮統管一標部隊,可李家平卻說自己不適合任部隊主官,只適當於參謀部為大帥謀劃,白白錯過了機會。他在這參謀處雖說不是主掌,可也是影響力頗大的參謀官,普通參謀全不能與之相比。

「功節老弟,來,跟我來。」

說著他把周少奇帶進了一個房間。這是一間休息室,但從室內的布置看,更像是一間作戰室,在牆上、桌上到處都掛著、鋪著作戰地圖,處處散發著軍隊參謀處所特有的濃鬱氣息。地上木製的地板和座椅上的棕色皮墊,又帶些濃郁的洋味。

然而,在牆下,還掛著幾幅戰爭題材的西式油畫,走到油畫前,周少奇停住了腳步。從這些油田中,他看到其中一副是袁世凱平定朝鮮叛亂的油田,這顯然是作畫和掛畫者有意而為之,所為無非是迎逢拍馬罷了。

李家平說笑著,指著一旁的椅子。

「請坐吧,這兩天,肯定不會有人管你!」

「嗯?長官,這是為何?」

周少奇愣愣的皺下眉頭,難道是因為將過春節了?不會啊!這又不是綠營。

「昨天,有人意圖行刺大帥!」

看到周少奇坐下後,李家平才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行刺大帥?」

驚詫地看著李家平,周少奇全想不到在這保定有何人敢行刺大帥。他來的時候只想著這保定城裡怎麼到處都是北洋兵,根本沒朝有人刺殺大帥上面去想。

「是革命黨所為,你來的時候沒見練兵處外面都加了三哨,營內子彈也發放至人,誰知道革命黨會不會扔個炸彈到這練兵處?」

說笑著周少奇並沒有注意到的李家平眉間露出的些許嘲諷。

「來先喝杯茶。」

「謝長官!」

處於極度震驚周少奇微點下頭,全未注意到自己以下官的身份竟然讓長官給自己倒茶。

「長官,刺客抓住了嗎?」

「能不能抓住並不重要,重要的大帥沒受傷,這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奇怪地看了李家平一眼,周少平才點點頭說到。

「是的,長官!最重要的是大帥沒受傷!」

「說起來,那些個革命黨可也夠蠢的!」

李家平喝了一口茶,看著窗外下著的雪。

「我聽人說,你是在冬操時因為答著標統不能答的問題,被選入參謀處?」

李家平的微笑帶著一種感染力,一笑起來整個面部,尤其在那雙友善的眼睛周圍便漾起層層漣漪,任何人初次見面都會被他的這種率直所打動。

「只是一些參謀官必須學習的數字罷了。」

周少奇謙遜的答道,同時對這個親自迎接自己的人生出些好感來。

聽著他的回答,李家平搖了下頭。

「那些數字,我記不住,整個參謀處也沒有一個人能記住!」

說著他從桌上拿過一份文表。

「大帥回來後,曾到過這考校過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能一口報出那些數字,大帥說,功節這樣人才,正是參謀處所需,所以你就來了這,怎麼失望嗎?」

周少奇又笑了笑。

「回長官,談不上失望,在參謀處也不錯!」

「參謀處沒權,參謀地位並不高,除非能得主官相中,否則在參謀處,便永無出頭之日。」

李家平雙手抱著茶杯,臉上擺一副你這人不實誠的表情。

而周少奇反倒是大笑起來。

「若是如此,那平遠兄又為何呆在這參謀處?大家都知道你……」

「知道我沒去右鎮?」

李家平笑著,然後認真的看著周少奇。

「知道現在左鎮將要是由旗兵中挑選『年力精壯者』補充嗎?」

「嗯?只是聽說一二!」

「過完年,左右兩鎮可能改為一二鎮,界時一鎮將為禁衛軍,由旗人軍官統之,至於右鎮也就是第二鎮……像我這樣的參謀官,到那時能爭過那些自小站便隨大帥的諸位官長嗎?」

李家平的回答讓周少奇只覺得的有些詫異,他未免也太過坦白了。

「與其那樣,倒不如呆在這參謀處里不是?」

李家平笑說著,實際上他之所以沒去任部隊主官還有一些其它的考慮。

「德國陸軍,令出參謀部,未來新軍編練日成,成立參謀本部自是順理之事。」

認真的看了一眼周少奇。

「而大帥向喜德制,引參謀處即為將為成立參謀本部做籌備,等將來參謀本部成立時,自當軍令出自參謀本部,所以,留在參謀處也可謂是前途無量!」

直到這會,周少奇才算是明白這李家平的用意,他是用另一種方式告訴自己,既然來了這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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