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157章 交叉

「相比於活,我更傾向於死!」

張靖在回答的時候,雙眼凝視著面前的老闆,一字一板地說道。

「死亡可以使得利益最大化!」

他的回答讓陳默然驚訝的合攏了嘴,默默地點點頭,好像他已明白了一切。

自從張靖主持第二偵緝科之後,在陳默然看來這位秀才,變得愈來愈陰狠,也愈來愈適合這個職位,心狠手辣、果斷絕情,早在他劫那批槍時就已顯現出來,而現在第二偵緝科的工作性質更是進一步把他心底的陰暗面釋放了出來。

「沈藎案發生於北京。沈藎是唐才常自立軍起義的主要骨幹,起義失敗後潛赴北京。4月下旬,他披露了沙俄政府關於東北三省的七項要求,引發了留日學生的拒俄運動,7月19日被清政府捕獲,31日被杖斃於獄中。《蘇報》案和沈藎案,全盤暴露了清政府的兇殘愚鈍,連康梁也感到非常難堪,他們在日本批評清政府於蘇報案『不惜低首下心,請命求援於外人』,『損失國權,污辱國體,重自取辱』;將沈藎『杖之數百,不死,卒縊殺之。野蠻慘酷,無復人理』。」

話一頓,張靖看著老闆。

「所以,老闆,《蘇報案》鄒容、章太炎,死反而更於我等有利!」

「若許吧!」

陳默然搖了下頭。

「不過我倒覺得有時候,一些人應該活下來。」

說罷,他打開K金的煙盒,取出一支特製的香煙,這種香煙由浦東的煙廠用產自土耳其的煙葉精製而成,僅只是供給那些有錢人,陳默然喜歡這種香煙,它吸起來的煙味會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在後世吸過的幾種外煙。

「在一些時候,我們可以去殺人,為了利益即便是所謂的……」

吸著煙的陳默然並未說完話,但他知道張靖能聽明白,實際上有時候他並不介意殺人,只要需要的話。

「他們活著,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從《蘇報案》發,為了能夠引渡鄒章這兩位國事犯,他們可是借著法庭在那和滿清作鬥爭,一言一語無不是在宣傳革命或者說排滿!」

想著這個時代革命的含意竟然只是「排滿」,陳默然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如果這樣話,那麼的革命與光復又有什麼區別呢?想著他熄滅了手裡的煙。然後又繼續說著。

「嗯,今天這份報告上提到,連一個賣藕粉的都不願當奴才,都掌著勺子要抽那端緒,這說明一個問題啊!」

「民心!民心所向!」

張靖輕聲接了一句,老闆否決了那個建議,雖有些氣惱,不過並不值得為那兩人的姓命,去煩惱什麼。

感覺脖子有些發酸,陳默然來迴轉動幾下頭部,感受到脖頸處發出嘎嘎的響聲,然後才開口說出話來。

「現在民族正在一天天的覺悟,就像那掌攤的李老四一樣,若是照這樣發展下去,待咱們起義時,便可以獲得民眾的支持,有了民眾的支持,那怕只是有限的支持,都將有助於咱們贏得這場戰爭!」

咬著下嘴唇,陳默然兩眼一眨不眨地注視張靖。

「所以,咱們必須要進一步激化一些什麼事情!」

「激化?」

「沒錯,現在的矛盾是歷史矛盾,你要把歷史矛盾變成現實矛盾明白嗎?」

點點頭表示贊同,張靖稍思考了一會。

「是,老闆!」

或許光復的意義在於讓民眾不再做滿清的奴才,但在張靖看來,有些人必須要做奴才,就像他自己,實際上從第一次成為老闆手中的那把刀時,他就明白自己並沒有任何可以依持地方,唯有老闆的信任,而用什麼獲得老闆的信任,那就是奴才般的忠心。

而且他同樣明白,或許老闆並不喜歡奴性,但卻不拒絕對他個的那種奴才式的忠誠,任何人都是如此,而往往像老闆這樣成大事的人也需要這樣的人,而張靖知道只有成為這種人,才能夠保住他現在的生活和地位。

「端方呢?如果老闆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

「現在還沒必要,他現在的所有的精力都被《蘇報》案牽著,讓他去上躥下跳的求搖那些領事去吧!殺了一個端方,指不定還會冒出來一個端圓什麼人。」

遲疑了一下,陳默然最終還是作出了正確決定。

「你需要做的就是監視他,確保他在想對咱們不利之前得到消息就行,另外就是在綠營、新軍那做好工作,如果要起義的話,最好能把他們拉過來!」

想著後世武昌首義時,槍聲一響各省新軍無不響應,一方面陳默然即希望自己起義時,也似這般順利,可另一方卻又希望別弄到最後自己起義也演變成「巡撫搖身成都督」,勝利的果實絕不能讓他人給搶了。

「未來幾個月,第二偵緝處要負責把槍、子彈、火炮輸送到各省,只有黃埔學堂才是我們的人,一但起義,咱們不僅要保證要保證贏,還要保證確保勝利果實是屬於咱們的!」

「請老闆放心,張靖定全力保證械彈輸運!」

陳默然走到那半拱出的窗戶邊,透過玻璃窗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陰了下來,又是一場夏雨,指不定會是一場暴風雨。

「這片烏雲來者不善啊,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

天陰起來了,遠處隱約傳來了隆隆雷聲。

「那批軍火給北邊送過去了嗎?」

慘淡的月光下老頭兒山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在黑暗中,馬嘶人怨的哀嘆聲在山路上迴響著,背著槍的士兵拖著沉重腳步走著,所有的人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全不見了一月前,從長春出發時的氣昂之色,有的只是在科爾沁左翼的草原上、山地里被人拖著跑了一個月後的疲憊。

若是現在有俄國記者看到這支部隊,估計絕不會相信這支衣衫破舊、儘是泥污、官兵疲憊不堪的部隊,就是32天前從長春出發的96步兵團,現在這支部隊戰鬥減員不過百十人,可卻已經失去了精氣神。

馬背上的茨維貢·謝苗子爵這會也全不見了那翩翩公子的模樣,白色的軍裝和士兵們一樣,變成了泥黃色,曾經每天都要剃凈的鬍鬚已經長出了超過一俄寸長,凌亂的鬍鬚、布滿血絲的雙眼、憔悴的臉色,無不說明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騎著馬沿著山路來回跑了兩圈後,士兵們疲憊不堪的模樣,讓葉索夫明白部隊必須要休息,策馬跑到團長的身邊,他並未行軍禮,這是和那支抗俄義勇軍打了27天交道後,總結出的一個經驗,永遠不要行軍禮,否則被那引起騷擾的義勇軍發現了,準會挨上一槍。

「團長先生,部隊應該休息一下了!」

雖早已疲憊不堪,但茨維貢還是在向周圍觀察了一下後,無力地搖搖頭。

「再向前走上一段吧,前面應該有一處河谷,那裡適合築營!」

適合築營,也適合被騷擾!

27天前,第一次在行軍期間遭到義勇軍的攻擊,對方只是用機槍掃了幾十槍,從那天開始噩夢般的日子就開始了,他們追了27天,每天都感覺即將抓住義勇軍的主力,可卻又像永遠也無法抓住對方一般,中國人逃,他們追,就這樣逃逃追追的,兩支部隊抓了27天的迷藏。

白天行軍時,找不到來頭的子彈、腳下的地雷,不時的小股伏擊,令所有人的神經崩至最緊,到了晚上,剛要睡下,幾發突如其來的炮彈,又會準確的落進營地,這種騷擾造成的傷亡並不大,減員不足兩百。可真正噩夢卻是你永遠無法休息,永遠把神經繃緊到極點,就像現在所有人的精神都垮了。

唯一願望,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覺,安安靜靜的吃上一頓飯。

「來了!」

聽著谷地間馬沸人騰,林延智心頭一陣激動,他身旁的輕機槍手也架起了機槍,他朝著這U字型的谷地看了一眼,在距離谷地兩端各四公里的地方,分別布屬了兩個連,各自配屬了一個機槍排,如果運氣好的話……

強壓下內心下的激動,姆指扣開了手槍的保險,便開始等待著命令。

谷地中燃起了篝火,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那些疲憊不堪的俄軍官兵,這會大都或躺或坐在石頭、草地上。

「沒準屁股一挨著地,就能睡著!」

散兵坑裡端著步槍瞄準著谷地的高柱樑心說著,這滋味可是他下午的體會,那會幾乎是剛一挖好散兵坑,那邊剛把覆板蓋好,人就窩在坑裡頭睡著了。

二營和三營的兩個連,和這些老毛子一樣,帶著他們在草原上、大山裡繞圈子,俄國人累,他們只會更累,稍慢一點,沒準連命都丟了!

「派出警戒哨了嗎?」

「是的長官!」

「對兩邊山上搜索了嗎?」

「是的長官!」

「確定……」

一個個問題從茨維貢的口中問出,在這山裡頭,並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尤其是在今天經歷了多達20次襲擾之後。

「讓士兵們……」

話音未落,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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