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國事 第130章 第二偵緝課

「三天了!」

置身於滿是大便之類的水牢里,已經習慣了這種惡臭的李家平,從那扇小窗口透進來陽光中,知道已經在這裡被關了一天一夜。

昨天,還在學校里上著課的話,得到老師的指示,讓他和另外兩名同學送一批武器到鎮江,可前腳剛到鎮江,帶著那些槍不過剛到接頭地方,就被清兵包圍了。

想抵抗卻沒帶槍,箱子里雖說有槍,可槍和子彈都裝在需橇棍才能橇開的箱子里,只不過剛反應過來,就被那群撲上來的清兵朝著腦袋瓜子一槍托,再醒來的時候,就被關在了牢房裡。

審訓他們的滿虜並沒有直接給他們上想像中的酷刑烤打,而是直接扒光他們的衣服,然後命令他和同學們面對牆角站著,雙手舉起放在脖子後面,身子要挺直,不準亂動,不準請話,一站就是幾個鐘頭,只要一動,沾著辣椒水的皮鞭就會抽上去。

渾身赤裸地站在在那,任由他們在一旁邊說笑著,甚至於偶爾還會有人摸一下他們的屁股,那時心中的難堪只讓人羞憤的只想一頭撞死,也不受這樣的侮辱,而以一種姿態站在那裡,面對牆壁幾個小時,那種難受的滋味現在想起來,還讓李家平心有餘悸。

每分鐘都覺得自己的手臂、腳和頭變得越來越重,身體上的每一部分,甚至手指頭的關節,都像被幾千斤重的東西壓著一般,渾身冒著冷汗,最後皮肉又癢了起來,像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身上爬著、咬著,剛想動一動,旁邊的人就會在抽一鞭時,大喊一句,再動就砍頭,李家平咬著下堅持到了最後,一個鐘頭一個鐘頭的堅持下去。

最後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後,他被帶到了審訊室,直到這時他才知道,滿虜早就注意到了他們。

黃埔體育學校是假體育之名聚兵,他們是在向鎮江的逆賊送武器,等等……審訓他的人幾乎是無所不知,被驚到的李家平只是按著那一套解釋著,體育學校的確是體育學校,他們弄的槍是從學校槍庫里偷的,之所以來這是想把這些槍賣掉還債。

在審訓他的時候,那審問他的官員使終在用大燈泡射著他的眼睛,整整一夜,從來沒停下來,而那個滿虜最後甚至還得意洋洋的告訴他,他招不招沒關係,因為他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而且他的同謀已經開始交代了,如果他頑固到底,不肯交代,到時別說是他,就是連他的家人都難保,誅九族!

他們絕不會招的,如果不是心中最後的底線在那裡支持著李家平,不知道多少次他都差點要招出來,他知道自己不能招,一但招了就完全了。

然後他就被扔到了這間儘是屎尿的水牢里,和蛆蟲為伴,在這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狗日的,把他撈出來!沖乾淨點!」

牢門打開了,伴著聲清兵的叫喊,他被拉出了水牢,一桶水倒在他的身上衝去了身上的臭味,趴在地上的李家平就被這麼被兩人拖著,一直拖到一間牢房裡。

在一間不大的、被熏黃的小屋裡,坐著兩個人。這兩人都是穿著官服,留著辮子,在李家平出現的時候,這兩人頓時就來了精神,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一件事。趴在地上的李家平,朝著周圍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刑室,裡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到底還是要上刑了,想到接下來自己會遭遇什麼,他只是在心裡嘆一聲。

「李家平」

穿著六品官袍的官員清清嗓子說著,沖著那裡的刑具點了一下頭。

「若是你招了話,自然可免皮肉之苦!」

短暫的,等待的沉默,李家平搖了搖頭。

「回……回大人話,我……我根本就沒有謀逆之興!」

沉默了一下,其中的一個官員忍不住了。

「李家平,徐州府人,家信徐座顧順大街,父……」

稍瘦骨的那個官員一字一句地念著李家平家人的資料,他那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只讓李家平心顫著。

「李家平,本官念在你也曾讀過聖人書,若是招了,自可從寬處置,若是不招,或是最後受了皮肉之苦才招,本官可就真沒辦法了,這謀逆可以謀九族的大罪!你想清楚了!」

「家平無罪,豈有招罪之理!」

李家平搖了搖頭。

嗚咽的慘叫聲在刑室里響徹著,此時李家平被綁成腳比頭高的姿勢,臉部被毛巾蓋住,在他的旁邊一個清兵正不斷的把水倒在他的臉上。每一秒鐘,李家平的腦中都會冒出自己快要憋死和淹死的感覺,冰冷的水不斷湧入他的嗓子里,而毛巾又讓他不能把水吐出來,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快了死了。

人的命運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驚人的逆轉,50多個小時前,李家平還是一個滿懷著光復民族理想的黃埔生,而現在他卻成了一個正享受著種種酷刑的囚犯,他意志不斷的受到挑戰。在刑房隔壁的一個房間里,同樣另一個人的命運也發生了轉變,只不過他的命運早在幾個月就前,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張靖滿意地看著這個已經被上了三個鐘頭酷刑的學生。

對這些偵察班的學生上刑是必須的,他們會是第一批被派到滿清內部的學員,使用適當的酷刑對他們進行提前甄別並證實他們的精上和肉體上足夠強壯,以抵抗甚至更大的壓力,什麼是適當呢?就是以不造成殘廢,不留傷疤,不傷內臟為原則。除了這個原則外,就可以任意用刑了。

嗚咽的呻吟聲、皮鞭聲、加老虎凳的慘叫聲,不斷從刑房中傳出來,享受著種種特殊待遇的李家平等人並不知道,他們所身處的這間「滿清的監獄」其實是光復軍偵緝總部下設一個秘密據點,光復軍偵緝總部不過是半年前才成立的機構,用於收集滿清情報,同時對光復軍內部實施監控。

而張靖卻因其手上沾著血以及骨子裡馴服,被陳默然選為偵緝總部的負責人,儘管張靖是個外行,他所掌握的不過是孫子兵法里的用間和地獄島接受的軍事偵察訓練,或許唯一接受的正規訓練,怕就是他和五十名第一批偵緝總部幹員,在江淮路礦警察處所接受的「警察」訓練,負責訓練他們的前租界巡官克來夫頓督察,勉強算得上一位情報機關的特工,二十年前,他曾在英國的地形測量和統計局工作,這或許是世界上第一家現代長設情報機關。

雖說克來夫頓的訓練結束到現在不過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可張靖這個半吊子的情報機關負責人,還是努力完成了老闆的要求,在北京、天津、上海、南京、馬鞍山、武漢建立起了一個情報網路,儘管這個情報網路看起來仍不成熟,甚至還帶著些江湖氣息,但至少「左拳已經建立」。

步履蹣跚的李家平被兩個清兵推到院子里,看著院邊堆著的沙袋上的槍眼,噴濺於沙袋上的血,明了即將面對什麼的李家平明白了自己將面對什麼。

「現在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坦白交代的話,還有機會活下去!」

審訊官的問話只是換李家平輕輕搖頭,他甚至甩開了看擺的清兵,自己朝著那沙袋走過去,這時他倒不再是渾身赤裸,身上倒是穿著一件破衣,走到沙袋前,李家平轉過身,看著那些清兵,臉上甚至擠出了些輕蔑式的笑容。

「李家平!徐州人士,犯謀逆之罪,按律殺無赦!」

說法,清兵軍官便從腰間取出了轉輪手槍,手一抬,槍口直指著的李家平的腦袋,腦袋距槍口不過只有半尺距離,被槍口指中的時候,李家平只覺眉心一緊,清兵軍官在那瞄準著,似乎是怕打偏一樣。

「……我們誓死保護這民族之旗。血染的戰旗舉向天空,我們宣誓前進的道路,來吧!監獄、斷頭台,這是我們的告別歌,血染的血旗舉向天空,立下莊嚴的宣誓。怕死的懦夫儘管走,我們誓死保護這民族之旗……」

在那滿虜瞄準李家平的時候,李家平睜大著眼睛,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儘管生出了些恐懼但他卻在心下唱起了這首歌,從向血旗宣誓的時候,他就知道也許有一天自己會走向那斷頭台,血染那民族之旗,但卻沒曾想過會這麼早。

「可惜未能手刃滿虜!」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那人不忙著開槍,右眼瞄準時,微眯的左眼卻在觀察著眼前的這個人面對死亡時的表情,以從中觀察他是否合格。

「砰!」槍聲響了,槍口冒出了一縷煙,但李家平的卻依然站著,面色坦然地站著了。

只有精神足夠堅強的人,才能頂得住這死亡的遊戲。

「好了!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招或是不招!」

「無從可招!」

在李家平說出這句話時,卻看到那清軍軍官打開轉輪槍槍膛,從中退出了彈殼,然後重新裝入子彈,閃著銅光的彈頭在院內的燈光下是那麼的耀眼。

再一次槍口直指李家平的腦門,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槍口,李家平那張儘是憔悴飽經摧殘的臉上卻露出絲淡淡的笑容。

「……怕死的懦夫儘管走……」

隔窗看著院里這平靜面對死亡的李家平,張靖滿意的點了下頭,然後手在檔案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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