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報告

廣州市老城區西關的上下九路,這裡歷來是廣州最為繁華的地段之一,雖然它只有一千多米,但可別小看這條小街,它可是薈萃了嶺南文化中的嶺南建築文化、嶺南飲食文化和嶺南民俗風情,是廣州最有代表性的地方之一。

既然是最有代表性的地方之一,那麼它每天的人流量自然是少不了的。隨著去年廣州的光復,從前因為日本人佔領廣州後大量外逃的廣州人也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廣州。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些回來的人裡頭有不少還是社會各行業的精英。嗯,這也是很正常的,不管哪個年頭,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就越是惜命,而且跑路也是需要銀子的,能在日本人來之前跑出去避難的人大部分家境都是不錯的。

隨著這些跑路的人陸續回歸,加上身為省長的張治中對於廣州的發展那是不予餘力,又是開工廠又是頒布鼓勵工商發展的政策出台的,極大的刺激的廣州的繁榮,因此這一年多來廣州的發展簡直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今天,時任第七集團軍政訓部副部長的雷少雅上校便輕車簡從的一個人來到了西關這條繁華的商業街上。

雷少雅穿著一條淺藍色長及膝蓋的紗裙,上身是一件素色小短襖,而衣領卻是這個時期頗為流行的元寶領。這個時期所謂的元寶領就是一種高到與鼻尖平行的衣領,就像緬甸人那一層層疊至尺來高的金屬項圈一般,逼迫船這種衣服的女人不得不努力伸長了脖子,這種嚇人的衣領和下面女人那一捻柳腰完全不相稱,彷彿頭重腳輕似地,無均衡的性質像極了這個時代。

不過說來也怪,這個時代的男人卻偏愛於這種服飾,這從雷少雅一路走來路邊男人射來的一道道包含了愛慕、驚艷以及貪婪的目光就知道雷少雅的美貌和打扮有多麼的引人注目的。

但是雷少雅並沒有將這些男人放在眼裡,而是旁若無人的來到了一件名為張氏成衣鋪的成衣店裡,剛一進門一名二十來歲中等個頭一臉機靈的夥計就迎了上來。

「誒喲,這位姑娘您好,請問您是來買布料的呢還是來做成衣的。如果是買布料呢我們這裡的不管是洋布還是土布都是應有盡有。如果是定製成衣呢那您可來對了,我們這裡有好幾名裁縫師傅可是專門從香港請來的……」

這名夥計的口才不錯,很快就滔滔不絕的介紹了起來,只是雷少雅對他的介紹很不敢興趣,立即就打斷了他的話,「我今天過來既不是買布料,也不是定製成衣的。」

這家店鋪的夥計估計很有涵養,聞言後也不生氣,依舊很有耐心的問道:「那您來這裡是……」

雷少雅俏目顧盼的往四周飛快的打量了一下後說道:「我來這裡是特地看看你們的裁縫師傅是怎麼做衣服的。」

雷少雅這話說出來,如果是換了別的夥計十有八九就得當場翻臉。你丫的一不買布料二不做衣服,卻要看我們的裁縫師傅做衣服,你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是想偷師么?但是這名夥計的反映卻有些奇怪,他的臉色在微微一變後輕輕的後退半步,立刻對著她一擺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左手指的方向正是身後的樓梯口。

「這位姑娘,裁縫師傅現在都在樓上呢,您樓上請!」

雷少雅朝夥計輕輕點了點頭便噔噔噔的上了樓,而在她上樓後,這名夥計看了看店鋪里四下無人,很快走到門掛上了一張寫著暫停歇業的牌子並很快關上了門。

雷少雅踩著高跟鞋慢慢地上了樓,剛上到樓梯口,一名帶著金絲眼鏡,年約四十左右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很快就迎了上來。看到雷少雅進來後,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立即對著說道:「雷長官,您怎麼親自來了?莫非有什麼緊急情報不成?」

雷少雅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即從隨身的挎包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了他說道:「老農,你馬上把電台拿出來,馬上按照上面說的給重慶方面發報。記住,電報上要註上緊急的標誌。」

這名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不禁驚訝道:「哦,莫非那位蘇長官又要有什麼大動作了嗎?」

「是的,根據我獲得的最新戰報,現在福建戰局很是不妙,日本人的四個師團正在對閩清進行猛攻,情況十分危及。蘇長官已經派出了十個保安旅對福建進行增援,但據說由於公路太差的原因保安旅至今尚未抵達戰場,因此附近的福建戰場情況很是不妙,隨時都有翻盤的危險。假如福建戰場一旦有失,則東南沿海的局勢將急劇惡化,望上峰速做好準備。」

這位名叫老農的中年男子聽後臉色迅速變了幾下,雖然他只是一名情報人員,但對於目前的局勢他並不陌生。他很清楚,如果廣州一旦有失,那麼國民政府好不容易獲得的一個穩定的援華物資的港口通道又會被切斷。國民政府又會回到以前四面被圍的局面當中,抗戰的局勢也會急速惡化。

「好,我馬上就給上面發報。雷長官您還是趕緊回去吧,您要是在這裡呆久了會引起別人注意的,要知道這裡軍情局那些人的鼻子可是非常靈的。」

「哼,你以為咱們這個秘密情報戰能瞞得過軍情局那幫傢伙嗎?」雷少雅很是無奈的自嘲起來,「人家不動咱們那是給蔣委員長留著面子呢?還加上咱們懂得隱忍低調的緣故,如果咱們也向中統那幫廢物一樣飛揚跋扈的話咱們早就被連根拔起了。」

「這……」

中年男子苦笑著低下了頭,對於他們這些情報人員來說一旦暴露目標,等待他們的往往不是趕緊跑路就是被人連根拔起。可是在這裡的情況卻很特殊,自己明明是上頭派下來的人,代表的是政府,可人家卻一點也不鳥自己,生死操於他人之手,這種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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