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誰與爭鋒 第九十一節 出師

「你就是肖大夫吧?」神情倨傲那人望都不望林逸飛一眼,徑直走到肖月蓉面前。

林逸飛只是看了一眼,突然說道:「你也是個中醫大夫?」

「你怎麼知道?」那人吃了一驚,好像才發現了林逸飛的存在。

肖月蓉也是有些奇怪,壓低了聲音問道:「逸飛,你怎麼知道。」

林逸飛又用更低的聲音回道:「他一身田七的味道,五指沒事的時候都虛懸著,又沒有什麼毛病,不是中醫是什麼,你當心,我想是過來砸場子的。」

砸場子?肖月蓉對於這個概念比較陌生,想了想,終於明白了什麼,不由又有些好笑。

那人見到二人竊竊私語,視他為無物,不由有些來氣,懶得再理會林逸飛,直接在戰術上忽略他,「肖大夫,我叫楊興國,這裡的土大夫,走腳郎中。」

他介紹自己的身份的時候好像很謙卑,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一點都不謙卑,他主動伸出手來,好像給了肖月蓉很大的面子,如果不是看在肖月蓉長的非常漂亮,他這點面子都不想給的,本來他來這裡的目的和林逸飛猜的一樣,就是過來砸場子的!

林逸飛識人幾十年,哪個是人,哪個是鬼,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從這個楊興國的眼神舉止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是搗亂來的。

事實也和他判斷的一模一樣,同行是冤家,楊興國這個走腳郎中走村竄縣的,在這附近有了不小的名聲,這裡的人頭痛腦熱的,上大醫院看不起病,都要請他幫忙看看,他也的確有一點絕活,這一次來到何家坳,本來是看看一個治了月余的病人,拖了很久,也覺得應該給人看好了,不然有點對他的名聲不好。

他有絕活,看病的時候也不肯一次看好,那樣會顯得他不夠盡心,鄉下人實在,總覺得他多看了幾次,多跑幾次,無論怎麼說,都是個很有良心的大夫,卻不知道他這種良心中包含著別有用心,那就是可以最大的撈取一些私利。

醫術好的不能代表人品好,如同事業上遊刃有餘的不能代表感情上也是成功的,就像當年八百年前的不死神醫白不治,叫的名字更直接,沒有什麼給他什麼好處的病人,他是不會治的。

可是楊興國突然聽到了竟然有醫術好,卻又人品好的大夫,那實在徹底的顛覆了他的人生觀,道德觀或者價值觀什麼的,更離譜的是,來到何家坳的大夫是個女的,從別人口中,很明顯的流露著那麼一種信息,這個女的醫術比他要高明!

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楊興國病也顧不得上,直接拉起了病人,說你這病我看不了,都看了一個多月,還在反覆發作,不如我們去找那個肖大夫,讓她幫忙確診一下。

病人其實並沒有這個意思,很多人鄉下人看病不敢得罪大夫,還抱著三從四德的思想,覺得從一而終好一些,不過既然楊興國這麼說了,病人也只能聽從。

於是楊興國就見到了肖月蓉,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很荒謬,這種女人怎麼能會醫術?

他覺得肖月蓉不應該會醫術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實在太漂亮了,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種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會超過三位!

漂亮的女人一般都不聰明,上帝都說過,美麗和智慧不能並存的,當然上帝一般不直接宣布的,所以往往假託世人的口說出,要不怎麼有個作家說過,一般大街上,食堂里你找不到什麼漂亮的女人,稍微漂亮一些的去了賓館,再漂亮一些的上了導演的床,或者被人包養,所以大街上看到的自然就少了。

漂亮本事就是一種資本,現代人很多也充分的利用了這種資本,所以她們已經不需要發奮,不需要自立什麼的,可是肖月蓉給他的第二眼的感覺卻是,她是個很獨立的女人。

她雖然坐在那裡,但是臉上已經露出了鎮靜親善的笑容,了解世人的眼神,或許還有那種淡淡的憂鬱,這些都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女人,才能流露出來的表情。

肖月蓉當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楊大夫可以改行去做心理醫生,所以只是站了起來,並沒有握手,只是和氣的指著旁邊的一張椅子,「楊大夫請坐,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

楊興國發不出脾氣,事實上,很少有人能對這樣的一個女子發什麼脾氣,她彷彿空谷的幽蘭一樣,安靜的佇立在那裡,又如靜靜流淌的溪水,你向她大喊大叫,你向她投擲石頭,無疑是種自討沒趣的幼稚行為。

「肖大夫。」面對肖月蓉的鎮定自若,楊興國反倒像個面對教師的小學生,有了一些局促,他開始一直以為,都是些無知的婦孺的吹捧,把肖月蓉提升到了神的位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有那種敬畏的心情,他隱約的明白了一點,肖月蓉有著他沒有的那種氣質!

「保田,還是你把事情說一下吧。」楊興國終於坐了下來,看了林逸飛一眼,本來以為他是肖月蓉的跟班,這個時候應該知趣的遞點茶水過來,沒有想到林逸飛笑了一下,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肖月蓉望著他離開,頭一回沒有心慌,她知道,自己不能總是依賴別人,任何事情,總有需要自己解決的時候。

「肖大夫,我的手被蛇咬了。」那個叫做保田的男人敬畏的望著眼前的兩位神醫,鄉下人雖然不像以前的那麼盲目的崇拜,但是對於有知識的才子,還是充滿的尊重,他臉上皺紋很密,皮膚黝黑,掛著真正骨子裡面表現出來的謙卑。

「哦?」肖月蓉看了楊興國一眼,「原來楊醫生是治蛇蟲叮咬的高手。」

楊興國一愣,半晌才道:「肖大夫過獎了。」

「是呀,楊大夫真的是神醫,當初被蛇咬了,我都沒有看到那蛇長的什麼形狀,事後也說不出什麼名堂,只是覺得出汗,嘔吐,後來呼吸都很困難,說話都不利索了。」

楊興國聽著不免有些得意,只不過看到肖月蓉有些深意的目光,不免心裡沒底,有些後悔這次的拜訪。

「楊醫生說肯定是毒蛇,看了一下,說有毒溝牙牙痕的,又明顯分布蛇咬出來的直線的兩旁上端,那就是雨傘節或者眼鏡蛇咬的,如果毒牙痕在頂端,那就是什麼百步蛇,龜殼花,或者赤尾青竹絲一類的出血性毒蛇,楊醫生,我說的對不對?」

正所謂久病成醫,有些病人說出什麼得病的癥狀,甚至比醫生還要地道。

楊醫生點點頭,「差不多。」

「後來呢?」肖月蓉並不急於發表看法。

「後來楊醫生就給我開了個方子,具體啥的我也不太記得,就是知道喝了之後,很多癥狀都消失了,可是就是手上的傷口總是不好,總是爛,楊醫生後來又來了幾次,好了一下,但是不久又會複發,其實楊醫生是神醫,本來這次又給我準備了方子和藥膏的,我不想來麻煩肖大夫你的。」保田那個村民看起來很老實,也不知道是向肖月蓉解釋,還是說給楊興國聽的。

「楊醫生,你怎麼看?」肖月蓉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目光中好像有什麼深意。

楊興國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看過蛇咬的人也不好,像保田這種反覆發作的倒是頭一回,說句實話,這次我真的沒有辦法,才過來請教肖大夫。」

請教是假的,試試斤兩倒是真的,楊興國當然知道怎麼治療,可是他並不著急醫治,中醫是好的,但是不是代表所有學中醫的人心地都是好的,就像西醫其實也很好,但是好的讓你承受不起一樣。

江湖上有一種病人養郎中的招數,這種蛇毒對於楊興國來說,治療起來,輕而易舉,現在的保田的傷勢,說穿了很簡單,師父曾經告訴過他,被蛇咬了,很忌諱吃鹽,吃很鹹的東西,不然傷口很容易腐爛複發,他當然知道,所以看到保田喜歡吃鄉下的那種鹹肉的時候可他什麼也不說。

「五穀包含麥、黍、稷、稻、豆。」肖月蓉緩緩說道:「東方麥,南方黍,中央稷,西方稻,北方豆,豆入北方,所以和腎的關係最為密切。」

楊興國和保田面面相覷,不明白肖月蓉突然說這些什麼意思。

「所以,豆又稱腎谷,實際上我們看一顆大豆的外觀,它就像一個縮小了的腎。」肖月蓉笑道:「現在流行一種保健品,叫做什麼大豆卵磷脂的,就是用來調節血脂,改善心腦記憶,道理就在這裡。」

楊興國不懂,實際上他開方就是從師父那裡得到幾個秘方,然後照方抓藥的,比起探索精神,他遠遠的不如錢醫生。

「內經有云,北方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藏精於腎,故病在溪,其味咸,其類水,其畜豕,其谷豆,其應四時,上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數六,其臭腐。」

肖月蓉知道說出這些保田肯定不懂,她是說給楊興國聽的,她知道楊興國很小看她,但是她說出這些話來,她就發現,楊興國看她的眼神簡直和看華佗一樣,這讓她很好笑,肖月蓉不在是以前的那個肖月蓉,她更加的充滿了自信。

「以上可知,腎中所謂的臭是腐,所以凡屬腐爛一類性質的病變,基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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