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身在何處 第四節 神經病,精神病?

嘴角仍是一絲笑意,肖護士道:「到底是浙清大學的才子,說出的話都和別人不一樣。」她聽著林逸飛的說話,只是覺得好笑,彷彿面對一個老夫子一樣,只是神情並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

「浙清大學?」蕭別離念了一遍,不再言語。

鏡子中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女婷婷而立,彷彿銀瓶一般,可是他知道,她不是銀瓶,她是哪個他並不關心,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個。

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鐵一般的意志,他幾乎快被這種匪夷所思的處境逼的發瘋,這不是夢境,自己好像到了一個不屬於大宋的空間,不是金國,不是蒙古,或許不是中原!

失去了武功可以再練,他的武功不也是練出來的,更何況他已經通曉別離大法的神髓,就算從頭開始,再練起來只會事半功倍,卻不會如當初一樣走了許多彎路。

可是失去了安身立命所在,他又如何面對?就算他煉成絕世的武功又有何用?

難道只有海外還有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發生,只是鏡子中的自己不是自己又該如何解釋?

他們說的一切自己都沒有聽過,語氣雖然有所不同,可是畢竟能夠勉強聽懂,可是就是這個聽懂已經快讓他崩潰,他雖然能夠聽懂,但是完全不懂!

「其實好的男兒志在四方的。」肖護士生怕床上的少年想不開,「如果真能有一番自己的事業,容顏的美還是不美倒是其次了。」

「說的好。」蕭別離緩緩道,「如果不是敵我不分,就憑這幾句話我就要和你交個朋友,可惜……」內心卻是有些苦笑,我就算腦袋上被砍個十刀八刀的也絕對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我卻好像……好像在別人的身體裡面?

陡然間心中一寒,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借屍還魂,聽聞湘西的言家有這門詭異的法術,難道他們竟然施展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當初施展別魂離魄大法的時候,難道真的魂魄出竅,附在了別人的身上,若真的如此的話,這裡離朱仙鎮有多遠,自己來不來得及趕回去,突然嘆息了一聲,我現在自身難保,還考慮什麼朱仙鎮的戰況,實在有些可笑了。

銀瓶呢,這個時候又在哪裡?

只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什麼敵我不分。」肖護士一聲輕笑,「我們醫院都是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的,就算劫匪受了傷,只要到了這裡,我們都要醫治好了,法官才能定罪的?」

「法官?」蕭別離又念了一遍,法官是什麼東西,聽她的口氣好像和衙門差不多了。

內心有些為這個古怪的林逸飛擔憂,不知道何阿姨見到了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肖護士笑著拿起了針筒,「別對著鏡子臭美了,和女人一樣,來,我該給你打針了。」

終於扭過頭來,蕭別離的目光落在了肖護士手裡的針筒上,心中有些疑惑,他們好像真的給自己治病,因為自己一覺睡醒,感覺體內竟然好了一些,雖然那針作用微弱,但是剛才他們扎自己的一針好像的確沒有惡意。

只是就算有惡意,他也只能逆來順受,這時候人為刀俎,他是魚肉,又能奈何。

感覺到手臂輕微的一痛,轉瞬一股涼意到了體內,蕭別離目不轉睛的望著針筒,突然問道:「你認識完顏烈嗎?」

「完顏烈?」肖護士微微皺了下眉頭,「完顏?很少見的姓氏,我只有在古裝片中聽說過。」

古裝片是什麼?蕭別離愣了一下,「金國雄踞中原北方,完顏姓氏更是俯拾皆是,你竟然說是少見的姓氏?」

「金國?」肖護士怔了一下,突然收起了針管,笑的直不起腰來,「你可真逗,你在浙清大學是學什麼專業的,表演系的吧,笑死我了。」

蕭別離有些發怔,表演系,這對他而言無疑又是個新名詞,「你難道不知道金國?」蕭別離難以置信。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知道大宋呢。」肖護士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經道。

蕭別離心中一喜,「那我現在是在金國還是在大宋?」

肖護士足足望了他一分鐘,突然扳起臉來,正色道:「林逸飛。」看他沒有任何任何反應的樣子,不滿道:「喂,我叫你呢。」雖然臉色嚴肅,可是怎麼看都沒有威嚴的氣勢,或許,她本身就是個小姑娘了。

蕭別離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是什麼蕭別離,自己好像叫林逸飛,微微點頭,等待她的下文,只是一顆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緊張。

「你這種態度和我說說也就罷了,你要記得,一會何阿姨來了,你千萬不要再是這種態度,你知道你父母對你多關心嗎,是個男子漢就要堂堂正正的面對,躲避不是辦法的。」

父母?蕭別離有些苦笑,如果不是夢中,這個玩笑開的就大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一個古怪的地方,上了別人的身體,還多出個父母,只是仍有些不死心,剛才自己詢問,那幫人把自己當作瘋子看待,這個姑娘倒還算好說話,這個時候他如果不問個水落石出如何甘心。

「姑娘可知道朱仙鎮的所在?」蕭別離不知道怎地,緊張異常,覺得自己雙手都是汗水,生怕她一問三不知。

「朱仙鎮?」肖護士皺了皺眉頭,「好像是在河南吧,離這裡挺遠的,做火車要將近一天呢,就算坐飛機也要一會了。」

對於火車飛機什麼的,蕭別離完全沒有概念,他並沒有詢問,只是耐心的聆聽下文。

「我地理沒有學的太好,對了,我記得幾百年前岳飛大破金兵的地方就叫什麼朱仙鎮!」肖護士突然想到了什麼,望了一眼林逸飛,心中有些奇怪,這個病人的身體好像不錯,那麼重的傷勢,一般人都是要死的樣子,他好像越說越有精神的樣子。

「岳元帥大破金軍在朱仙鎮?」蕭別離心中一種狂喜,自己難道昏迷後,岳元帥已經勝了?只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字字道:「你說幾百年前?」目光一轉,已經落在了掛曆的上面,公元二零零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壬午馬年,這是一種奇怪的紀年方式,自己從不知道還有這種年代!

只覺得有些眩暈,心中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肖護士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難看,點點頭,掰著手指頭算到,「可不是幾百年了,那時是南宋,金國滅國的時候是公元1234年,我歷史雖然學的不好,但是也知道岳飛打仗肯定是在1234年之前了,不過就算馬虎一些,我們假定是1234年打的仗,如今是公元2002年,那也應該有六,七,八,對了,是應該是八百年了。」

「八百年?」蕭別離就算再鎮靜也忍不住失聲驚呼道:「你騙我,你說我這一睡就是八百年?我就算死了投胎轉世也不過用了這久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投胎,不是都說投胎後要喝碗孟婆湯,進而忘記前生所有的一切,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恍如昨日,怎麼會是投胎轉世!

「你睡了八百年?」肖護士一怔,突然大聲叫道:「林逸飛,你是個大學生了,也是個大人了,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應該不讓家裡父母擔憂的,你只是發生了一場車禍,然後昏睡了兩天!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不要把你的什麼大宋,金國的整天掛在嘴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你爸媽多麼擔心嗎?」

獃獃的望著眼前的肖護士,蕭別離心中一陣惘然,等了良久,肖護士見他一聲不吭的樣子,終於恢複了平靜,也感覺到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對他發這種無名火?

「我能不能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蕭別離終於再次問道。

心中有些歉意,覺得自己雖然是關心,但是作為護士對病人發火畢竟是不對的,「你說。」

「我記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是。」望了一眼掛曆,「那是紹興十一年,岳元帥在朱仙鎮大破的金兵,是嗎?」

原來他還是沒有把自己說的放在心裡,你看,又是什麼岳元帥,金兵的,搖了搖頭,又不知道他怎麼說的煞有其事一樣,只是見到他的眼神有些凄然,肖護士還是答道:「具體哪年只能去問歷史老師了。但是你要知道,岳飛呀,金兵呀,南宋呀,八百年前已經灰飛煙滅了。」

望了一眼肖護士,蕭別離好似渾身一顫,「你說什麼?岳元帥已經死了嗎?」

「廢話,當然死了。」肖護士越好氣越好笑,「岳飛就算是不死在風波亭,不被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如今也過了八百年了,沒有誰能過了八百年不死,岳飛當然也不能!」

「你撒謊!」蕭別離突然一聲大吼,「岳元帥一直視秦宰相如手足一樣,當年更是捨身救他,秦宰相對岳元帥向來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又怎麼會害死岳元帥!」他有些相信自己來到了八百年後,可是卻不能相信岳元帥一直視為大哥的秦會之能夠痛下毒手,害死岳飛!

望著林逸飛的臉孔有些抽搐,眼中露出了猙獰的光芒,肖護士心中突然有些害怕,雖然知道床上這個年輕人絕對不能跳起來傷害自己,卻也倒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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