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丁漢維爾福德訓練基地練了四天之後,球隊啟程從伯明翰直接飛往西班牙馬德里。
對於西班牙的首都,唐恩可不陌生,他來這裡好多次了。
從飛機場出來,就已經隨處可見歐洲冠軍杯決賽的氣氛了。
道路兩旁豎起了冠軍杯的宣傳旗幟和招貼畫,一直延伸到他們所下榻的酒店。還沒去伯納烏,但是也已經能夠想像得到那裡會是什麼情況了。
和歐冠旗幟一起飄揚在馬德里上空的還有兩隊隊旗,很顯然皇家馬德里的旗幟要遠遠多於諾丁漢森林。如果是在中立場地舉行決賽的話,決賽雙方的隊旗應該是一樣多的。不過如今是在馬德里,這就是所謂的主場優勢了。
皇馬打入了在伯納烏舉行的冠軍杯決賽,這是非常振奮人心的一件事情,整個馬德里北城都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中——皇馬球迷認為皇馬奪冠的概率高達85%。
他們當然有理由這麼認為了,因為這是在他們自己的主場。在伯納烏球場進行比賽,對於皇馬的球員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激勵,可以讓他們爆發出更強大的能量。要知道在歐洲冠軍杯的歷史上,並不是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決賽場地是其中一隊的主場。
當森林隊抵達馬德里的時候,他們乘坐的大巴車從市中心駛過,還能看到不少聚集在一起的皇馬球迷,隨著決賽的臨近,這樣的人群在大街上隨處可見,已經越來越多了。
看到他們的大巴車,皇馬球迷還很友好的向他們揮手致意。一點都看不到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但是唐恩心裡清楚的很,如果森林隊在比賽中給皇馬製造了足夠的麻煩,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可就不會友好了。
他又不是沒聽過伯納烏鋪天蓋地的噓聲。對於他這種人走到哪兒,噓聲就追到哪兒的傢伙來說,噓聲早就習慣了。
「瞧瞧,瞧瞧他們沖你們笑呢,揮手致意吧。等到了比賽,你們可就看不到這樣友好的笑容了。」
唐恩在車內對球員們說,車廂內馬上響起一陣鬨笑聲。
巴士拐進了酒店大門,記者們已經在此守候多時。
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在未來幾天雲集馬德里,為球迷們帶回來自第一線的報道。
見慣了大場面的森林隊球員們並不在意那些記者,他們從車上下來之後,徑直向酒店內走去。有一些特別受歡迎、人氣特別高的球員會被記者們叫住,採訪幾句。不過當托尼·唐恩最後一個下車之後,記者們馬上就放開球員,奔向了他。
唐恩看到那些向他撲來的記者們,就好像看到了嘴裡流涎眼冒綠光的狼群,他吹了聲口哨。
「唐恩先生,這是您第一次來伯納烏比賽了?」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可以預測一下比賽的結果嗎?」
「對不起,我從不在賽前預測比賽結果和比分。」
唐恩這麼說,記者們可不這麼認為,他們自有辦法掏出唐恩的心裡話。
「唐恩先生,首先恭喜您的球隊拿到了國內聯賽和杯賽的雙料冠軍。然後……您還有信心拿下這第三個冠軍嗎?」
「既然打入了決賽,難道我們是來爭取亞軍的嗎?」
唐恩攤開手。
他之前說了從不預測比賽結果,但是這個結果還不是讓他親口說出來了嗎?記者們發出了滿意的笑聲。
「您對皇家馬德里如何評價?本賽季皇家馬德里也拿到了聯賽冠軍……」
「皇家馬德里很強大,他們是西班牙最強的球隊。我很高興可以在決賽中碰到這樣的對手,而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他看起來對皇馬錶示了足夠的尊敬。
「現在你們有希望獲得偉大的三冠王。您是否擔心這樣的壓力會導致球隊發揮失常?」
唐恩笑了:「我擔心他們晚上睡不好,我擔心他們會在比賽中受傷,我還擔心回英國的飛機會晚點……可我就是不擔心他們會發揮失常。發揮失常?那是什麼?」
他被眾多記者包圍在其中,應付自如,瀟洒無比。如果這時候有他的女粉絲們在旁邊,一定會為他的表現激動的尖叫起來。
「看起來您信心十足,唐恩先生。我們都知道弗蘭克.里貝里曾經是您從法國乙級聯賽中帶到英格蘭的,可是他最終卻背叛了您……」
唐恩打斷了這位記者的問題:「對不起,這事情過去好多年了,和本場比賽無關的話就不要問了。」
「呃……您是否擔心他會在決賽中反戈一擊?」記者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個看起來和決賽有關的問題。
「他本來就是皇家馬德里的球員,談什麼反戈一擊?」唐恩看著那些充滿了期待的記者們,頓了頓。「他是一個優秀的球員,他在皇馬一直幹得不錯,我很欣慰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說完他推開記者們,擠進了保安們的範圍,被保護著走進了酒店。
「唐恩先生!我還有問題啊……」
「唐恩教練、唐恩教練!」
關於里貝里的問題突然讓他想起了往事,他不喜歡這種在大庭廣眾下回憶過去的做法。對於身後的那些叫聲,他充耳不聞,快步走進了對面的電梯里。他轉過身來,看著外面的人群,臉上絲毫笑容都沒有。直到電梯的門在眾人眼前關閉,他也還是那個表情。
這個表情很明白無誤的告訴那些記者——他生氣了,採訪到此結束。
其實很多時候,他已經快忘記了里貝里這麼個人了。因為去了皇馬之後,兩人之間就再也沒有過聯繫。里貝里留給唐恩的那封信是他們最後一次聯繫,那封信還被唐恩撕碎在了維爾福德的晨風中。
英格蘭的媒體總是很自大,出了英格蘭,他們就不報道了。國內足壇屁大點的事情都可以上頭條,國外足壇發生了什麼,他們卻並不關心。因此想要從英格蘭媒體上了解到西班牙足球甲級聯賽中一個球員的事情,並不容易。
當初決賽結果一出來,他就想到了里貝里。他對這小子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一方面他很喜歡里貝里,畢竟是自己把他從法國帶到英國,再培養出來的,總有感情在。另外一方面,他對里貝里當初拋下他的兩面三刀的行徑仍然耿耿於懷。雖然如今諾丁漢森林早就新人換舊人,和里貝里一批的球員也不剩幾個了。唐恩還是想要抓住這次機會狠狠地教訓一次里貝里。
如今的里貝里依然是皇家馬德里的主力球員,儘管他已經三十一歲了,他在中場的作用依然很大。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速度逐年下降,但他的技術、經驗和鬥志卻有效地彌補了速度上的缺憾。范德法特早就離開了皇馬,里貝里卻還依然是主力,這多少也能說明當初他們兩個人在森林隊的地位差異了——里貝里是核心,范德法特卻只是主力。
乘坐電梯上了十一樓,克里斯拉克正在電梯門口等著他。見他出來,揚了揚手中的房卡鑰匙:「1101,你的房間。」
唐恩接過房卡。
克里斯拉克又問了一句:「想好和里貝里見面的時候對他說什麼了嗎?」
唐恩聳聳肩:「如果他的球隊輸給了我們,我就擁抱他。如果贏了……啊,該死,比賽前說這種話太不吉利了!」
他晃著房卡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
里貝里正在巴爾德拜巴斯的理療室內接受按摩理療,他的背部有些酸痛,他可不想因此影響了在決賽中上場的機會,所以儘管隊醫沒說什麼,他還是要堅持按摩放鬆一下。
趴在床上,安靜地享受按摩師的服務。里貝里眯起眼睛,突然有些犯困。
當決賽對手決定了的時候,他腦海深處的記憶就開始不安分起來。這幾天更是愈發的活躍。
他想到了自己在諾丁漢森林的那些個日日夜夜。
在諾丁漢森林之前的職業生涯不值一提,他已經快要忘記了。對他而言,說他的職業生涯是從諾丁漢森林起步的他也不會有異議。
諾丁漢森林啊,諾丁漢森林……
他離開那裡已經過去了多少年?快五年半了。
自從他離開森林之後,就再也沒有在球場上與這支球隊碰過面,沒想到如今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歐洲冠軍杯的決賽。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諾丁漢森林的話,就不能不想到那個領航人,他們的頭兒——托尼·唐恩。如今的森林隊球員們也一定還是這樣叫他的,在西班牙的俱樂部,他們可不這麼叫一個主教練。
以頭兒的脾氣,還能在那個地方呆上十年,果真是只有英格蘭足壇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雖然唐恩不怎麼了解里貝里在馬德里的生活,里貝里對他可是持續關注。比如他就知道最近唐恩在和斯派克打賭吃桌子的賭局中笑到了最後,還知道森林隊剛剛拿下了足總杯冠軍。
就算他不刻意去關注,媒體上也總有他的新聞。西班牙媒體也不怎麼報道國外足壇的那些事情,但是托尼·唐恩是特殊的那一個,他總能引起新聞媒體們的追逐,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