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紅色森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放鬆

在距離冠軍杯決賽還有兩天的時候,森林隊就提前抵達了巴黎。

「巴黎,時尚之都。阿內爾卡,回家的感覺怎麼樣?」里貝里問自己的同胞。

阿內爾卡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淡淡地說:「還不錯。」

他並不是出生在巴黎,但是他第一家職業足球俱樂部就是巴黎聖日爾曼,在巴黎呆的時間夠久,到現在巴黎還有他的房子呢。

「喂喂,我說,你們不要用法語聊天啊,我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一邊的阿什利 楊很鬱悶。

「法國多美女啊……」伊斯特伍德對著外面馬路上結伴走過的時尚美女吹了聲口哨。

「弗雷迪,你可是有兩個孩子的父親了,注意點形象啊。」唐恩在前面開著球員的玩笑,惹來車廂內一陣笑聲。

球隊中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很輕鬆,有一人是例外。

唐恩趁著回頭對伊斯特伍德說話的當兒,看了眼坐在後排的喬治 伍德,他正盯著窗外的巴黎街景出神呢,對車廂內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在意。

唐恩在心裡嘆了口氣。

本來喬治 伍德是不用隨隊前來的,因為他根本參加不了這場決賽。但是唐恩依然堅持帶上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表明他是球隊重要的一員。這種做法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安慰,可有安慰總好過什麼都沒有。伍德一定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大家都可以憧憬冠軍杯決賽,唯獨他不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唐恩現在並不能去安慰伍德。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走到伍德的座位旁,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沒關係,喬治。就算你不能出場,也是球隊一員。」那樣大家的注意力都會放到伍德身上,而這正是伍德不希望發生的。

除了遠遠看著伍德,在心裡嘆口氣,唐恩什麼都做不了。

※※※※

當球隊大巴抵達他們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有不少媒體等候在那裡了。

這場決賽早就被媒體們定性為「藝術足球和功利足球的決戰」。巴塞羅那自然是代表藝術足球的,而諾丁漢森林因為一直堅持防守反擊和場面難看結果漂亮的足球,被認為是功利主義的代表。

對於這一點唐恩很不滿意。他不否認自己的球隊有些功利,但是他討厭媒體們將兩支球隊就這麼簡單粗暴的對立起來。將巴塞羅那放在神壇上頂禮膜拜,卻把諾丁漢森林作為口誅筆伐的靶子。

踢得難看怎麼了?踢得難看我能贏球。踢得藝術又怎麼樣?別看現在巴塞羅那風光,過幾年誰風光還不知道呢。

第一個走下大巴車的唐恩雙腳剛剛踏到地面上,從通道兩邊就伸出無數話筒在他嘴邊,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向他,沒有什麼新鮮感,大部分都是和伍德缺陣有關的。隨著比賽的臨近,伍德缺席決賽這個話題反而還升溫了。大家都想看看靠防守起家的森林隊,在缺了隊內最重要的防守球員之後,將要如何對付巴塞羅那。

「怎麼對付?你們到比賽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一邊向前擠,唐恩還一邊很不友好的回答著類似問題。

「請問唐恩先生。眾所周知,您的球隊一直是靠防守才能進入決賽的,那麼伍德的缺陣是否會讓你更積極的尋求進攻呢?」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問。

唐恩聽到這個問題,他停下腳步,將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問題觸到了他的逆鱗,讓他這幾天來一直不爽的心情找大機會和借口噴涌而出。

「剛才是誰問的這個問題?」

一個光頭男子站了出來。「世界體育報記者……」

他打算做自我介紹,卻讓唐恩直接打斷了。「加泰羅尼亞的媒體?難怪。怎麼,你瞧不起防守?你覺得我們靠防守打進決賽很丟人?巴塞羅那很藝術很攻勢,有本事你建議里傑卡爾德,讓他不要排後衛和門將上場,攻勢到底,藝術到底啊?你報道足球幾年了?你了解足球不?你哪兒人啊?」唐恩差一點就接著說「你媽貴姓」了,還好他在關鍵時刻壓住了心頭的火氣,沒有爆粗口。「你知道防守究竟是什麼不?你了解防守對於現代足球的意義不?我們靠防守『才能』進入決賽你不爽啊?你是不是覺得你支持的球隊面對我們的防守會很頭疼,所以才會這麼說?」

罵的興起,唐恩乾脆不走了,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伸出手指頭給眼前這位巴塞羅那記者算算數:「瞧你們這些媒體寫的——藝術足球和功利足球的決戰!我們功利?讓我給你算算,從十六強開始,到半決賽結束,巴塞羅那進了幾個球?六個!我們諾丁漢森林進了幾個?八分之一決賽我們就進了五個!」他張開手掌,比在那名可憐的記者面前。「到半決賽結束,我們打進了九個球!你們不是總喜歡拿進球數來衡量一支球隊的進攻是否強大嗎?我們進了九個,巴塞羅那六個。誰功利?誰攻勢?」

人群中有人吹起了口哨,這是幸災樂禍和看熱鬧的噓聲。大家都喜歡看到唐恩這麼做,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很快就有勁爆新聞報道。

下車的球員們看到主教練指著一個記者的鼻子罵,也都停下來看熱鬧。克里斯拉克則在後面催促他們趕快進酒店,別在這裡耽誤時間。

「我的球隊不是供人娛樂的馬戲團,我沒義務滿足你們這些人的那點小愛好。我只在乎自己的支持者和董事會的評價,冠軍獎盃才是我的目標,好不好看,我不在乎。藝術足球?我可不是畢加索和梵高。再見,巴塞羅那先生。」

發泄完心中的不爽,唐恩重新拉起箱子,轉身離開了熙熙攘攘的酒店門口。

「WOW,老大很酷啊……」列儂看傻了眼。

「我倒是可以預見到明天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是什麼了……」阿爾貝蒂尼在他旁邊說,語氣中頗多無奈。

※※※※

決賽還沒有踢,諾丁漢森林就成了媒體們關注的焦點……確切地說,是他們的主教練托尼 唐恩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西班牙媒體對唐恩昨天在酒店門口的一番講話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認為他缺乏基本的尊重,狂妄自大,滿嘴胡言亂語。

諾丁漢乃至英格蘭的媒體則力挺唐恩,努力將他塑造成一名性格教練,宣傳他這麼說都是因為他率直的脾氣……

至於其他中立媒體,則抱著看熱鬧的心情樂呵呵的爭相報道此事。有些媒體的標題起的很有才——托尼 唐恩和巴塞羅那的戰爭。

讀者們可以把這個看作是唐恩一個人對巴塞羅那這支球隊的挑戰,也可以看成是唐恩如唐吉坷德一樣對巴塞羅那這座城市,以及它背後代表的加泰羅尼亞的挑戰。

總之,因為唐恩的一時衝動,關注的焦點和對手媒體的火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大衛 克里斯拉克對此很不解。他知道唐恩在面對媒體的時候脾氣暴躁,也知道唐恩最近心情不好,或許是因為大戰臨近,讓他有些緊張到神經過敏……但是當時那個記者的問題並沒有赤裸裸的抨擊森林隊的戰術保守。和其他媒體寫在報紙上的評論要客氣多了,他不明白唐恩為什麼反而發那麼大的火。

第二天,唐恩專門叫來服務員,給他一筆小費,讓他出去買一切能夠買到的體育報紙。然後他將買回來的報紙全部翻到有自己照片和新聞的那一版,整整齊齊並排放在床上。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床上。他看不懂法文或者西班牙文,但並不妨礙他欣賞自己的照片。

就像欣賞藝術品一樣,他站在床邊歪著頭看著這些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報紙。

所以當大衛 克里斯拉克敲門進來之後,看到這一幕覺得十分詭異。

「托尼,你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看報紙。」唐恩頭也不偏,繼續看床上擺放的報紙。

「這麼看?」克里斯拉克走過來,學著唐恩的樣子歪頭看,不過除了那些醒目的照片之外,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你看得懂嗎?」於是他問。

「不需要看懂,我能猜到他們寫的東西。無非還是那些老一套的東西……要我複述給你聽嗎?」

克里斯拉克搖搖頭:「我正要來問你呢,托尼。你昨天在酒店門口大發脾氣的事情我怎麼想都不對勁,很蹊蹺。或者說……我覺得你脾氣發的太突然了。」

「情緒發泄又不是踢比賽,還要提前熱身……」唐恩走過去,指著床上的報紙說,「你瞧,全是我的照片,我的名字,他們都在討論我,不管是支持我還是罵我娘,所有焦點都是我……」

「你出名了,托尼。可你不需要出這個名……」

「你以為我是為了出名?那我不如去埃菲爾鐵塔上面脫光了衣服褲子玩蹦極。」唐恩將報紙都收起來,騰出床,接著把自己摔在床上。他看著依然站在邊上的克里斯拉克問:「球員們情緒怎麼樣?」

「都還不錯。」

「他們緊張了嗎?」

「有幾個人緊張了,但不是全部。」

「一切正常嗎?」

克里斯拉可點頭:「我覺得是的。」

「那些記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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