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端著酒杯和伍德擠到了他的固定座位前左下。
大家都看出來他拉著伍德來這裡,肯定有話要談,於是沒有人上前打擾。他們喝著唐恩請的酒,隨意的聊著天,當然了,主要話題還是剛剛結束的比賽。
「沒來過吧?」落座之後唐恩問伍德。
伍德點點頭。「媽媽不讓我喝酒。」
「你媽媽是正確的。」說完唐恩自顧自的喝酒,並不理會伍德。
伍德有些尷尬,他坐在這裡開始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人身上。那些人看到他的視線,就會舉起酒杯向他致意。
唐恩抬眼看著東張西望的伍德,然後問道:「你為什麼都不問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呢?」
「為什麼?」伍德倒是很聽話,馬上就問了。「為什麼要問?」
「你真是……當初在比賽中的智慧去哪兒了?」
「你還在想那個嗎?」伍德指的是那張黃牌。
唐恩點點頭:「比賽結束之後我更想了。如果我們輸了還好說,你得十張紅牌都無所謂了,現在我們贏了,決賽的對手不管是巴塞羅那還是AC米蘭都很厲害,我一想到在決賽中我們中場將失去一道屏障,我就頭疼。」說著,他揉揉太陽穴。
伍德看著在他面前不停揉太陽穴的主教練,嘴唇蠕動了好幾下,終於說道:「我也不想……不過沒辦法……」
「就算你當時不犯規,他們也未必就一定會進球,對不對?」唐恩抬頭看著他。
「我從不相信『未必』。」伍德這次回答的斬釘截鐵。
看著伍德堅定的表情,唐恩嘆口氣,靠在椅背上攤手道:「好吧,我承認自己太貪心了。不僅希望球隊晉級決賽,還希望是一支完完整整的球隊,所有人都沒傷沒牌,能夠用最強大的陣容來對付我們的對手……」
伍德安靜的聽他幻想著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喬治,你想踢決賽嗎?」突然,唐恩換了話題,開口問道。
伍德一愣,隨之點了點頭。
「很想?」
伍德繼續點頭。
「為什麼呢?我記得以前你連誰是里克爾梅都不了解不關心,你對足球沒有這麼大的熱情才對……」
「因為媽媽想要看我在決賽裡面出場。」
唐恩將放在嘴邊的酒杯擱了下去,他抬頭看著伍德,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今天比賽前,她對我說的。」
「你這個……混蛋……」唐恩低聲罵道。
肯尼 伯恩斯端著酒瓶走了過來,他將瓶子放在桌上,然後坐了下來。「托尼,我想你的酒要喝完了。」
「謝謝。」唐恩端起酒瓶,給自己倒上,倒到一半,他想起來,然後指著伯恩斯對伍德說,「我好像還沒有給你介紹過他。肯尼 伯恩斯,諾丁漢森林兩奪歐洲冠軍杯冠軍的主力球員,英格蘭馬修斯獎獲得者。」
伯恩斯對伍德微微一笑。
伍德扭頭看著他,點了點頭:「先生好。」
「別那麼拘謹,小夥子。我聽托尼說起過你,當你還在青年隊的時候。他給我們說他從街頭撿了一個不會踢球的小子回來,那時候我們都笑話他呢。沒想到三年過去,當初那個不會踢球的小子成了森林隊的隊長。」
伍德瞟了眼在獨自喝酒的唐恩。
「喬治,聽說你找了一個經紀人?」這段時間和伍德攀談的人是伯恩斯。
「嗯。」
「他怎麼樣?」
「還好。很認真……」
「我是說……他有沒有幫你聯繫其他球隊?」
伍德搖了搖頭:「沒有,現在他只管我的商業合同。」
伯恩斯看了眼唐恩,笑道:「托尼很擔心失去你。」
唐恩咳嗽了一聲。
「我們也擔心失去你。容我說句實話,你那個經紀人,我不是太放心。聽說他以前不是搞足球出身的,他對足球的了解也很有限。有些事情他只會從利益方面考慮,我希望到時候你能作出自己的決定。」
伍德當然知道伯恩斯說這番話的意思,「我喜歡這裡,我媽媽也喜歡,我不打算去其它地方。」
「那就好。」看著伍德認真的表情,伯恩斯笑了笑。不過啊……未來的事情現在誰說得清楚呢?他是在職業足壇混了幾十年的人了,就算他退役了,他也能在這裡開間酒吧,繼續關注那個圈子裡面的大小事情。現在說「效忠」的人有幾個能夠真的這麼走到最後呢?有些是出於自願,有些則非自願,總之人口流動只遵循一條真理——利益。
雖然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伯恩斯卻不會去打破年輕人的「理想」。
伯恩斯和伍德的談話結束了,他拍拍伍德肩膀,起身走了回去。還有更多的客人需要他招呼呢,今天晚上的森林酒吧真是爆滿。
等伯恩斯走了,唐恩才放下酒杯。
「喬治,我不管你怎麼看……但是,我欠了你一份情。」
伍德不解,唐恩也不打算解釋。沒錯,他真的欠伍德一份情,伍德用犧牲自己的方法成就了唐恩,當五月十七日,他率領球隊踏入巴黎法蘭西大球場的時候,他將成為歐洲冠軍杯自創立以來,出現在決賽球場上最年輕的主教練。不管森林隊能否最終奪冠,他托尼 唐恩的名字都已經將銘刻在歷史上。
而這背後最大的功臣呢?那個時候將只能坐在看台上。
「我會給你彌補這個遺憾的機會。」
伍德搖頭:「半決賽已經結束了……」
「沒錯,已經結束了。但結束的只是這個賽季。下個賽季,下下個賽季,下下下下下個賽季,我們都有還有機會。這絕對……」唐恩伸出食指在伍德面前搖了搖,「絕對不是我們唯一一次的機會。你瞧他們……」他又指著那些興高采烈的球迷。
「他們把這個夜晚當做最美好的回憶之一。而我們將在未來帶給他們更多類似的夜晚。喬治,你知道德米下個賽季結束之後就要退役的事情吧?」
伍德點頭。
「他本來說這個賽季結束就退役的。」
聽到唐恩這麼說,伍德有些吃驚,他顯然不知道內情。
「他沒有告訴你嗎?唔……我能理解。我勸他留下來,不過我沒什麼合適的理由。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你也看到了本賽季後半段他出場的比賽很少……後來我把你搬出來了,我告訴他希望他再留下來一年,將你培養成一名中場全才,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和德米一樣出色的中場球員。他答應了。」
唐恩再次伸出食指:「你只有一年時間,喬治。我不希望一年之後再滿世界去給森林隊尋找中場核心。你媽媽說希望看到你出現在冠軍杯決賽的賽場上,我也希望。」
伍德靜靜的聽,沒說話。
說完這些的唐恩抬手看看錶:「回去吧。」
伍德起身。
「不是回酒店。回家,回你家。好好陪你的媽媽吧。」唐恩揮揮手。「你的東西明天下午訓練的時候去更衣室拿。」
「好的。你不回去嗎?」
「我?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唐恩向他眨眨眼。
伍德將果汁拿起來喝乾凈了,「再見,頭兒。」
「對了,喬治。我有沒有給你說你比賽中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
伍德搖頭。「我以為你會批評我。」
「那是嚇唬你的。」唐恩對他扮了一個鬼臉。「完美,我給你的表現打十分。我沒辦法要求你做的更好了。回去告訴你媽媽,雖然你不會出現在冠軍杯決賽場上,但你是球隊的英雄。她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嗯。」伍德點點頭,轉身擠出人群。
看到他要離開,酒吧裡面的球迷們紛紛高聲喊道:「再見喬治!」
「等明天去訓練場,我再找你要簽名啊……該死的,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這裡……」
「喬治!加油啊!加油!」
門打開有關上,伍德離開了這座喧鬧的酒吧,這裡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氣氛。大家都在興奮得討論這剛剛結束的比賽,或者說著跟比賽沒什麼關係的話題。
伯恩斯重新坐到唐恩旁邊:「我可沒想到你會帶著球隊的隊長來酒吧。有幾個主教練會這麼做的?」
「嗯……我也是臨時起意。」
「因為伍德那張黃牌?」
「我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呢……不過啊,幾杯酒下肚,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沒有伍德又怎麼樣?對手不管是AC米蘭還是巴塞羅那,都一樣踢。如果我們的對手以為沒有伍德的諾丁漢森林不堪一擊,我巴不得他們這麼想。」
「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托尼。不管我們能不能最終拿到冠軍,你都已經足夠好了。」
唐恩指著伯恩斯說:「這算是安慰嗎?」
「不。」伯恩斯搖頭道,「我把它理解為『讚揚』。」
兩個人相視一笑。
「三年了,托尼。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