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七章 紅塵算計未停歇

王鵑接過來看看,還是沒發現什麼問題,對著這個送水娃子的工錢說道:「今天沒有昨天那麼熱,喝的水就少了。」

「怎麼能少呢,吃那麼多的鹽,又使勁幹活,口不渴?那邊是華清縣的縣丞齊東在負責吧?在一次他就能貪到兩貫左右,兩貫不多,可我不能讓他貪,只要一次得手,下回就不一定會怎樣了,別的人看到了也會心存僥倖。

我哪有工夫和他們閑扯?正事兒還辦不完呢,在我面前做假賬,不知道怎麼想的?先殺只雞,給其他人看看,當初看在救災的份上,他組織的比較好,給了他一次機會,竟然又控制不住了。」

張小寶最煩的就是下面的人搞小動作,為了兩貫錢,把賬做的這叫一個好啊,兩王鵑這種特二處的人都看不出來。

王鵑聽張小寶如此篤定,還是想不明白「他怎麼能貪那麼多錢呢?」

「因為工程量,你看著賬上的進度是一樣,按照咱們的估計,挖出來的土石體積差不多,但今天下雨了,地好挖,而且挨著海灣的地方更好挖,那裡你也看過,不是石頭,是沙子,那人力怎麼付出的?

就像你說的那樣,柴火不值錢,可以煮鹽啊,我們出著工錢,他那邊自己煮鹽,為了把這個事情給彌補上,所有做了鹹菜,這裡的百姓有幾個能把賬算那麼清楚?你讓他到三水縣試試,百姓直接就能算出來他貪了多少鹽。」

張小寶給王鵑繼續解釋,同時還真的有點讚賞這個縣丞齊東,這本事用在兩貫錢上,真不值啊。

「那他為什麼不把兩開水給提高一些呢?那樣鹽的消耗不就好說了嗎?」王鵑又問。

「他是計算出了別人的涼開水消耗量,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那些個送水娃子賺的別其他地方的多,煮鹽更熱,他是自己拿出了百十文錢補了送水娃子。」

「那燒水和娃子的錢是分算的,走另一個人的賬。」

「分給這個賬的人一些錢不就行了嘛,在賬是華清縣刀筆吏記的,分給他半貫錢,五百文,我估計他就會同意,如此一來,齊東就在一天中賺了一貫半左右,這人真不一般,按照天氣來算計,還能捨得花錢,不信的話,找個那裡幹活的娃子問問就清楚了。」

張小寶猶豫了,人才啊,為了那麼點錢,算計這麼多步,只要給他一個更廣闊的天空,他一定可以展翅翱翔,但不把這個風氣給剎住了,別人都學,自己總不能就因為這樣的小事兒耗費太多的精力吧?

王鵑想了一會兒,對張小寶伸出了大拇指,說道:「張小寶同志,果然沒弱了你的名頭,那麼多人想抓你又抓不到,不是運氣,掃一眼賬能掃出這麼多的算計,我很想對那個齊東說:「不是你做的不夠好,而是你遇到了這輩子最不該遇到的人」。

就像當初的宋靜功一樣,算啊算啊,騙過了那麼多的人,結果到了小橋,我不知道他在走過那座橋的時候是否有過猶豫,可我知道,他走的時候很慢,然後這個世界就少了個騙子,我想,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那麼一座橋。

天堂和地獄之間一線的奈何橋,可有多少人能在那個時候回頭,能在那個時候駐留,不去喝那碗孟婆湯呢,我還是比較欣賞米凡米未同,關鍵的時候,他知道了妥協。」

張小寶聽了一會兒終於是聽明白了,對王鵑說道:「你是想讓我放過齊東?放其實也行,可放的方法有很多種,你比如我爹到這邊當官,除了正常人之外,誰會要求主動來?這是流放的地方。

換在齊東的身上也可以使用這樣的辦法,他有本事好,我還真就不怕他闖禍,我準備把他流放到京城,縣丞是別想做了,到三水縣當刀筆吏去吧,如何?那裡隨便他折騰。」

「那好,這麼說定了,先要嚇唬嚇唬他。」王鵑也捨不得人才,能躲過她查賬的人,在這邊不多啊,雖然她沒有那麼耐心地一點點去查,可畢竟查了,而張小寶就是掃一眼而已。

※※※※

別人不知道在州府當中有兩個娃子談論著某個人的生死,太陽依舊是升起又落下,就和潮水一樣,漲潮退潮,該吃飯的吃飯,該穿衣的穿衣。

曹和睿可以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水了,他在費勁心思去琢磨的時候,可能想不到,有許多人若是遇到了他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在乎,也想不出來有人把他的每一步動作都算計到了。

曹和睿聽到了海邊的事情同樣非常生氣,生柳紹卿的氣,他覺得我把你交給你了,你就應該善待才對,自己的下人不幹活,讓別人的干,還不給東西吃,究竟是誰幫誰?誰寫的字據?

難不成幫別人還要求著別人讓幫?你柳紹卿如果是張忠這麼強勢的刺史的話,那還說的過去,上門求著要幫別人,可你柳紹卿與我等一樣,都是判司,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以前做的事情確實是四個人都有好處,平均分利益,但現在的債務呢?誰家也沒說幫別人來承擔,多的家中下人也多,賺了錢自己還自己的。

既然如此,我曹和睿的下人難道就比別人差一籌,幫忙的幹活還要被訓斥,沒有東西吃,真正著急的人卻是當監工,沒有這種道理。

想到這些,曹和睿更加的氣憤了,對著外面喊道:「來人啊,備車,到司功參軍劉判司家去拜訪,帶上禮盒。」

下人連忙答應一聲,跑出去準備了,心中去明白,老爺這是生氣了,四家緊緊地挨在一起,而且還有跨院的門相通,老爺連車駕都擺了出來,說的有是官職,還要帶歷盒,這分明就是按官職來走。

想歸想,下人卻不敢怠慢了,準備好一應的東西,過來招呼一聲,曹和睿出門乘車,繞了一個圈,用了不到半刻鐘來到了柳府,繞在一圈的目的就是讓人知道他要正式拜訪了,對方可以按照身份來準備。

柳紹卿果然準備了,正門大開,其實就是沒關呢,剛剛來了兩位,都是這麼做的,蔣奐詩與范柬曦也想問問,究竟要怎麼合作,不是隨便的把人送來了,干著苦力,然後沒飯吃,那不叫合作,是欺負人呢,欺負下面的人,就是欺負老爺。

柳紹卿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並且把那個私自做出決定的下人打個半死,可這並不能解決問題,人家還以為你故意做出來的樣子給別人看呢,不就是苦肉計么,多少年前就已經有人用了一次又一次了。

柳紹卿自然知道第三個到來的人是什麼意思,親自迎到了門口,曹和睿剛一下車,就連忙走到了近前,笑著說道:「曹兄一定是為了我家下人不會做事兒而來,快裡面請,蔣兄和范兄也來了。

我那下人一下子把三家人全給得罪了,我也不提把他打什麼什麼樣,總歸這次是我做差了,還望曹兄能諒解,曹兄也應該知道,我護著您三家都護不過來,又怎麼可能去欺負?想死自己找根繩就夠了,何必費這個勁?」

曹和睿這次過來其實也並非是專門為了找彆扭,主要就是以此事為借口,讓自己的下人與張家一起做事兒,多賺些錢,好早點把債務還清了。

聽到柳紹卿這麼說,呵呵一笑,說道:「柳兄啊,我並非是興師問罪,我的下人被欺負,不能吃飯,都是小事兒,恩,小事兒,我這次過來是想和柳兄商量一下蝦醬的事情。

今天的情況想來柳兄也知道了,我也不隱瞞,柳兄且看,這就是張家寫的字據,只要我派出去三十個人,到那邊跟著做事兒,最後的工錢會換成能做蝦醬的蝦,想來用不上幾天,柳兄這邊的蝦就夠了。

做蝦醬通常要一個月之久,按說時間來不及,可他們張家也沒有說一個月做不出來就馬上賠償,當初你那字據上寫了,一月後來收,你隨便找些個理由就行了。

就算沒有理由也不怕,蝦醬這個東西時間長短就要看冷熱,熱一些,時間就短一點,你可以讓人在罈子的周圍燒火,讓它一直熱著,那樣就不用一個月,以前天好的時候,二十來天就行了,柳兄以為怎樣?」

柳紹卿確實知道今天的事情,可沒想到會是如此,聽到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高興地說道:「曹兄,我對不起曹兄啊,回頭我把人打死,給曹兄一個交代。」

「你是給我打死呢?就這樣吧,到時柳兄賺了錢,可別望了咱們還都欠著債的事情。」

曹和睿把最重要的事情點了出來。

「曹兄放心,到時賣了蝦醬,你六我四。」柳紹卿痛快地做好了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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