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故弄玄虛

知不孝女婿者莫過老丈人,如老狐狸王世充所料,料定奸詐老丈人肯定會派遣信使出城去洛口倉與王玄應聯繫,陳喪良果然命令值夜軍隊故意放鬆了一些防範,即便發現一個信使出城也故意沒有阻攔,有意讓鄭軍信使摸過隋軍封鎖線,連滾帶爬的溜向東面。

確認了城內果然有信使連夜出城,陳喪良心下大定之餘,立即著手安排東征計畫,決定親自率領三萬五千軍隊東進攻取虎牢關和洛口倉,讓袁天罡和屈突通率領後軍繼續圍困洛陽皇城,也繼續修築尚未完成的圍城工事,又交代一旦遭遇敵人出城反擊,萬不可出兵迎戰,只需閉營自保即可。

袁天罡和屈突通都勸陳喪良多帶一些軍隊去東線,因為鄭軍在東線不僅有將近四萬的軍隊,還有堅城雄關可守,陳喪良帶去的軍隊在兵力運用方面實在有點捉襟見肘,同時隋軍主力即便在三場大戰中都蒙受一定損失,但是又補充了劉黑闥和秦瓊兩支偏師,總兵力仍然還有九萬以上,陳喪良就算再往東線增派上萬軍隊,後軍的力量也還足夠把王世充困死在皇城內。

陳喪良謝絕了袁天罡和屈突通等幫凶的好意,因為劉黑闥和秦瓊這兩支偏師接連大戰,士卒疲憊不堪,傷病情況也很嚴重,戰鬥力受到不小影響,同時隋軍主力現在也並不是處於最佳狀態,時刻防備王世充狗急跳牆的同時還得擔起押糧、守營和督促百姓降卒修建工事的重任,壓力半點都不比攻打虎牢關和洛口倉小。所以陳喪良堅持留下大部分軍隊包圍洛陽,也把劉黑闥和秦瓊這兩支疲憊之師留在了洛陽戰場,讓他們承擔守衛營地的相對比較輕鬆的任務,給他們麾下的疲憊士卒以休息機會。

至於在出征將領方面,桀驁不馴的羅士信陳喪良當然是必須把他帶上才敢放心——不然袁天罡和屈突通還真壓不服他,還有擅長打突擊戰的王伏寶也必須帶上,尉遲敬德、木蘭、丘行恭、史萬寶、殷開山和報國軍諸將也隨軍同行,輔之以封德彝和孫伏伽等文官。除此之外,陳喪良還出人意料的點名把新降將徐世勣也帶到了軍中,又特意從戰俘中挑選了五百多名新降鄭軍士卒隨行,並且把這些新降士卒交給了徐世勣統率。

另外也有一個旗號問題,原本陳喪良還打算讓袁天罡和屈突通虛打自己的旗號恐嚇敵人,自己則打上屈突通的旗號去東線招搖撞騙,但考慮到以老丈人的性格自己不管怎麼做他都肯定會生出疑心,陳喪良乾脆來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大搖大擺的打上自己那面張牙舞爪的唐王大旗發起東征,後軍則只建袁天罡和屈突通的旗號,實則實之,虛也虛之,讓狡猾老丈人去疑神疑鬼。

還別說,陳喪良這一手還真讓偽鄭朝廷費了不少琢磨,在城牆上看到隋軍偏師打著陳喪良的旗號西進,不要說是老奸巨滑的王世充了,就是許多的偽鄭朝廷文武官員也是滿肚子狐疑,懷疑陳喪良到底有沒有率軍離開洛陽戰場——沒辦法,陳喪良在這方面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一些。所以王仁則、張童兒和董睿等莽夫建議乘機出城反擊時,不但挨了王世充的訓斥,他們的同僚也紛紛警告道:「幾位將軍,不能莽撞,陳賊詭計多端,最擅用謀,他親自率軍脫離主戰場這點十分可疑,我軍萬不能輕易出擊,一旦中計,後悔晚矣!」

敵情不明,洛陽鄭軍不敢輕易發起反擊,愣頭青陳喪良卻是顧頭不顧尾,帶著三萬多隋軍將士一路輕車急行,只用了一個白天時間就趕到了偃師,與僅見幾面的鳥賊表叔李客師會師在了一處。見面後互敘了叔侄主臣之禮,陳喪良立即向李客師問起洛口倉和虎牢關的最新情況,李客師則趕緊奏道:「稟殿下,我軍斥候不久前探得消息,就在今天上午,王賊軍隊約五千人,突然從虎牢關移駐到了洛口倉城。」

「王玄應從虎牢關抽調軍隊回援洛口倉城?」陳喪良一聽大喜,忙問道:「為什麼?有沒有探得原因?」

「沒有。」李客師搖頭,又十分疑惑的說道:「末將也正在奇怪這事,無緣無故的,王玄應怎麼會做這樣的調整?如果說他是探到了殿下你親自率軍東征的消息,這才趕緊抽調軍隊增強洛口倉防禦,那時間上也來不及啊?殿下你今天清晨才出兵,他怎麼能在今天上午就做出反應?」

「王世充老狐狸果然上當了,王玄應那小子也果然和以前一模一樣,對他老爸的話言聽計從,不敢有半點違抗。」陳喪良心中暗喜,也沒有急著向表叔解釋原因,只是又趕緊問起敵人在虎牢關和洛口倉目前的兵力部屬情況。

李客師又如實回答,說王世充的長子王玄應目前就駐紮在洛口倉中,補強兵力又接納了從回洛逃來的鄭軍席辨殘部後,總兵力估計有兩萬七八千人,其中包括大約四千左右的騎兵,主要部將有陳智略、席辨、郭什柱和葛彥璋等人;虎牢關那邊則是由王玄應的副手楊公卿駐守,兵力大約一萬二三千人,其中騎兵數量也很少,主要文武有戴胄、沈悅、王行本、裴孝達和張升等——其中王行本還是王世充的侄子受封荊王,但沒多少戰場經驗難托重任,所以王玄應才讓經驗豐富的大將楊公卿擔任虎牢關主將。

首要目標虎牢關的守軍還沒次要目標洛口倉的一半多,這點當然讓陳喪良的心中更加歡喜,但是虎牢關的堅固城池畢竟放在了那裡,就是守軍再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同時一萬二三的守軍也是一支絕對不容忽視的力量。所以陳喪良還是不敢有半點的疏忽大意,又決定從偃師駐軍中抽調四千軍隊一同東行參戰,補強自己有些不足的兵力,同時又封賞了追隨李客師來此參戰的降將郝孝德不提。

這一切都安排好了後,僅帶有十天糧草的隋軍偏師次日便渡過了洛水向洛口倉開拔,鄭軍斥候把情況報告到王玄應面前,王玄應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即下令全城戒嚴,緊閉四門準備作戰,還早早就部署了四門守軍和責任將領。然後到了下午時分,隋軍隊伍果然開抵到了洛口倉城下,王玄應又慌忙登上城牆,觀察隋軍的立營情況。

王玄應並沒能看到隋軍立營,相反還看到隋軍將士剛抵達石子河河畔,立即就著手在河上搭建多道浮橋,似乎準備立即渡過石子河。王玄應見了大奇,驚訝說道:「申時已經快要過半了,陳賊為什麼還不抓緊時間建立營地,怎麼還在搭浮橋?難道他要把大營建立在石子河東岸,那他攻打洛口倉不就變得不方便了?」

「陳賊的目標真是洛口倉嗎?」郭什柱也無比狐疑的說道:「想攻打洛口倉,他就必須要把營地安置在石子河以西,這剛到洛口倉就馬上渡河,怎麼看都不象是準備攻打洛口倉的模樣啊?」

「唐賊的真正目標會不會是虎牢關?」有些喜歡咬文嚼字的陳喪良家門陳智略看出其中門道,說道:「反其道而行之,繞過洛口倉先取虎牢關,得手後形成關門打虎之勢,掉過頭再來攻打洛口倉?」

聽到陳智略這話,王玄應多少有些動搖,但仔細一想後卻又搖頭說道:「不象,我軍細作探報,陳賊軍隊這次帶來的輜重車輛並不是很多,他如果直接去攻打虎牢關,一旦久戰不下糧草必然告急,有我們釘在他的糧道咽喉上,他想補給糧草也難。再說了,父皇他已經查明陳賊這次的真正目標是洛口倉,絕不可能是虎牢關,父皇不會錯的。」

討論了許久都猜不出陳喪良的真正用意,王玄應乾脆也來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坐視隋軍搭橋過河,等待妹夫有了新的動作再決定如何應對。結果隋軍隊伍還真的就在當天就全部渡過了石子河,傍晚時在石子河東面十里處建立臨時行營過夜,然後也有鄭軍將領提議乘夜劫營,無奈王玄應卻謹記父親堅守洛口倉的命令,又害怕這是奸詐妹夫的誘敵之計,斷然拒絕。

王玄應第二天就為他的決定悔青了腸子,次日清晨,近四萬隋軍在陳喪良的率領下繼續向虎牢關開拔,沒花多少時間就抵達虎牢關城下,在距離關門只有五里的位置安營下寨。斥候把消息報告到王玄應面前,王玄應瞠目結舌之餘,也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出擊吧,既給了奸詐妹夫野戰機會又得違背父親只許守城不許出戰的命令,不出擊吧,虎牢關那邊一旦淪陷,洛口倉徹底孤立無援不說,竇建德即將派來的援軍也再沒辦法直接開抵洛陽城下解圍。左右為難,本身才具很是一般的王玄應算是徹底的束手無策了。

王玄應左右為難的時候,陳喪良早已迫不及待的親自來到了虎牢關城下窺視敵情,結果發現虎牢關這邊果然對自軍的火藥爆破戰術做了一定防範,在城下加修了一道羊馬牆阻止尖頭木驢逼近城牆,同時也加深了護城河,加裝了夜叉檑和修建了大量的拒馬鹿角,想盡一切辦法阻止隋軍攻城武器靠近城牆,守備甚是嚴密,正面攻打的話,這次並沒有攜帶沉重火炮的陳喪良把握還是和上次一樣不大。

看著虎牢關的堅固工事皺了皺眉頭,陳喪良叫來了點名隨行的徐世勣,向他問道:「徐將軍,記得當初李密是靠地道拿下了虎牢關,他挖掘了幾條地道?」

「就末將所知,就是一條。」徐世勣如實答道:「但是那條地道是通向虎牢關東門外,得手後李密還下令把那條地道重新填塞,以免被敵人重新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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