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挑起戰端

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卻無法理喻。

陳喪良讓孫伏伽替自己做書寫信給王世充,以女婿的身份恭喜岳父大破李密,順帶著希望與岳父王世充保持友好關係,其目的不過只是禮尚往來的走走過場,順帶著安撫一下刺頭岳父,以免在自軍主力北上時東線生出太大意外,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用心。然而陳喪良大概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道走過場的書信,卻引來了一些讓人難以置信的後果。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小婿只恨不能侍侯岳丈膝前,恭盡孝道?只恨身受先皇託孤之重,不能尊岳丈為主為上,卻也願與岳丈各分土地,永結盟好?」

讓王世充誤解的主要就是這兩句客套話迷魂湯,雖說王世充如今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甜言蜜語,但是陳喪良現在的身份地位畢竟放到了那裡,看到女婿在書信中的這些話語,大勝李密後本就已經志得意滿的王世充難免更是得意洋洋,當即把陳喪良的書信遞交給自己的一干心腹黨羽,命令他們傳看,讓一干幫凶走狗也知道女婿對自己究竟有多麼尊敬。

不用說,看了這道近乎阿諛奉承的書信後,本來就有些輕視陳喪良的王家眾人自然更是得意洋洋,都認為這是陳喪良想要與老王家裂土而治的徵兆。戴胄和李世英等外姓官員卻一眼看出了這不是陳喪良走過場的客套,便都向王世充進諫道:「鄭公,陳應良素來以奸詐著稱,書信用詞謙卑,不過是因為他的主力戰兵正在北線,東線較為空虛,為東線平安才這麼低聲下氣,其用心未必就是懷有好意,還望鄭公明查,萬萬不可掉以輕心,給了陳應良以可乘之機。」

「本相那個女婿是什麼貨色,本相能不知道?怎麼會對他掉以輕心?」王世充對自己的不肖女婿確實是頗有戒心,點頭承認戴胄和李世英提醒得對,然後又微笑說道:「不過嘛,這也正是一個機會,既然本相那不孝女婿有意劃分疆土永結盟好,那就不妨派人去找他談一談這件事,能劃分疆土永罷刀兵當然最好,即便不能,我們也可以暫時穩住他,騰出手來奪回虎牢關,徹底剷除李密這個逆賊,還有剪滅北面的宇文化及逆賊。」

「鄭公所言較是,是應該優先剷除李密和宇文化及這兩個奸賊,然後我們才能騰出手來應對其他變局。」戴胄附和了王世充的正確決定,然後又建議道:「鄭公,打鐵要乘熱,乘著陳應良主力目前正在北線不敢與我軍翻臉的機會,儘快派人北上與陳應良接觸談判,以現有疆土為界,簽定互不侵犯和約。陳應良為人尚算守信,有了和約在手,我們的西線馬上就可以輕鬆許多。」

還沒等王世充考慮戴胄的這個提議,王世惲和王仁則父子就已經嚷嚷了起來,「不行!那能以現有疆土為界?新安和宜陽都被陳賊軍隊趁火打劫搶了,新安距離洛陽還只有不到七十里,兩地之間毫不險要可守,就這麼劃分疆土我們不是吃了大虧?要劃分疆界,陳賊軍隊起碼得退到陝縣函谷關,把新安、宜陽和澠池都還給我們!」

戴胄有些翻白眼了,簡直有些懷疑王世充和王世惲到底是不是親兄弟,怎麼一個老奸巨滑,一個怎麼又比豬還蠢?竟然想要陳喪良把吃到嘴裡的肥肉給吐出來,這不是白日做夢是什麼?

然而再緊接著,戴胄很快又發現王世充和王世惲確實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了,聽了王世惲父子異想天開的提議,王世充不但沒有呵斥怒罵,竟然還點了點頭,說道:「新安和宜陽分別扼守崤函道大路和熊耳山小路,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對東都洛陽威脅巨大,不把這兩座城池拿回來,本相睡覺都不敢合眼,是得乘著這個機會,爭取把這兩座重要城池拿回來。」

說罷,王世充再略一思索,竟然又說道:「這麼辦吧,派長孫安世代替本公北上太原,借口答謝乘機和陳應良談判疆域,要求他歸還新安、宜陽和澠池三縣。能把澠池要回來當然最好,要不回來也沒多大關係,但新安和宜陽兩縣一定得拿回來,只有這兩座城池在手,我軍才可以高枕無憂。」

戴胄苦笑了,知道反對無用也沒有堅持,任由王世充去大白天做夢,王世惲父子則還是十分不滿意,還是覺得王世充的讓步太大,好在王世充也沒有理會他們,堅持如此行事。然而還算理智的制止了王世惲父子的更進一步痴人說夢後,王世充又突然微笑著說道:「諸公,提起本相那不孝女婿,本相還真是有些不服氣,本相為朝廷匡扶社稷,橫掃群寇,至今仍然只是一個小小公爵,本相那女婿卻年紀輕輕就已經受封王爵,爵位還在本相之上,這豈不是……」

王世充雖然沒把話完全說完,但如此露骨的言語都已經說了出來,王世充麾下的一幫豺狼虎豹那裡還能不明白他的真正用心?當下韋節、楊續等馬屁精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立即就行禮說道:「鄭公所言極是,鄭公功比堯舜,德播四海,理當受封王爵,領受相國。」

王世充假惺惺的謙虛時,他麾下還算正直的李世英卻馬上反對道:「不可!鄭公雖有大功於朝廷,但眼下李密未滅,宇文化及未破,河南之地,也尚且為三家共有,鄭公此時稱王不僅為時過早,還必然會使將士離心,被四海恥笑。」

十分不滿的看了李世英一眼,王世充冷哼說道:「本公不過就是抱怨一下位居晚輩之下,佐郎何必如此緊張?再說了,本公是否有資格受封王爵,也是陛下說了算,旁人如何能做得了陛下的主?」

李世英無奈閉嘴,韋節和楊續等馬屁精卻是心領神會,結果才剛到當天下午,在王世充的直接授意下,以段達為首的十餘名文武官員便一起進宮拜見楊侗,以王世充功勛卓著為名,要求楊侗冊封王世充為鄭王加相國,還比陳喪良更加過分的要求楊侗授予王世充九錫。性格剛強的楊侗斷然拒絕,奈何楊侗現在說的話對王世充而言跟放屁沒什麼兩樣,所以到了第二天,一道連楊侗自己都沒見過的詔書便當朝公布,冊封王世充為鄭王、相國、加九錫,封河南土地為鄭國土地,鄭國設丞相及文武百官。

事還沒完,如願以償的和女婿一樣自封為王后,王世充仍然還不肯滿足,又馬上就盯上了楊侗那已經名存實亡的皇帝寶座,暗示部下勸說楊侗把皇位禪讓給自己。然而這一次,就連當初出賣元文都等人的段達都有些吃不住勁了,力勸王世充等等再說,最起碼先把虎牢關拿回來重新掌握東都戰場的主動權,同時也先搞定與陳喪良的和約,然後再考慮這件事,王世充對段達的話倒也還算勉強能聽得進去一些,努力按捺住心頭渴望,一邊著手準備反攻虎牢關,一邊等待不肖女婿的消息,同時還是迫不及待的著手布置各種祥瑞徵兆,為謀朝篡位做鋪墊準備。

王世充也還算能用人和抓時機,派遣長孫安世北上與陳喪良商議和約,原因有二,一是隋軍主力目前正在北線戰場,無力東顧怎麼都得對王世充容忍一二,二是長孫安世是陳喪良正妻長孫小籮莉的嫡親堂兄,和陳喪良有很近的親戚關係,說話比較方便。但王世充絕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使者長孫安世北上抵達太原時,陳喪良早已接受了李建成的投降,拿下了太原東西兩城,已經徹底騰出了手來,還已經在著手準備率領主力返回關中了。

看在長孫小籮莉的面子上,陳喪良十分客氣的接見了長孫安世並賜宴款待,酒過三巡後,肩負重任的長孫安世小心翼翼提出王世充的要求,結果陳喪良一聽就笑了,笑著說道:「我那位岳丈大人還真會異想天開,新安、宜陽和澠池這三個地方,都是本王麾下將士流血流汗從李密逆賊手裡奪回來的,那有憑白無故交與他人的道理?還有,宜陽還是我的祖籍所在,我的祖宗陵墓都在宜陽,做子孫的,豈能把先人陵墓拱手交與他人?」

「殿下所言極是,但殿下你畢竟是我們鄭王的女婿……」

長孫安世還想努力勸說,但是話才說了一個開頭就被陳喪良揮手打斷,陳喪良揮著手說道:「不行,王世充是我岳丈不假,但大隋土地乃是朝廷所有,一尺一寸都不能讓與他人。回去告訴我的岳丈,想締結和約可以商量,但必須以現有控制地為界!想要新安和宜陽也可以,看他有沒有本事武力拿下!也看是他能拿下新安宜陽,還是我能拿下他的東都洛陽!」

長孫安世楞了一楞,萬沒想到陳喪良會把話說得這麼絕,還直接說出準備開戰的話,旁邊做陪的陳喪良新寵臣封德彝也是張口結舌,同樣沒有料到陳喪良會直接以武力威脅。所以到了陳喪良把長孫安世打發離開之後,封德彝馬上就向陳喪良驚訝問道:「殿下,王世充索要三縣土地雖然過份,但我們只要假意討價還價就可以暫時穩住他,殿下何必拒絕得如此堅決?還連攻取洛陽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軍主力剛拿下太原不久,軍馬疲憊,軍需耗費巨大,只宜存恤,豈可立即征討東都?」

「我們的兵馬是很疲憊,軍需開銷是很巨大。」陳喪良含笑答道:「但王世充的情況比我們嚴重百倍,他的兵馬更疲憊,軍需輜重消耗更加巨大,這個時候就和他翻臉開戰,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害,對王世充而言卻是害大於利。」

封德彝畢竟是聰明人,聽了陳喪良的這個回答後再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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