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李家兄弟

該來看一看太原軍這邊的情況了,如果說竇建德援軍不幸被羅藝所阻的消息,對李建成和太原軍來說是禍從天降的話,那麼定楊軍主力被陳喪良在一天之內搞定的消息,對李建成和太原軍來說,那就絕對算得上是晴天霹靂了。

而更可悲的是,定楊軍主力慘敗和劉武周被擒這些消息,還是李二第一個帶回了太原城中,所以在聽到了這些報告後,李建成都忘了乘機收拾吃裡爬外的二弟,痴痴站在城牆上神情獃滯,許久都發不出半點聲音,最後好不容易嘆出了一口氣後,李建成還一個踉蹌摔在了城牆上,殷開山、馮立和謝叔方等李建成心腹慌忙上前攙扶間,李二也乘機在裴寂、李元吉和李白駒等人的掩護下離開現場,厚著臉皮又重新回到了太原城中。

李建成也沒時間再去理會李二了,同一天晚上,守隰城的堂叔李神通又給李建成送來了求援信,說是他實在抗不住劉黑闥的狂暴攻勢,城破在即,請李建成趕快給他派遣援軍幫忙,不然的話,李神通就肯定守不住隰城了。

隰城是西河郡治,小有錢糧,又是聯絡離石郡的必經之路,一旦淪陷,正在被梁師都猛攻的離石郡也肯定保不住,無論是出於戰略角度還是出於戰術角度,李建成都應該給隰城派去援軍。但這次例外,李建成不但沒有給李神通派去援軍,還給李神通送去命令,「全力堅守!若城池不幸被破,可率軍隊向離石轉移!」

李建成這麼做當然有原因,原因也不是別的,是李建成實在拿不出軍隊再去增援李神通了,慘淡經營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十三總管六萬五千軍隊,在始終沒敢和隋軍主力正面決戰的情況下,現在都已經只剩下一半左右,其中還有五千被李神通帶到了隰城和離石所處的右翼戰場,太原城內的實有兵力包括傷兵在內已然只剩兩萬七千左右,這點兵力在隋軍主力面前自保都還嫌不足,李建成那裡還敢把軍隊分出去的膽量?

六月二十六日,李二逃回太原城後的第二天下午,隋軍主力大營重新挖開了之前在洞渦河暫時修築的土壩,讓河流恢複正常狀態,然後又連夜修築了多道木橋浮橋,李建成和太原軍諸文武都還清楚這是隋軍主力即將渡河的信號,但李建成並沒有派兵阻撓破壞——派了也只是白白送死,沉默以對,心裡關心的也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隋軍主力的新營地將要建設在什麼地方?

這裡必須得介紹一下古太原的城池情況,宋朝之前的太原城位於現在太原城以南的晉源區內,位於東西兩山之間,夾汾水而建有東西兩城,擠佔了大部分的橫向空間,只有南北兩地地勢開闊,可以用於屯兵作戰。所以。隋軍主力接下來是否會採取水攻戰術,從隋軍主力的新大營位置上就可以一眼看出來!

如果隋軍主力的新大營選擇在太原城南郊,汾水下游,那麼李建成就可以高枕無憂,因為位居更下游的隋軍主力肯定不會人為製造洪水危害自軍營地安全。但如果隋軍主力的新大營選擇在了太原城以北,汾水上游,那麼李建成和太原軍就只能是求神拜佛,懇求神靈讓陳喪良良心發現,別去修築什麼水壩和挖開汾水大堤水灌太原了。

很不幸,該來的總該是會來,次日清晨,隋軍主力在李靖的率領下逐軍拔營北上,先遣軍先是越過了洞渦河,又繞過太原城東南角緩緩北上,逐漸開拔至太原東北角的崇聖寺一帶停駐,並且立即著手建立柵欄鹿角,修築御地工事。在城牆上看到這一情況,李建成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夠滴水,心裡不斷說道:「應良賢弟,你真狠得下這個心嗎?太原城裡,可是有十幾萬的無辜百姓啊!」

陪同李建成觀看敵情的太原軍文武也大都是臉色陰沉,低聲議論不斷。有人說這肯定是隋軍主力準備用水淹城的徵兆,也有人說陳喪良素來崇尚道義;應該不會採取水淹太原這麼慘無人道的殘忍戰術,屯兵崇聖寺不過是為了取居高臨下之勢,指揮攻城方便;彼此間很有一些爭議,但誰也沒有大聲說話,驚擾心情明顯十分不好的李建成,直到李建成寶貝弟弟李元吉的出現。

「兄長,聽說陳賊軍隊開始在崇聖寺建營了?小弟沒說錯吧?你還一直替陳賊說好話,現在看清楚了吧,他陳應良奸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嚷嚷著,虛歲僅有十八歲的李建成寶貝四弟李元吉大步來到了眾人面前,身後還跟著李建成另一個寶貝弟弟李二,躲了李建成一天多的李二這會也早換上了乾淨衣甲,重新恢複了英資挺拔的瀟洒模樣,還早早就向在場的一干李氏宗族成員拱手行禮,笑容十分親切溫和。

李建成懶得理會兩個寶貝弟弟,只是繼續眺望崇聖寺情況,不肯死心的觀察隋軍新營地的規模大小,李元吉卻不肯罷休,又主動湊到了李建成的旁邊,先裝模作樣的觀察了一通隋軍情況,然後馬上又向李建成問道:「兄長,看模樣陳應良奸賊接下來是鐵了心想用水淹太原了,我們怎麼應對?兄長你是主帥,應該早拿主意啊。」

李建成還是想懶得理他,但架不住李元吉一再糾纏,李建成這才不耐煩的說道:「你急什麼?敵人只是派了幾千軍隊來崇聖寺準備立營,主力是否移駐至此還沒確定,有什麼可急的?」

「小弟能不急嗎?」李元吉反駁道:「我軍接連大敗,定楊援軍全軍覆沒,連定楊天子都被陳應良奸賊給生擒活捉了,陳賊主力馬上就要全力攻打太原城了,太原孤城危如累卵,小弟身為父親親封的太原留守,能不替太原全城著急?」

「那麼請問父親親封的太原留守四弟,如何退敵,你有什麼高招?」李建成冷笑反問道。

「兄長你問錯人了。」李元吉笑得甚是猥瑣,道:「小弟早就已經把太原五郡讓給了你,不在其位,就不謀其政了,這如何退敵,還是請兄長你自己拿主意。」

「這麼說,只有為兄我把太原五郡重新還給你,賢弟你才會拿出你的退敵之策?」李建成笑得更加冰冷。

李元吉笑而不語,居然似乎還有默認的意思,李建成心中有氣,幾乎脫口就想說我現在就把太原五郡還給你,但話到嘴邊卻又改了主意,生怕這個與自己矛盾越來越深的四弟就勢答應,把自己逼上騎虎難下的窘境——這樣的事,李元吉還真幹得出來——畢竟,李元吉在歷史上可是想把兩個年長兄長全乾掉自己當皇帝的主。

冷哼了一聲後,李建成立即轉移話題,改為向李二呵斥道:「二郎,昨天你躲到那裡去了?為什麼不來見我?」

「小弟連戰連敗,羞見兄長。」李二很慚愧的說道:「再加上小弟這個右都督已經只剩孤身一人,既無兵馬需要治理,也無公事需要交代,就沒敢再來勞煩兄長。現在小弟陪同四弟同來拜見兄長,也是來引咎請罪,請兄長免去小弟義軍右都督一職。」

「罷免你右都督一職?」李建成笑了,笑得還頗有些猙獰,說道:「你以為,你干那些事,光是辭去右都督官職,就可以一了百了啦?」

「兄長,那你還要怎麼樣?」李元吉又接過了話頭,冷笑說道:「二哥兵微將寡,在陳賊面前連吃敗仗,都還知道引咎請罪,辭去官職。有的人統率著全部兵馬,兵多糧足,還有天險雄關,強援襄助,同樣在陳賊面前連戰連敗,怎麼就沒想到過如何向太原五郡軍民百姓謝罪?」

「你說誰?」李建成一聽大怒了。

「小弟說的是誰,兄長你心裡自己清楚!」李元吉毫無懼色的針鋒相對。

面對著四弟的一再挑釁,李建成就是脾氣再好也忍無可忍了,下意識的手按腰間劍柄拔劍出鞘,殷開山、馮立和謝叔方等李建成心腹也是滿面怒色,可惜以李叔良、李道宗和李奉慈為代表的李氏宗族成員卻一擁而上的拉偏架,一邊勸說李建成息怒,一邊假惺惺的責罵李元吉對兄長不敬,在太原軍中資格最老地位最高的外姓重臣裴寂更是直接趕走了李元吉和李二,然後才掉過頭來勸說李建成冷靜。

李建成當然明白自家宗族和裴寂實際上都向著李元吉,但是局勢危急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搞什麼骨肉相殘的話無疑就是自尋死路,所以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李建成也就強壓下了心頭怒火,就坡下驢罷休此事。而到了李氏宗族成員和裴寂等人四散離去後,李建成最信任的兩個心腹謝叔方和馮立便立即湊了上來,低聲說道:「左都督,齊公如此辱你,不臣竊權之心,昭然若揭,何不早早除之,以防後患?」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話?」李建成語氣苦澀的說道:「應良賢弟已經兵臨城下,我身為兄長還要殺害胞弟骨肉相殘,世人怎麼看我?再說了,這太原五郡也確實是我從四弟手裡拿過來的,他心中不服,也可以理解。所以,我還是忍一忍吧。」

馮立和謝叔方再次提醒李建成,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可惜李建成卻還是搖頭不聽,馮謝二人這才無奈退下。也是到了馮謝二人和李建成說完了悄悄話後,另一邊的殷開山才向李建成說道:「左都督,陳賊軍隊在汾水上游安營,並且屯兵高處,若陳應良奸賊真是效仿知伯引晉二水灌城,我軍當如此是好?」

「放心,我相信應良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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