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出兵選擇

樊子蓋的倒霉兒子樊文超是被裝進囚車押回大興的,還是陳喪良以唐王名譽親自下的命令,語氣嚴厲的要雲老將軍把樊文超打入囚車押回大興!隨同樊文超一起返回的,還有在河陽橋大戰時乘亂逃脫的錢向民和何二這對難兄難弟,還有同樣在混亂中逃回新安的成功冒充李家使者的爾朱煥,以及主動投降的陳喪良舊仇人封德彝,他們運氣稍微好點,是以功臣身份坐著暖車回的大興。

還好,隋軍諸文武都知道樊文超的身份,還有他和陳喪良的特殊關係,所以一路之上樊文超除了少不得要穿著囚衣蹲在囚車裡受些風雪之苦外,飲食起居方面倒是沒受什麼委屈,實際上參與江都兵變的樊文超也很清楚陳喪良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沒敢抱怨什麼老爸的門生弟子對他不夠照顧,還很配合的每到一地都自承有罪,情願接受大隋唐王的任何處罰。

事還沒完,當樊文超真正被押到了大興後,大隋頭號忠臣孝子陳喪良又在武德殿上召集文武百官,親自審問和追究樊文超的弒君之罪。而再當樊文超被押到武德殿上後,陳喪良還從身旁侍衛手裡搶過來了一把刀,衝上來就要親手砍了恩師的寶貝兒子,紅著眼睛大吼,「弒君逆賊!納命來!」

李靖和房玄齡等文武官員當然是馬上沖了上來拉住陳喪良,死死拉住陳喪良的胳膊不讓他掄刀,陳喪良掙扎不過,只能是沖著樊文超連踢帶踹了好幾腳,口中罵聲不絕,「逆賊!弒君逆賊!虧你還有臉見我!你對得起先帝不?你對不起你父親的在天之靈不?你的父親如果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瞑目?來人,把這個弒君逆賊給我押出去,車裂處死!凌遲處死!」

樊文超忍著疼不敢反抗,只是不斷的叩首請罪,連聲說道:「罪臣有罪,罪臣罪該萬死!但罪臣也是逼於無奈,是宇文化及強迫罪臣行事,罪臣當時還只當他是想兵諫,沒想到那個匹夫會大膽弒君,罪臣如果早知道他會這麼做,罪臣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啊!」

「住口!本王不想聽你的無恥狡辯!」陳喪良咆哮,大吼道:「沒聽到本王的命令?把這個弒君逆賊押出去,車裂處死!」

接下來自然該輪到李靖和房玄齡等人行禮求情了,但讓陳喪良和李靖、房玄齡等人都頗意外的是,樊文超竟然自己早就準備有脫罪有借口,馬上就叩首說道:「唐王殿下,罪臣確實罪該萬死,殿下別說只是把罪臣車裂處死,就算是把罪臣挫骨揚灰,罪臣也絕無怨言。但先皇在臨終之前,已然下詔赦免罪臣的死罪,還請殿下明查!」

陳喪良終於有些意外了,趕緊追問詳細時,樊文超這才把隋煬帝臨終時下旨讓陳喪良給他報仇的事說了一遍,又說明了隋煬帝還有交代,無論是什麼人把遺詔帶到陳喪良的面前,都立即赦免死罪,同時又說了隋煬帝在臨終時賜給陳喪良假黃鉞和使持節這兩項殊榮——只是樊文超很聰明的記錯了一點,在隋煬帝要求陳喪良輔佐楊侗登基繼位這件事上,把楊侗的名字給弄錯成了已經死去的楊侑。

陳喪良有些將信將疑的質問樊文超可是捏造遺詔,但還好,此刻同在武德殿上的封德彝也是當事人,站了出來給樊文超做證,證明確實有這麼一道遺詔,但封德彝也同樣聰明的弄混了楊侗和楊侑的名字,說的是隋煬帝要求陳喪良輔佐楊侑登基繼位。陳喪良反覆詢問不假後,這才恨恨扔下了刀,指著樊文超的鼻子大吼道:「既然先皇留有遺詔赦你不死,那本王不能不從!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官降六級,貶你為唐王國中尉(古代官職名,正八品)!今後再有差池,定斬不赦!」

聽到陳喪良的話,房玄齡和李靖等人難免都有些翻白眼,暗罵陳喪良確實會演,明明是有意庇護樊文超還能說得這麼凶神惡煞,直接進唐國任職的樊文超卻一聽樂了,肚子里偷笑,臉上卻誠惶誠恐的謝罪謝恩,然後陳喪良又把封德彝臭罵了一通,嚴厲譴責了他的黨附弒君逆賊宇文化及罪行,然後念在他迷途知返,在東都大戰中為自軍立有功勞的份上,同樣赦免了他的罪行,給他封了一個內史舍人。也對錢向民、何二和爾朱煥好言安慰讚譽了一通,給他們升了點官給了點賞賜了事。

結束了必須得走的這個過場,當天夜裡,陳喪良單獨召見了樊文超設宴為他壓驚,向他了解江都兵變的詳細經過,也從另一個角度了解驍果軍殘部的真正情況,樊文超一一如實回答,說了江都兵變的真正起因和詳細經過,又說了裴弘策因為正在丹陽督造宮室而僥倖躲過一劫的事,最後還迫不及待的說道:「殿下,宇文化及匹夫庸懦無能,驍果軍士卒離心,關中籍士卒思鄉心切,兵無戰心,將無鬥志,殿下破他易如反掌。若是殿下決意出兵,末將請令擔任先鋒,只需末將在陣前一番言語,宇文賊軍定然土崩瓦解。」

「宇文化及倒行逆施,上下離心,我軍若是出動主力,破他確實不難。」陳喪良轉動著酒杯,盤算說道:「但中間隔著一個王世充,從河東出兵又糧草運輸困難,不適合大軍出動,實在叫我有些為難。」

「那唐王為什麼不考慮進兵拿下東都?」著急在外姓親近侄子麾下建功的樊文超又建議道:「王世充在與驍果軍交戰中元氣大傷,後來雖然招降了陳智略等一批驍果軍兵馬,但整體實力仍然還是遭到了重創,殿下若是在此刻出兵東都,攻破王世充拿下東都可以容易許多。」

「那開戰的理由呢?」陳喪良反問,又道:「王世充是我岳父,也同樣是奉大隋為正朔,我不去征討其他逆賊,反而先去向他下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樊文超這才閉上了嘴巴,因為樊文超已經看了出來,陳喪良對目前出兵東進並不熱心,半點都沒繼承老爸剛直性格的樊文超自然不會再去招陳喪良的厭煩。而陳喪良盤算了一陣後,這才說道:「叔父,武威那邊目前還被李軌佔據,你老家是暫時回不去了,暫時先在大興休息一陣子,等過段時間我派你去河東絳縣那邊任職,先在那裡立些功勞,剩下的事我們以後慢慢再說如何?」

絳縣緊扼中條山山口,是河東與河內交通往來的咽喉之地,雖然不適合大規模進兵作戰,但驍果軍將士如果想要逃亡西歸,就必須要經過那裡,陳喪良派樊文超前往絳縣任職,自然是利用他在驍果軍隊伍里的人脈關係軟刀子殺人,逐漸拉攏和分化目前盤踞河內的驍果軍殘部,也是給樊文超立功鍍金的最好機會。樊文超對這點倒是心裡十分明白,大喜之下樊文超忙向陳喪良一再道謝,與外姓侄子盡歡而散。

和生性精乖的樊文超猜測的一樣,陳喪良目前確實不想出兵東都,原因也不僅僅只是道義方面,還有很多顧慮也讓陳喪良不太想急著把主力投入東都戰場,同時陳喪良才剛剛自封為王,需要整合人事和排除異己,春耕又即將開始,太多內部問題需要陳喪良坐鎮大興處理解決,所以陳喪良只能是暫時把出兵東進的事放在一邊,集中精力料理內政,準備過上一段時間再考慮出兵問題。

專心內部並不代表陳喪良不去關心外部,同時因為陳喪良軍已經逐漸成為了天下最強一股勢力的緣故,陳喪良就算是坐在家裡,也不斷的有軍閥勢力自己找上門來給陳喪良添麻煩,其中有的小股勢力是主動奉表請降,請求得到陳喪良的官職冊封,自願接受陳喪良的號令指揮和上供賦稅,但也有一些實力比較雄厚的軍閥派人來試探陳喪良的態度,想要獲得王爵,甚至想要與陳喪良裂土分疆,共稱帝王。

已經自稱為梁帝的蕭銑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仗著自己有巴峽之險,又因為劉長恭和裴行方率領的南征大軍忙於整合蜀中諸郡,還缺乏水軍暫時無法西進,手握四十萬烏合之眾的蕭銑就派了個使者來與陳喪良商談疆土問題,要求以巴峽為界劃分疆土,與陳喪良擁立的義寧帝並稱二帝。可惜良心還沒被狗吃光的陳喪良堅持中華必須大一統,連稍做敷衍都不去考慮,直接就把蕭銑的使者驅逐出境,又命令劉長恭和裴行方在巴縣(重慶)組建水軍,準備發起東征,同時命令已經拿下南陽的柴紹適時出擊,打擊蕭銑的擴張勢頭。

盤踞永安的大地主周法明和控制定襄的楊政道胃口比較小,都只是試探著想要一個王爵,使者在陳喪良的面前語氣也十分恭卑,但他們的勢力弱小地盤狹窄,給了他們王爵陳喪良就沒辦法再拿出更好誘餌去誆騙其他大軍閥,所以陳喪良只給了他們每人一個縣公,接受他們的歸附,本小利薄的周法明和楊政道也很有自知之明,老老實實的接受了陳喪良的冊封號令,改打義寧旗號,成了諸路歸附小軍閥的模範榜樣。

讓陳喪良頗意外的是,他的老對手杜伏威竟然也千里迢迢的派來使者,請求歸附,但條件是要一個王爵,雖然陳喪良很清楚杜伏威現在是因為被李子通和林士弘等仇敵左右包夾,腹背受敵不想再和已經逐漸在丹陽崛起的裴弘策開戰,有些被迫才選擇如此,可是考慮到杜伏威在淮南一帶殺貪官撫百姓名聲很好,實力也足夠,陳喪良還是很大方的給杜伏威封了一個楚王,也順手給自己的遠房叔父裴弘策封了一個東南道行軍大總官的官職,讓他們聯手替自己收拾江南諸路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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