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輕而易舉

為什麼要說薛舉軍的智囊郝瑗是隋末唐初最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呢?這還得從薛舉起事說起,那時候薛舉還只是隴西金城的一個小小校尉,郝瑗卻是堂堂正正的縣令,是薛舉的上級管著薛舉,因隴右民變四起,郝瑗被迫拿出官府錢糧招兵買馬,組建了一支數千人的鄉兵隊伍鎮壓賊亂,又命令薛舉擔任這支鄉兵的統帥,誰曾想這支軍隊剛領到了武器盔甲,薛舉就在誓師出發的儀式上發起兵變,扣押郝瑗舉旗起事,搖身一變就成了金城老大。

官沒了,辛辛苦苦組建的鄉兵成了薛舉的起家本錢,自己還成了囚犯下了大牢,按理來說郝瑗應該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薛舉入骨才對吧?但被害人卻令人驚訝的愛上了施虐者,薛舉剛一招降郝瑗馬上就屈服不說,歷史上薛舉在與唐軍的首次大戰中失利,生出了投降心思,心腹楮亮也已經贊同薛舉這麼做,郝瑗卻無比意外的跳了出來,大聲指出薛舉不該因為一次失敗就做亡國打算,應該效仿劉邦劉備的百折不撓永不言棄,楞生生的鼓舞得薛舉重振雄風,在淺水原大破李二和唐軍八大總管,一口氣幹掉了包括劉弘基和劉文靜在內的好幾個開唐重臣!

而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歷史上當薛舉意外病故之後,痛失愛人的郝瑗因為悲傷過度,竟然活生生的哭死在了薛舉的靈堂上!這樣的基情愛情,除了用隋末唐初最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來形容,筆者還真找不出其他的詞語了。

被陳喪良改變的這個時空也一樣,聞得陳喪良派遣心腹杜如晦之弟杜楚客前來求和,薛仁果、宗羅睺和張貴等武將固然是喜笑顏開,薛舉和楮亮等人在驚訝之餘也是大喜過望,立即下令召見杜楚客,惟有郝瑗依然保持冷靜,還立即向薛舉警告道:「陛下,小心,陳應良向來以詭計多端著稱,尤其是擅長派遣使者招搖撞騙,天下群雄屢屢吃虧上當,今番他又派使者前來拜見,需得提防他乘機施展詭計。」

薛舉笑著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邊薛舉麾下最為殘暴無道的大將張貴則建議道:「陛下,乾脆在殿外架起一口大鍋,生火滾油,然後直接了當的告訴陳賊使者,就說他要是敢耍花招,就馬上把他扔進滾油里烹死,量他也不敢再耍什麼詭計,我們逼他交代東都戰況實情也容易一些。」

薛仁果和宗羅睺等將聽了馬上叫好,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薛舉也覺得不錯,立即點頭稱善,倒是郝瑗覺得這麼做沒什麼意義,勸說薛舉不必這麼小家子氣,可惜薛舉不聽。

就這樣,當在淺水原一帶被薛舉軍截獲的杜楚客被押到長武城時,薛舉的臨時金鑾殿外還真架起了一口軍隊做飯用的大鐵鍋,鍋中盛滿青油,被烈火燒得滾沸,聲勢十分嚇人。可惜薛舉君臣的媚眼卻做給了瞎子看,貌似文弱儒雅的杜楚客在才幹聲名雖然遠遠不及他的二哥杜如晦,在膽色志氣方面卻是連杜如晦都對弟弟欽佩萬分,面對著沸騰油鍋不但毫無懼色,在主動問起這口油鍋可是為他而設?得到肯定答案後,杜楚客笑笑不語,昂首進殿,鎮定氣度連薛舉麾下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士兵都暗暗佩服。

進了所謂的金鑾殿後也一樣,面對著滿殿青面獠牙的薛舉君臣,杜楚客舉止依然鎮定自若,態度不卑不亢,向薛舉拱手鞠躬行禮,道:「小使杜楚客,奉大隋陳丞相之令,拜見大秦皇帝陛下,陛下金安。」

無比滿意杜楚客對自己的稱呼,但薛舉還是哼道:「知道朕乃天子,為何不行稽首下拜之禮?」

「陛下恕罪,小使乃大隋之臣,並非大秦臣民,故而不能下拜。」杜楚客回答得不卑不亢,又反問道:「小使也斗膽反問陛下,倘若陛下的臣子到了大隋都城,拜見大隋皇帝陛下,陛下是希望你的臣子象小使一樣行拱手鞠躬之禮,還是行稽首下拜之禮?」

性格還算有些爽朗的薛舉放聲大笑了,拍腿說道:「說得對,朕的臣子見到你們的皇帝時,是應該象你一樣,只能行拱手鞠躬禮節,不能稽首下拜,丟朕的面子!看在你說得有道理的份上,稽首之禮就免了,來人,給他賜座。」

可能是有意,薛舉的殿中衛士把杜楚客的座位安置在了武將班列中,還故意放在了最為猙獰醜陋的張貴旁邊,杜楚客依然毫無懼色的謝了坐下,然後不理張貴故意的獰笑恐嚇,徑直拿出了陳喪良的書信,解釋著雙手捧了獻上,張貴則一把直接搶了接過,又惡狠狠的瞪了杜楚客一眼,然後才雙手進呈到薛舉的面前。

拆開了書信一看,薛舉很快就露出笑容了,因為在書信上,陳喪良不僅依然恭稱他為大秦皇帝,還真的提出了請求和談,承諾以糧食十萬石、鹽三萬斤和布五萬匹,換取薛舉退出安定和北地兩郡,以分水嶺為界劃分國土,彼此互不侵犯,還承諾互開貿易,互相交換質子,拿出了不小的誠意希望與薛舉友好相處。末了陳喪良還告訴薛舉,說薛舉如果還有什麼要求的話,可以徑直對自己的使者杜楚客提出,什麼都可以商議商量。

沒吃過虧就不知道什麼叫上當,如果是換成了李二、李密或者王世充等人看到陳喪良這樣的書信,鐵定是馬上一刀砍了杜楚客,然後命令全軍嚴守營地城池加強戒備,打起十二萬分小心提防陳喪良接下來的卑鄙詭計,無恥陰謀。可惜薛舉儘管也是一個老奸巨滑之輩,在無比倒霉的是第一次和陳喪良打交道,壓根就不知道陳喪良越是低聲下氣時就越是危險可怕,所以看完了書信後,薛舉不僅心中更為歡喜,還馬上就把書信遞給了幾個心腹文武傳看,讓他們也知道這個好消息。

偷眼看到薛仁果和宗羅睺等人紛紛面露喜色,杜楚客忙又拱手說道:「陛下,秦隋自來無仇,全是因為李淵匹夫挑撥離間,這才生出釁隙,丞相差我至此,就是為了解釋誤會,化解恩怨,還望陛下念及關中隴右的萬千生靈,為他們的安居樂業著想,也為秦隋友好相處著想,罷息刀兵,與我軍握手言和,共開邊市互通有無,交換馬匹牛羊糧鹽布帛,於國於民於貴我兩軍,都是受益無窮。」

薛舉之所以入寇安定北地,除了對土地錢糧的貪婪外,陳喪良嚴密封鎖邊境貿易也是一個關鍵問題,無法交換糧鹽布匹,經濟薄弱的薛舉軍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現在陳喪良主動送糧送鹽,還承諾重開邊市,薛舉當然是多少都有心動,趕緊詢問部下看法時,那邊郝瑗則趕緊說道:「陛下,杜先生遠來辛苦,還是請他暫時到殿下歇息,然後再商量其他的事如何?」

薛舉會意,命人請杜楚客下去休息,杜楚客明白薛舉等人是想讓自己暫避,很有禮貌的拱手謝了,立即告辭暫時離開。結果是杜楚客前腳剛走,薛舉馬上就迫不及待的向郝瑗問道:「衛卿,怎麼樣?陳應良匹夫求和,到底是真是假?」

「情報不足,暫時還無法分辨真假。」郝瑗搖頭,又道:「不過也沒關係,陳應良若真的是來求和,必然是因為宇文化及西進,此地距離東都道路雖然遙遠,道路關卡也被陳應良封鎖,但宇文化及如果真的西進攻打常平倉,我們遲早能夠收到消息,我軍只要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假以時日,必然能夠分辨真假。」

「陛下,微臣認為不可能有假。」楮亮拱手說道:「請陛下不要忘記一個細節,前日陳應良匹夫的主力已然越過了亭口十里安營,並且公開宣稱要拿下高摭與我軍決戰,然後又突然退回亭口下寨,緊扼我軍進兵大興的咽喉之地,顯然就是收到了東線急報,這才被迫改變攻守策略,同時向我軍求和,目的自然是為了暫時穩住我軍,讓他可以騰出手來,先去應對危及常平倉重地的宇文化及。」

「陛下,微臣也認為陳應良匹夫求和不假。」被封為興王的宗羅睺也說道:「這是一個敲竹杠的好機會,陳應良為了儘快抽身應對東線戰事,在鹽糧布匹上肯定還會讓步,我們不妨乘機猛敲他一筆,徹底解決我們缺糧缺鹽的燃眉之急,然後等他和宇文化及匹夫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們再突然出兵,大興唾手可得!」

「妙計!就應該這麼辦!」薛仁果鼓掌叫好,又道:「不能只要糧鹽布匹,還有土地城池也得要,得讓陳應良把安定和北地兩郡割讓給我們,這樣我們將來攻打大興就肯定更方便!」

薛舉點頭,雖然沒有立即同意,心中卻已大動,那邊郝瑗則趕緊反對道:「太子,興王,還是謹慎為上,宇文化及西進目前還只是傳言,沒有確認,我們必須得防著這是陳應良的笑裡藏刀詭計,我們最好還是暫時和陳應良虛與委蛇,待到確認了這個消息真假再說。」

「衛卿說得對,茲事體大,是得小心。」薛舉對郝瑗的話還是基本上都能聽得見一點,立即說道:「早就聽說陳應良匹夫奸詐,最喜用計用謀,我們還是小心為上,等確認了宇文化及的消息再說。」

薛仁果和宗羅睺都覺得沒這個必要,薛舉卻不肯聽從,這時張貴靈機一動,忙說道:「陛下,如果想弄清楚宇文化及的消息,現在就有個辦法,陛下你何不借口賜宴,把那個姓杜的叫來喝酒,我們幾個聯手把他灌醉,乘機套他的實話,不就能夠摸清楚宇文化及的消息了?」

郝瑗立即反對,說陳喪良的使者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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