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學無術的下場

還算好,元濟以前只見過楊雨兒兩三次,還每次都隔得遠遠的看不真切,這會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敢隨便開口胡說八道——詆毀皇女可不是什麼小罪,所以也不敢多問楊雨兒的姓名身份,只能是把暫時狐疑藏在心裡。

熟知陳喪良好色性格的劉長恭和裴行方當然也不會計較這樣的小事,還道楊雨兒是陳喪良新勾搭的良家少女或者新強佔的漂亮丫鬟,說了幾句玩笑話就沒再多問,陳喪良也乘機趕緊把楊雨兒給打發離開,示意她孩子的事明天再說,然後趕緊把好久沒見面的劉長恭、裴行方和元濟請到客廳,互敘別來之情,也順便打聽元濟為何也會出現在大興。

經過劉長恭大咧咧的隨口解釋,陳喪良這才知道原因,原來元濟奉命西進與陳喪良聯繫,途經常平倉時,正好趕上劉長恭和裴行方準備返回大興,三人便結了伴同行,回到大興時又正好碰上陳喪良去找楊雨兒例行的午間休息,連陳喪良洞房門都敢踹開的劉長恭思念好兄弟,不顧親兵勸阻一腳踹開陳喪良的卧室房門,這才有了後來的事。但就象劉長恭說的一樣,還好,陳喪良和楊雨兒都還沒來得及脫衣服。

隨時關心東都戰事的陳喪良用腳指頭猜也能猜到元濟的來意,但還是向元濟明知故問起他來大興的原因,元濟也沒客氣,馬上就取出了越王楊侗給陳喪良的詔書,恭敬說道:「陳留守,越王殿下是派下官來請你儘快回師東都的,眼下瓦崗賊勢越來越大,東都處境益發窘迫艱難,上到越王殿下,下到黎民百姓,全都盼著你儘快回師救援,還請陳留守以國事為重,儘快回兵。」

楊侗和元文都父子未免都小看了陳喪良的情報能力,聽到元濟這話,陳喪良立即故作驚訝的問道:「元舍人,東都又告急了?可我怎麼前天就收到消息,正月初四那天,翟讓和李密二賊已經解除對了回洛倉的包圍,率領賊軍主力撤兵東走了?」

「陳留守你已經知道了?」元濟一驚,說道:「我們昨天抵達潼關時才收到這消息,陳留守你竟然在前天就知道了這情況?」

不消陳喪良開口,劉長恭和裴行方都已經笑了,裴行方笑道:「元舍人,我兄長是東都留守,怎麼可能不關心東都戰事?亂賊雖然破壞了我們驛站交通,但我兄長安排在東都戰場上的仍然還是每日一報東都戰況,雖然速度不如平時那麼快,但是東都戰場一有變故,十天之內,我兄長就能知曉。」

元濟閉上嘴巴,之前想好的勸說陳喪良退兵的說詞也都沒了用處,陳喪良則又微笑說道:「元舍人請放心,如果東都洛陽真的有什麼危險,那我肯定是馬上就回兵去救,但現在東都既然已經轉危為安,那我也用不著那麼急了,還是等陛下的旨意,等陛下任命了新的大興留守人選,我馬上就回去。不然的話,現在這情況,我如果走了,大興這裡就馬上又要危險了。」

元濟更加的無言可對,心裡對陳喪良也更加的看不明白,暗道:「從種種跡象來看,陳留守確實不象是有謀反的打算,眼下大興群賊環伺,他也確實是不能隨意離開大興,可我怎麼感覺,他好象根本就不想再離開一樣?還有,剛才那名懷孕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那人?」

這時,陳喪良又笑著說道:「元舍人,你來得真是巧,正好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雖說眼下亂賊猖獗,不宜再舉辦燈會賞燈,但節不能不過,我今天晚上準備在右武衛大將軍府舉辦一個宴會,召集在大興的大隋文武官員共同參與,元舍人你先去館驛沐浴更衣,一會直接來這裡參加宴會,我給你介紹一些新同僚認識。」

說罷,陳喪良立即派人給元濟安排驛館下榻,本來還有話說的元濟猶豫了片刻後,終究還是跟隨了陳喪良的親兵離去,留下陳喪良和劉長恭等人在客廳中繼續聊天打屁。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劉長恭也被請了下去沐浴更衣,裴行方卻故意稍微耽擱了一下,劉長恭剛走就湊到了陳喪良的面前,低聲問道:「兄長,東都十一門檄文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元濟見到了你,為什麼不提起這件事?」

「應該是想找機會對我單獨提起這件事。」陳喪良低聲說道:「這小子還算有點城府,剛才他要是敢拿出檄文抄本來,劉大哥能大耳摑子抽他。」

「此人確實很有城府,和我們一路西來,路上連一個字都沒提到檄文的事。」裴行方點頭,低聲說道:「但不斷的打聽關中和大興的各種消息,尤其是關於軍隊方面的情況,看模樣,越王殿下和元文都他們,是對你生出疑心了。」

「我不怪他們。」陳喪良很無奈的答道:「眼下東都的情況確實不妙,我因為各種情況無法回師去救東都,現在我的對頭們又跑出來挑撥離間,換成了是我,恐怕也會生出疑心,這是人之常情,怪不了誰。」

「兄長請小心,千萬別重蹈了楊義臣的覆轍。」裴行方低聲提醒,然後又說道:「兄長,將來元濟單獨對你提起檄文這件事的時候,你除了辨白表忠外,千萬別答應立即回兵東都,只能借著東都危機暫時化解的機會,親自率軍去打盤踞晉南的李淵殘部,如此一來,既對越王殿下有了交代,以行動證明檄文是賊軍偽造,又能以此為由,不必立即返回東都參戰。」

看了一眼已經被自己帶壞的裴行方,陳喪良微笑問道:「怎麼?你反對我親自率軍回兵去救東都?」

「兄長,小弟不是反對,是覺得時機還沒有成熟。」裴行方搖頭,說道:「翟李賊軍不比李淵老賊麾下的烏合之眾,戰鬥力相當強悍,現在又佔據洛口倉和虎牢關,有糧有兵還佔據戰場主動,即便兄長你親自回兵去救東都,也很難把翟李二賊一舉剷除,稍有不慎就可能象去年一樣,和翟李二賊又打成消耗戰,打得兩敗俱傷也不分勝負。與其如此,倒不如讓王世充先去和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兄長你再出手一錘定音,這樣才對兄長你最為有利。」

陳喪良笑了,嘴上讚許遠房表弟的戰術見解正確,心裡卻暗嘆道:「到底還是單純了點啊,還沒把我不想回東都的真正原因看出來。不過也好,單純點最好,不然的話,以你的家族背景和家族勢力,我就不敢放下心來對你委以重任了。」

比陳喪良小兩歲的裴行方確實還比較單純,還看不出遠房表哥的真正野心,但是已經看穿陳喪良虛偽面目的人並不是沒有,同樣風塵僕僕的裴行方剛下去沐浴更衣,房玄齡很快就跑到了重新開始辦公的陳喪良面前,開門見山的就問道:「賢弟,聽說越王派遣的使者元濟已經到了?檄文那件事,他向你提到沒有?」

陳喪良搖頭,先是把自己與元濟見面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下,然後說道:「不出預料的話,這個元濟是等機會和我單獨談話時再攤牌,既給我留面子,又乘機勸我儘快回師東都,證明清白。」

「賢弟,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你最好是別錯過。」房玄齡建議道:「正好今天晚上你要與大興文武聚宴,那元濟也必定到場,屆時你可以設計公開或者直接公開此事,逼迫那元濟當眾出示檄文,你的部下必然會大怒,把事情鬧得更大,讓全關中和大興的人都知道你背上了不白之冤。如此一來,你既可以乘機疏遠與越王殿下的關係,逐漸擺脫他的控制,又可以乘機觀察麾下文武的立場態度,便於你的下一步行事。」

陳喪良有些沉默,半晌後才搖了搖頭,道:「兄長,不能這麼做,這個計策其實我早就反覆考慮過,還連如何不露痕迹的公開檄文一事都想好了,但我又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不行。」

「為什麼?難道你還想為皇帝陛下繼續賣命?」腦後生著粗大反骨的房玄齡壓低聲音,說道:「大隋江山和皇帝陛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我早就心知肚明,你的麾下文武中心裡有數也相當不少,這件事如果利用得好,當場擁護你稱王自立的文武官員恐怕都會有不少。」

「我就是擔心這點,所以才不想這麼做。」陳喪良答道:「我的麾下將官中,對朝廷和陛下不滿的確實不在少數,我如果當眾激化了和越王殿下的矛盾,他們中間是肯定會有人跳出來擁護我自立,可是然後我怎麼辦?殺了他們是自斷臂膀,大失人心,不殺他們又如何向皇帝陛下和朝廷交代?」

「賢弟,你還有另一個選擇。」房玄齡低聲提醒道。

「我不能這麼做。」陳喪良搖頭,說道:「這是道義問題,我能迅速的出人頭地,位極人臣,靠的是皇帝陛下和朝廷忠臣對我的賞識提拔,如果只受這麼一點小委屈就和他們鬧翻,會失去大義和人心,即便有一部分文武官員會跟我走,也肯定會有不少人會棄我而去,所以我不能這麼做,至少現在還不能這麼做。」

房謀杜斷說的就是房玄齡擅謀劃布置卻不擅長決斷,又知道陳喪良在起家過程中是得到了隋煬帝和他忠心走狗的鼎力幫助,就憑檄文這個借口起兵造反,在道義上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並非穿越者的房玄齡也只能是點點頭,無可奈何的說道:「還是賢弟考慮得全面,是這個道理。那就再等等吧,還好,我們的皇帝陛下肯定會給你機會,只要賢弟你能繼續掌握關中養精蓄銳,將來肯定有的是機會。」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