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栽贓嫁禍

借口渭南到鄭縣之間的道路被山洪沖毀,臨時決定放棄回援永豐倉的行動,李淵這鬼話也就蒙一蒙那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瞞不過他真正的統治基礎關隴門閥,樹大根深的關隴門閥有自己的情報網和消息渠道,速度雖然比不上李淵叛軍的快馬傳遞,卻也慢不上多少,在一些細節方面,叛軍的情報甚至還比不上這些關隴門閥的情報詳細。

有這樣的情報能力,叛軍偏師在潼關戰場接連慘敗的情況當然很快就傳到關隴諸門閥的耳中,這些家在大興或者有家族代表在大興的關隴門閥雖然表面上不吭聲,不去拆李淵的台揭穿李淵的謊言,卻也不敢再把所有籌碼全都押到李淵身上,或多或少的都留了一些後手,表面上仍然還在鼎力支持李淵叛軍,背底下卻開始著手布置退路,很多原本正在排隊等候李淵接見的權貴世家子弟也因此悄悄退出了隊列。

當然,關隴門閥同氣連枝,想指望他們馬上就和李淵叛軍劃清界限,重新全身心投入大隋朝廷溫暖而又寬廣的懷抱,那是絕對沒有這個可能,以八大閥為首的關隴世家全都在悄悄觀察,觀察陳喪良向西開拔的一舉一動,分析判斷陳喪良是否值得倒戈投靠的對象。

李淵當然也在嚴密注意著陳喪良的一舉一動,除了軍事層面,更注意政治層面,李淵也知道陳喪良治軍嚴格,一向嚴厲禁止士卒擾民,但李淵又相信陳喪良在爭取人心方面一定比不過自己,然而李淵很快就失望了,因為陳喪良的軍紀不僅比以往更好,不擾民不傷民,在收買人心方面的手段也更巧妙。

李淵拉攏世家門閥無非就是任用子弟為官,保護他們的財產土地,陳喪良同樣做到了這點,舉凡是門閥世家子弟到東都隋軍中投軍的,陳喪良一律收納任用,對門閥世家莊園土地秋毫無犯。但這還沒完,陳喪良還公然承諾,明文告知關中門閥世家,說即便是有子弟被迫從賊為叛軍效力的,家人一律不予追究,能夠召回被迫從賊的子弟,還要奏請朝廷給予封賞。被迫從賊的賊軍將士家眷,在生活方面有困難的,還可以向關中地方官府請求補助。——至於如何區別是被迫從賊還是主動從賊,陳喪良在榜文連提都沒提,故意留下空子讓所有人鑽。

最狠的還有陳喪良那紙討賊檄文,公然准許關中各地官民義兵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偽裝投敵,留住有用之身,等待時機成熟再反正歸來,無論良賤士農一律不以追究!這句話結結實實的戳中了叛軍要害,讓之前投降李淵叛軍的所有官紳士民都有了可退之路,在叛軍聲勢大張時,叛軍隊伍里的牆頭草倒是立場無比堅定,而現在叛軍的處境日見窘迫,這些牆頭草當然生出了要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的心思,在給叛軍做事時首鼠兩端,不敢再把事情做絕——雲定興老將軍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陳喪良的這些懷柔手段立桿見影,起到了巨大作用,繼華陰縣之後,隋軍主力刀鋒所指的鄭縣和渭南兩縣應聲而降,這兩處的縣令雖然沒向王永年那麼狠,殺了不肯投降的叛軍骨幹獻給陳喪良做見面禮,卻也少不得跑到陳喪良的馬前嚎啕大哭一番,慶幸自己終於熬到王師歸來,得以重回大隋朝廷,之前敗逃到了這個方向的李建成軍部分殘部則一路向西逃竄,不敢有一兵一卒停下來阻擋隋軍主力腳步。

除此之外,大蕭國舅的親戚馮翊太守蕭造,也不顧自己親戚與陳喪良結有深仇大恨,悄悄派人來與陳喪良聯繫,試探陳喪良能否寬恕他的獻郡投降之罪,陳喪良則當著蕭造使者的面指渭水為誓,說蕭造只要反正歸來,自己不僅擔保蕭造不死,蕭造只要稍微為隋軍立下些功勞,自己還要上表朝廷,為蕭造請功!然後再加上李建成和竇琮放棄了蒲津關西逃,蕭造也做出了英明選擇,立即逮捕此前主動投靠叛軍的馮翊官員任擐、靳孝謨等叛軍文武官員的家眷,處死所有在馮翊城內養傷的叛軍傷兵,易幟歸降!

逐漸開始回來的人心讓隋軍主力的推進速度得以加快,從潼關到新豐兩百里路,隋軍主力僅走了三天多時間,這才被李淵的四女婿段綸死守新豐城攔住腳步。而與此同時,西渡洛水期間遭到了重創的叛軍偏師竇琮部,才剛剛抵達萬年,仍然還被李靖和屈突通緊咬著不放,再想南渡渭水、廣通渠與段綸會合,不僅註定要被隋軍追兵再次重創,還極有可能遭到隋軍主力的迎頭痛擊,全軍覆沒!——別指望段綸敢出兵渡過廣通渠接應竇琮、李建成,段綸敢這麼做,陳喪良能把嘴巴都笑歪了。

被迫無奈了,竇琮和李建成只能是趕緊派出快馬報知李淵情況,請求放棄南渡渭水與段綸會師的原訂計畫,改為繼續西進涇陽,渡涇水直接回師大興,又請李淵出兵接應,以免重蹈洛水慘敗的覆轍。

十月初七接近傍晚,竇琮、李建成的告急文書和段綸的告急文書同時被快馬送到大興,送到李淵面前,正在與蕭瑀使者交談的李淵臉色鐵青,在一旁作陪的叛軍諸文武得知竇琮和李建成無法回援新豐組建外圍屏障後,也是個神情慌張,紛紛提醒道:「大將軍,一定要在新豐擋住陳應良狗賊一段時間,不然的話,我們根本就來不及修補城防,轉移城外糧食,聯絡其他友軍來援。還有,我們打下大興還不到十天,陳應良小賊就兵臨大興城下,對大興人心的打擊肯定很大。」

「這我當然知道!」李淵沒好氣的說道:「但現在陳應良小賊搶先打到了新豐,大郎和竇琮根本過不了渭水,他們怎麼在新豐替我們爭取時間?」

「父親,兄長的軍隊連戰連敗,士氣已沮,指望他們強渡渭水沒可能了。四姐夫的麾下兵馬,都是他兩個月前才在藍田招募聚集的新兵,戰鬥力薄弱又經驗不足,指望他長期守住新豐很難。」李二開口說道:「惟今之計,只有同意兄長和舅父直接撤回大興休整,保全我們的可作戰力量,另派一支軍隊增援新豐,擋住陳應良的前進腳步,為我們主力反攻爭取時間。」

「也只好如此了。」李淵很是無奈的點頭,又說道:「誰願意去助守新豐?願意去的都可以去,老夫有言在先,至少要守住十天以上。」

懾於陳喪良的不敗淫威,叛軍諸文武全都不敢吭聲,惟有李二自告奮勇,道:「父親,孩兒願意率領兩千騎兵前去增援新豐,助姐夫禦敵。」

「兩千騎兵?」李淵一聽有些火大,怒道:「你又想去弄險奇襲是不是?新豐那一帶北面是渭水廣通渠,南面是驪山,是騎兵作戰的地方么?要去可以,給你一萬步兵,五百騎兵,只准守城,不許隨意出擊,不然就別去!」

沒了東突厥支持的李淵叛軍騎兵數量遠不及歷史上那麼多,李淵堅持不肯給大量騎兵,李二也無可奈何,只能是抱著無魚蝦也好的心思唱諾領命,但又點名要了李孝恭、王君廓、高甄生和梁建方等幾名猛將,好在李淵這次沒有拒絕,點頭同意。同時李淵又決定去書同意李建成、竇琮直接撤回大興,派遣得力大將鄭元壽率軍北上接應竇琮和李建成。

軍情如火,得到允許的李二立即去了安排出征隊伍,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裴寂才向李淵拱手說道:「大將軍,有件事必須向你稟報,地方官府奏報,我左翼軍(李建成軍)被陳應良小賊擊潰後,一部分直接向西逃來,其中有一些士卒違反軍紀,侵入民間殺人搶掠,引起極大民怨。」

「叫二郎到了新豐後仔細查一查,看誰幹的,找出來……」心情正極為不好的李淵隨口吩咐,但話還沒有說完,李淵卻突然一楞,驚訝說道:「有亂兵侵入民間,殺人搶掠?」

「正是如此。」裴寂趕緊點頭,又說道:「當時敗兵太多,都被打散了,所以還沒能查出到底是那些將領的部下乾的。」

「倒也提醒了我一件大事。」李淵突然露出了一些笑容,招手把裴寂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我之前叫你秘密尋找的、與代王殿下模樣相似的孩子,找到沒有?」

裴寂是何等聰明之人,李淵點了個頭,裴寂就馬上醒悟,低聲說道:「找到了,雖然不至於完全一樣,但也有七八分象,只要不說話不舉動,穿上代王殿下的衣服,瞞過大部分人的希望很大。」

「用不著他說話舉動,只要他穿上衣服就行。」李淵笑笑,又低聲吩咐道:「去安排準備,順便讓二郎出發時通知我一聲,我去給他送行,還有大事要向他當面交代。」

裴寂心領神會的應諾,立即下去安排準備,先是派人通知李淵命令,又安排可靠人手將早已準備好的楊侑替身,連同在宮城裡找到的楊侑衣服,一同送往了李二軍中。而到了初更時分李二準備出發時,李淵也親自到了城外給兒子送行,在寶貝兒子耳邊低聲交代了一通機宜,李二聽了後先是點頭,然後又有一些擔心,低聲說道:「父親,別的都好說,這屍體運回來後,如果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傻小子,那些文武官員每次和他見面,都隔著十幾二十步的距離,那能看得仔細他的容貌?熟悉他的人都在我們掌握中,能不能見到他還不是一句話?」李淵笑得甚是奸詐,又低聲說道:「記住,一定要讓幾個百姓看到聽到,給我們做證,只要能把髒水潑到陳應良小賊的身上,把水徹底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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