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牛刀殺雞

「轟隆!轟隆隆!」

如雷的巨響再次傳來,正倚在旗杆上打盹的柴紹飛快睜開眼睛,抬腿要動間,卻眼前突然一黑,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上,親兵慌忙上來攙扶,柴紹卻一把推開親兵,自行跳起,快步沖往發出巨響的自軍營門,之前東倒西歪或坐或躺的叛軍將士也趕緊跟上,不少士兵還一邊奔跑一邊打著哈欠。

隋軍士兵的膽子果然越來越大,這一次火藥瓶是直接扔到了叛軍大營的正門門樓上炸開,還把門樓上的兩個叛軍士兵給炸得慌不擇路,直接摔到地上摔了個半死,木製門樓冒出黑煙,不遠處的黑暗中戰鼓號角不斷,卻仍然還是不見半個隋軍士兵人影。柴紹之前安排出營的兩支哨隊,也同樣始終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已經被殺害,還是已經逃跑或者躲在了什麼地方睡覺。

轟隆,又有一聲巨響傳來,這次是永豐倉城那邊遭到火藥瓶襲擊,新築成的倉城牆上火把繚亂,同樣是一片雞飛狗跳,隱約還能聽到放箭的吼叫聲,也不知道隋軍是否真的對永豐倉城發起襲擊。然而沒過多少時間,戰鼓號角聲卻又一次消失停止,營外的曠野再度恢複平靜,耳邊只剩下叛軍士兵的怒罵聲、議論聲和抱怨聲。

臉上肌肉抽搐的怒視著營外,一隻手拉住了柴紹的袖子,愛妻熟悉的聲音傳來,「柴郎,已經快卯時了,快去睡一會吧,別累壞了。」

一聲不吭的推開李秀寧,柴紹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寢帳,和衣躺在了床上,剛閉上眼睛,口中就已經發出了疲憊不堪的鼾聲,臉上同樣帶著黑眼圈的李秀寧取來被子,溫柔的替柴紹蓋上,然後才躺在柴紹身邊,才剛躺下,李秀寧同樣是迅速昏昏睡去。

嗚——!號角聲再度響起,這次號角終於不再是隋軍製造,而是叛軍的點卯起床號,被驚醒的柴紹和李秀寧夫妻慌忙起身,愛惜容貌的李秀寧還讓親兵端來清水洗臉,柴紹卻鐵青著臉說道:「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在營外安排一支軍侯命,時刻準備迎擊官軍的鼓鑼隊,不然的話,我們的軍隊會先被累垮。」

「怕只怕這點早在陳小賊的預料中,故意逼迫我們出營布防,然後出兵交戰。」李秀寧嘆了口氣,用梳子梳著頭說道:「和大郎仔細商量一下吧,看有什麼辦法應對官軍的騷擾戰術。」

金黃色的朝陽光芒逐漸爬上西山之巔,叛軍士兵正在進食早餐的時候,卯時出營哨探的斥候突然飛奔回來報告,說發現有大批隋軍出潼關向西而來,已經被折騰了整整兩天的叛軍將士全都不以為意,還道隋軍又是用蝦蟆車來填塞自軍壕溝,都沒怎麼放在心上,就連柴紹夫妻都罵了一句陳喪良又來裝神弄鬼,並沒有再象頭兩天那樣慌忙組織軍隊備戰。

柴紹夫妻很快就後悔他們的粗心大意了,當他們來到了大營門前查看情況時,立即就張口結舌的發現,隋軍這一次來勢絕不尋常,出兵規模相當龐大,前隊都已經來到了距離叛軍營地只有里許的位置排兵布陣,後隊還在源源不絕的走出潼關西門,刀槍如林,旌旗似海,密密麻麻的士兵人群布滿曠野,同時斥候還不斷飛報,說是發現陳喪良的帥旗也在隋軍陣中,又說隋軍這次不僅帶來了蝦蟆車,還帶來壕橋車和投石機這樣的攻堅武器。

可以肯定的隋軍這次終於是要來真的,張口結舌之後,早就迫不及待要和陳喪良決一死戰的柴紹大感興奮,立即就下令全軍備戰,然而叛軍將士奔走布防間,柴紹和李秀寧夫妻又擔憂的發現,之前那支生龍活虎的叛軍隊伍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眼帶黑圈、頭髮蓬鬆、連叫喊聲都明顯軟弱無力的疲憊之師……

與何潘仁的約定只剩下了最後一天,陳喪良這次出兵攻打叛軍營地當然是志在必得,為了確保勝利,也為了打出旗開得勝的威風,之前在虎牢關戰場多次故意保存實力的陳喪良這次終於不再吝嗇小氣,出兵總規模達到五萬,把能帶出來的精銳強兵都帶了出來,叫得出名字的勇將猛將也全都隨同出關,殺雞用牛刀的出動了陳喪良手裡目前的最強陣容。

卯時三刻正,隋軍布陣完畢,兵力雄厚的隋軍直接布下便於進攻的偃月陣,兩翼月尖直接突前對敵,陳喪良手裡的絕對王牌報國軍,還被安排在了右翼成為最突前的月尖,刀鋒直指叛軍營地與永豐倉城的結合處,隋軍騎兵也大部分安排在右翼,明白了當的告訴李建成,他如果敢出兵救援柴紹夫妻,馬上就會遭到隋軍鐵騎的強力衝擊。承擔包抄迂迴任務的左翼月尖則被陳喪良交給了劉黑闥,歸降後深得陳喪良喜愛信任的劉黑闥也信心十足的告訴陳喪良,說陳喪良不管是讓他衝擊叛軍營地的那一個位置,他都保證第一個衝鋒就殺進叛軍營地!

布陣已畢,眾將來到陳喪良的面前接受命令,環視了一圈了自己的幫凶走狗,爪牙鷹犬,陳喪良很直接的說道:「這是我們的入關第一戰,只許勝,不許敗!現在的陽光方向對我們有利,未時之前,一定要給我殺進叛軍營地!臨陣後退一步者,斬!」

「謹遵大使號令!」

隋軍眾將整齊唱諾,聲音異常響亮,陳喪良滿意點頭,喝道:「賀延玉,輔助任務由你擔任,用長盾、弓箭和投石機掩護我軍後續軍隊衝鋒!目標,賊軍營地正面!」

抱拳大聲唱諾,賀延玉大步走出旗陣,率領麾下軍隊攜帶各種攻堅武器大步上前,受過嚴格訓練的三千東都將士排成五支橫隊,長盾居前,弓弩手隨後,在有節奏敲響的戰鼓聲中大步向前,然後突然發力衝鋒,衝到叛軍營地六十步內站定,長盾迅速組成臨時工事,弓弩手躲在盾後侯命,再隨後的投石機也在既定陣地一字排開,迅速的固定車身,安裝石彈,動作嫻熟而又快捷,叛軍營地中雖然拚命於弓弩壓制遲滯,卻對隋軍將士幾乎沒有造成影響,即便是中箭的士兵也一聲不吭的咬牙衝到盾後,始終沒有出現凌亂慌張。

內行看門道,見此情景,已經算是多次身經沙場的柴紹夫妻和李建成都難免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都明白今天碰上了從所未見的強敵;大部分只是看熱鬧的叛軍將士也是心驚膽戰,都有些懷疑對面的敵人到底是否正常人類,在密集箭雨中還能有這麼整齊快捷的動作,再加上叛軍內部早有私下傳聞,很多叛軍士兵都知道對面敵人主帥陳喪良只打出道以來,還從來沒在戰場上輸過一次,叛軍本就不高的士氣也因此不斷下滑,許多叛軍士兵都已經在心裡生出了這樣的懷疑,「今天,我們能守得住嗎?」

戰鼓又響,隋軍後續軍隊大步向前開拔,這次率軍出陣的隋軍大將牛進達,兵力同樣是三千左右,攜帶蝦蟆車、壕橋車與大量盛土草袋上前,目標是叛軍營地大門的兩翼,同時賀延玉的麾下將士已經開始放箭投石,壓制叛軍營內的弓弩手和投石機,天空中飛箭如蝗,密如冰雹雨點,不時還有巨大石彈呼嘯來往,落地發出沉悶大響。

面對著隋軍有條不紊的從容進攻,立足於守的叛軍營地應對戰術不多,除了拚命於遠程武器壓制隋軍之外,就只有嚴守崗位迎接隋軍到來,然而東升的朝陽卻將刺眼光芒直接射入叛軍士兵眼中,讓叛軍士兵每一次抬頭放箭都要受一次陽光刺眼的折磨,也讓叛軍士兵的弓箭準確度大受影響,即便是盡量的密集覆蓋,也有很多羽箭偏得十分離譜,叛軍大小將領急得哇哇大叫,卻偏偏無可奈何。而隋軍將士背光面敵,準確度因此很高,即便只有長盾組成的臨時工事保護,弓弩對射也毫不吃虧。

隋軍戰鼓的節奏速度逐漸,牛進達軍的前進速度也隨之逐漸加速,當進入叛軍營地百步之內時,牛進達軍上下都是一聲喊,一起亡命向前衝鋒,頂著箭雨把壕橋車推到壕溝邊上,壓住底部抬起車頭,向前推動搭建到壕溝對面,組建起一座座臨時橋樑,扛著土袋柴捆的士兵隨即跟上,把土袋拋入後面的叛軍護營壕溝,還有蝦蟆車也是拚命上前,把泥土倒進已經被前兩天填得七七八八的叛軍護營壕溝中,只片刻之間,隋軍就打開了不下十條可以直抵叛軍鹿角拒馬防線的道路。

雖然這些道路窄寬不一,但也基本上足夠了,牛進達一聲令下,隋軍刀斧手立即衝上,揮斧掄刀猛砍叛軍鹿角拒馬,叛軍士兵拚命於槍矛禦敵,隋軍槍矛手也拚命還擊,各種長兵器你來我往,不斷帶起片片血花。

這時,隋軍第三波攻營隊伍也隨之出動,乘著目前對隋軍將士十分有利的陽光,喪盡天良的陳喪良果斷命令羅士信出擊,讓自己麾下這員數一數二的猛將率領兩千精兵,直接衝擊叛軍的營門正面,還對羅士信說道:「這一次衝鋒,你如果能殺進叛軍營地,這一戰你就是首功!」

有著重兵守衛的營門戰場,柴紹和李秀寧夫妻從一開始就沒怎麼擔心,擔心的只是隋軍在叛軍營地漫長的柵欄防線上打開突破口,所以看到隋軍進攻方向直指大營正門後,柴紹夫妻還都笑了笑,覺得自軍至少有一段防線可以確保殺退來敵了,負責守衛正門的賊軍大將丘師利也是冷笑連連,還無比輕蔑的用手指頭向對面來敵鉤了鉤,冷笑道:「來吧,來多少讓你死多少!」

憑心而論,羅士信軍開始的表現也十分平常,和通常的進攻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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