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眾口鑠金

「大郎,你對我說實話,剛才潼關城吊下三個草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關上那些敵兵,和後來的敵將,又到底喊了些什麼?你為什麼要下封口令,不許知道情況的士兵泄露一個字一句話?」

「嗣昌,嗣昌妹夫,你就別問了,反正與你無關,我下禁口令是為了別的考慮,軍機大事,我不能泄露。」

一再要求李建成告知實情始終無果,柴紹帶著失望與更多的狐疑告辭而去,看著柴紹失望離去的背影,知道內情最多的李建成和劉文靜愁眉不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更明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天的事遲早會傳進柴紹的耳朵,引來滔天大禍。愁悶之下,劉文靜還忍不住罵道:「陳應良狗賊,上樑不正下樑歪,帶出來的兵將比他還不要臉,這麼無恥下作的謠言也能捏造。就算柴紹和他仇深似海,也不必下作到在這方面用計吧?」

「肯定不是陳應良指使,他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他不是那樣的人。」李建成搖頭,說什麼都不肯相信一見如故的好朋友陳喪良會下作到這地步。

(陳喪良:建成兄,還是你了解我啊,這個餿主意真不是我出的,我只是在書信里隨便點撥了幾句,劉綱那個卑鄙小人就自行其事了。)

事情到了這步,是不是陳喪良指使安排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善後,柴紹的脾氣李建成和劉文靜都知道,恰好何潘仁又正在潼關戰場,手裡還握著一支不容小覷的嫡系兵馬,善後處理不好會有後果,李建成和劉文靜根本就不敢去想像,無奈之下,李建成和劉文靜只能是一邊派人向李淵密報此事,一邊嚴令軍中禁止傳播此事,儘可能的讓柴紹晚些知道這件事。

永豐倉到李淵目前居住的馮翊長春宮只有八十餘里,沿途皆被叛軍控制,李建成派出信使一路快馬,第二天上午就把書信呈報到了李淵的面前,見了書信後,李淵同樣是又驚又怒,大罵潼關隋軍卑鄙無恥,竟然用這麼的下作手段挑撥離間。李淵的絕對心腹裴寂也知道事態嚴重,便向李淵建議道:「大將軍,此事雖小,但如果處理不好,必然釀成大禍,好在距離不算太遠,大將軍不妨親自去一趟永豐倉,一是撫慰士卒軍心,二是親自巡視潼關軍情,因地制宜布置應對策略,三是悄悄善後,避免生變。」

李淵一聽覺得有理,當即將軍隊暫時移交給次子李二掌管,在中單布置兵馬防範屈突通過河西進,自己則與裴寂領了一隊輕騎,打著撫慰軍民百姓的旗號南下,並於當天下午順利抵達永豐倉,李建成等人收到消息,也親自率軍到渭水橋頭迎接父親。李淵也乘著天色未黑,親自來到了放賑現場探望受賑百姓,發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救國救民演講,換得萬千百姓的當場叩拜,山呼道謝,然後李淵又立即趕到潼關城下,親自巡視這個要命戰場,制訂破關策略。

親自巡視的結果讓李淵眉頭緊皺,城下屍橫遍野的潼關城池一如既往的險峻堅固,即便已經用土石屍體徹底填平了護城河,對不夠開闊的道路也限制了大型攻城武器展開,只能是少量分批出動,形成添油戰術,既容易被隋軍縱火燒毀,又很難對潼關關牆形成致命威脅。同時柴紹夫妻也很無奈的告訴李淵,說馬三寶雖然是他們曾經的家丁,但生性敏獪,詭計多端又能說會道,想把他誘出關城決戰,難度不比正面攻破潼關小上多少。

「東都援軍的先鋒已然抵達潼關,陳應良小賊此前又在閿鄉布置奇兵救援潼關,證明他對潼關十分重視,肯定給關中守軍下達了穩守關城不容有失的命令,我軍再強攻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只會空折兵力,消耗士氣,倒不如效仿陳應良小賊,也是先立足於守,修建堅固工事確保永豐倉安全,等老夫拿下了大興,再掉過頭來收拾潼關不遲。」

李淵的心裡剛拿定這個主意,潼關南城的城上突然站出幾人,大叫召喚李淵到城下答話,很明顯潼關守軍已經發現李淵親自到來,李淵原本懶得理會,不料潼關城上突然有數十士兵一句一句的整齊高喊,「李淵老賊!恭喜你生了個好女兒,陪男人睡幾個晚上,就換來幾萬賊軍,這筆買賣划算啊!」

關牆上的話還沒有喊完,李淵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萬沒想到潼關守軍會有這麼一手,那邊的柴紹聽到這樣的喊聲,又聽到關牆上隨後響起的轟笑聲,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旁邊妻子時,李秀寧的俏臉早已沒了血色,銀牙緊咬下唇,也是憤怒到了極點——李秀寧的聰明才智勝過柴紹,當然明白關牆上的隋軍是在惡毒攻擊什麼人。

事情到了這步,同樣在場的另外一個當事人何潘仁也終於察覺情況不對了,向左右同伴問道:「關牆上那些官兵,喊的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說我?」

沒有人敢吭聲,只有柴紹猜疑的目光緊緊盯著何潘仁,這時,關牆上又響起隋軍士兵的整齊高呼,「柴紹,兒子生出來,記得看長得象誰,是姓柴,還是姓何?!」

欺人太甚到了這個地步,李淵城府再深也按捺不住,乾脆一拍馬上前,到了關牆近處,在慌忙上前的親兵盾牌保護下抬頭,向城上大罵道:「李靖匹夫,無恥小人,虧你還是名門之後,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辱我女兒清白,你也不怕天地不容,千夫所指?」

「不是我!」李靖很是無奈的大聲答道「不是我的人,我沒要我的人這麼干。」

「也不是我!」馬三寶也趕緊洗白道:「我不但沒有這麼做,我還讓我的麾下士卒禁止談論這件事,我如果騙你,叫我天打五雷劈!」

「是我!潼關都尉劉綱!」劉綱倒是敢做敢當,跳出來大吼道:「李淵老賊,反國叛君的老匹夫,是我叫人乾的,怎麼了?我只不過說幾句實話,你能把我怎麼樣?有本事上來,我和你大戰三百回合!不敢沒膽量,就趕緊跪地投降,不要等陳留守大軍趕到,殺你滿門九族,到時候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

「無恥匹夫!」李淵用馬鞭指著劉綱大罵。

「無恥老賊!」劉綱毫不客氣的回罵,還搶過一把弓箭,親自拉弓放箭來射李淵,雖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稀鬆的劉綱射出羽箭偏出十萬八千里,左右親兵還是趕緊把李淵架走,劉綱則一邊讓士兵放箭,一邊大聲吼道:「柴紹,你他娘的到底長沒長卵蛋?也不動腦袋想想,你媳婦憑什麼能拉起這麼多賊軍,除了陪男人睡覺,她還能有什麼辦法?我要是你啊,早他娘的跳黃河自殺了,虧你還有臉……」

雖說劉綱的嘴巴被李靖和馬三寶聯手堵住,沒讓他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但柴紹還是氣得額頭青筋暴跳,大吼一聲就拍馬沖了上去,拉弓搭箭對劉綱放箭,結果已經被馬三寶和李靖拉退的劉綱沒射到,關上隋軍士兵放出的箭,還有一支正中柴紹左臂,親兵慌忙上前,七手八腳的用盾牌掩護著柴紹向後退走,潼關城牆之上,也頓時響了一陣惡毒笑聲。

帶著弓箭回到陣中,李秀寧趕緊上來查看柴紹傷勢,不料柴紹卻突然重重一記耳光抽在了她的臉上,咆哮怒吼道:「說!你和何潘仁,到底有沒有那樣的事?」

捂著被打得滾燙紅腫的臉,再看到丈夫憤怒得幾近通紅的扭曲面孔,李秀寧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頓時呆住。這時,耳光聲再次響起,這次是李淵一耳光抽在了柴紹的臉上,先替女兒報了仇,然後李淵才冷冷說道:「如果你不相信老夫的女兒,你可以走!」

鴉雀無聲,過了許久,柴紹才大吼一聲,拍馬沖向了西方遠處,已經回過神來的李秀寧知道丈夫脾氣,擔心他在暴怒中出什麼意外,趕緊高叫著柴郎拍馬追了上去,性格厚道的李建成也趕緊派遣親兵上去追趕,以便必要時能幫李秀寧一把。第三當事人何潘仁則萬分尷尬,不得不主動向李淵表明心跡,道:「大將軍,我可以用祖先的名譽發誓,我與李娘子結盟只是為了推翻暴君楊廣,沒有任何其他的事。」

「何將軍放心,老夫當然知道這只是暴君走狗散播的無恥謠言,老夫相信你。」李淵勉強擠出一些笑容,先是好言安慰了何潘仁一通,然後才下令退兵,返回洛口倉營地休息,又下令大擺宴席,犒勞這次隨著李秀寧前來與自軍會師的關中賊頭。

宴席期間,雙雙臉頰紅腫的柴紹與李秀寧夫妻來到了聚宴現場,已經在妻子哭訴中冷靜下來的柴紹主動向李淵請罪,眼睛紅腫的李秀寧也懇求李淵寬恕丈夫,好在李淵也知道這樣的事任何男人都難以忍受,沒有和女婿一般見識,好言安慰了幾句就沒有繼續計較下去,還讓柴紹給何潘仁敬酒賠罪,柴紹倒也聽話,捧著酒杯來到何潘仁面前後,還向何潘仁單膝跪下稽首,誠懇說道:「何將軍,是我不好,我不對,我衝動了,請你放心,我不會介意官軍那些無恥謠言,這杯酒權當對你賠罪,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何潘仁半點虧都沒吃,當然不會計較,只是向柴紹稽首還禮,謝了柴紹的敬酒,又敬還了柴紹一杯酒,與柴紹當前化解了之前的恩怨糾葛,眾人盡歡而散。

不說柴紹與李秀寧當夜如何度過,單說何潘仁帶著一身的酒氣,頂著眾多叛軍士兵的異樣目光,回到了自己的營地後,剛進軍帳,何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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