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提前準備

撕破臉皮正式扯旗造反後的李淵一家運氣好得十分驚人,李淵叛軍的主力還沒來得及南下的時候,大興隋軍向北進攻,整個七月都是陰雨連綿,不利攻堅,導致六萬隋軍局促在賈胡堡這座小小要塞之外,寸步難進,還白白消耗了無數體力糧草;到了大興隋軍兵敗退守霍邑、李淵叛軍兵臨城下的時候,隋軍還沒來得及把久疏戰事的霍邑城防建立完善,八月初一這天,雨水就突然停止,天氣放晴,還一連就是好幾天的晴空萬里。

碰上了這樣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李淵當然不可能辜負上天對他的垂青,八月初二這天命令全軍暴晒武器盔甲、衣服裝備,八月初三這天就立即著手布置攻城,又採納李二的誘敵計,派李建成和李二兄弟率領數百騎兵擔任先鋒,自領步兵主力隨後而行,然後李建成和李二兄弟到得了霍邑城下之後,少不得用各種粗鄙語言問候龐玉、霍世舉等隋軍大將的十八代祖先,期間李二自然少不得提起龐玉當年被楊玄感俘虜的丟臉事,要龐玉趕快去請陳喪良再來救他。

性格急噪的龐玉果然中計,被激怒後一咬牙親率三萬隋軍從東門北門出城迎戰,出城期間,李淵率領的叛軍步兵大隊也趕到戰場,兩軍對陣於野,龐玉將軍隊一分為二,分別在城東、城北兩地列陣,互為掎角之勢,李淵也將軍隊一分為二,親自率軍與龐玉對陣於北門,令李二和段志玄率軍迎戰東門隋軍。

立陣剛定,此前在雀鼠谷吃了大虧的龐玉壓不住心中火氣,首先發起進攻,李淵詐敗退卻,引誘龐玉軍放棄堅陣發起追擊,龐玉再度中計,追擊間陣腳鬆動,後方露出破綻,立陣於城東的李二和段志玄乘機率領騎兵發起衝擊,猛衝龐玉背後,李淵也乘機掉頭殺來,激戰間,武藝超群的李二手刃數十敵人,雙刀都砍出了缺口,勇不可擋,徹底挫動隋軍心膽。那邊李淵見戰場已陷入混亂,遂命令全軍高喊口號,聲稱自軍已經生擒到了龐玉。

很簡單的攻心計,儘管龐玉的帥旗未倒,仍然還在戰場上高高飄揚,但是士氣不振的大興隋軍卻偏偏中了計,相信主帥被擒的恐慌之下,許多隋軍將士潰散而走,影響同伴鬥志,滾雪球一般造成大量士兵陷入慌亂狀態,士氣如虹的李淵叛軍乘機狂沖猛打,隋軍大敗而逃,龐玉努力約束無效,又見大批叛軍向自己衝來,膽怯之下趕緊拍馬而走,帶著親兵逃向北門,李淵父子全力追殺,說什麼都不肯錯過這個破敵機會。

數量龐大的隋軍敗兵給叛軍打了免費前鋒,壓住了弔橋無法升起,堵住了城門無法關閉,久疏戰事的霍邑城又不象虎牢關那樣,在城門上方懸掛有夜叉擂可以在關鍵時刻阻擋人流,霍世舉在城上大吼大叫命令趕緊關門,城門兵卻死活擋不住如潮人流,推搡之下,隋軍城門官還無比倒霉的被人潮衝倒,被自家敗兵活生生踩死,門兵膽怯下更不敢阻攔,後面的李淵叛軍乘機尾隨而上,先是砍斷弔橋絞索,接著跟隨隋軍敗兵人流沖入城內,奪佔了城門要地。

再無任何懸念,隋軍主將龐玉雖然也僥倖逃進了城內,但士氣低落的隋軍將士卻根本擋不住李淵叛軍的前進腳步,揀到了天降大餡餅的叛軍上下人人爭先,個個奮勇,殺得倉促迎戰的城內隋軍無法招架,霍世舉幾次組織軍隊巷戰攔截,試圖奪回城門,也都被勢不可擋的叛軍幾下子打潰,最後隨著攻入城內的叛軍士兵越來越多,在城內佔據的區域越來越大,龐玉與霍世舉也沒了辦法,只能是匆匆領了殘兵敗將棄城而逃,叛軍乘機奪占霍邑,同時分兵追殺隋軍敗兵,拚命削弱隋軍的作戰力量,不過龐玉和霍世舉喘息機會。

大勝後的李淵叛軍當然是一片歡騰,李淵又下令給輔兵與戰兵同樣的犒賞後,歡呼聲陡然又加大了數倍,數量居多卻賞格較少的叛軍輔兵個個喜形於色,無不慶幸自己跟對了人,覺得為老李家賣命十分值得,錦上添花的是,此刻偏巧了叛軍偏師張綸部神速攻佔離石郡、擒殺拒絕投降的離石太守楊子崇的消息,叛軍隊伍里的歡呼聲更是一下子達到了頂點,攻佔大興、擁立代王的振臂口號聲響徹全軍全城,軍心振奮到了極點。

看到這樣的熱烈場面,李建成、李二兄弟和李淵軍高級將領當然也是無不歡欣鼓舞,都說士氣可用,自軍這次又一戰拿下霍邑城池,足以證明自軍這支新組建的軍隊戰鬥力強大,絕不亞於任何一支當世雄師,攻破大興易如反掌。然而興奮自信的同時,李建成、李二和劉文靜等精細之人,卻發現身為全軍主帥的李淵臉上反倒沒有多少喜色,言語間偶爾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似乎正有心事。

察覺到了這點,李建成便小心向李淵問起了原因,李淵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沒有必要再隱瞞了,直接告訴你們吧,其實十幾天前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陳應良已經奪回了虎牢關,打跑了李密和翟讓。」

「陳應良已經拿回了虎牢關?打跑了李密翟讓?」叛軍幾大將領全都失聲驚叫,李建成和李二也都是臉色一變,同樣在場的降將雲定興也眼中閃過光芒,但沒有吭聲。而神情反應最為激烈的,當然還是已經被封為李淵叛右領軍長史的柴紹——雙手攥得指關節都在發白!

李淵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說道:「當時我們剛進入雀鼠谷準備和官軍交手,我怕影響軍心,打擊士氣,就隱瞞了這個消息。翟讓李密被陳應良和王世充前後夾擊,在十里堡與陳應良會戰時,又被陳應良以少勝多打得大敗,損失十分慘重,也被王世充卡住了糧道,為了保全實力,翟讓李密不得不棄關而走,陳應良重新控制了虎牢關,也徹底扭轉了東都戰場的被動挨打局面。」

叛軍諸將都不吭聲了,李淵則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老夫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陳應良這個小匹夫在戰場上確實難纏,翟讓李密合兵超過十五萬,其中百戰精銳數量相當不少,整體實力其實超過我軍,還有虎牢關堅城雄關可守,照樣被這個小匹夫打得招架不住,被迫棄關逃命。這個小匹夫在戰場上的厲害,再一次超過老夫想像。」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想要進兵關中,路上又要出現陳應良這塊絆腳石了。」裴寂拈著鬍鬚說道:「不管接下來的戰況如何,只要我們的義師突破黃河,踏足關中,屆時大興都一定會向東都求援,陳應良已經從虎牢關戰場抽身,又和大將軍(李淵)有著深仇大恨,九成九會親自提兵來與我們決戰。這個匹夫作戰謹慎,用兵有方又詭計多端,麾下強將勁卒數不勝數,肯定會成為我們拿下大興的最大敵人。」

除了少許將領不知死活的叫嚷讓陳喪良儘管來,大部分的叛軍諸將都不吭聲,他們都在雁門戰場上給陳喪良當過炮灰走狗,親眼見過陳喪良的用兵用計,知道陳喪良的厲害,也都對與陳喪良正面交戰有一定畏懼心理——這也正是李淵此前故意隱瞞陳喪良已經光復虎牢關的原因。

見不少將領神情擔憂,李淵怕影響士氣,忙又說道:「也用不著太過擔心,就老夫收到的消息,東都精銳這一次在虎牢關戰場也損失不小,精兵勁卒折損近半,剩下的大都帶傷,軍隊疲憊異常,已經徹底傷及了元氣。那個自稱魏公李密,也給老夫送來了密信,向老夫介紹了虎牢關戰情經過,證實東都官軍這一次在虎牢關損失慘重,短時間內很難發起大規模戰事。」

「父親,李密給你來信?還說了什麼?」李二趕緊問道。

「還說了很多,事實上,如果沒有李密這道書信,我可能就要重新考慮進兵大興的計畫了。」李淵順口答道:「李密除了向我介紹虎牢關戰事的情況外,還給我指出了陳應良小匹夫的用兵特點,又力勸老夫率軍直抵河內,與他會師聯手共取洛陽,還承諾用黎陽倉的糧食,讓我軍不必為糧草擔心。」

「想得美。」李二輕蔑的說道:「會師河內共取洛陽?想讓我們給他衝鋒陷陣消耗東都實力就明說,黎陽倉的糧食我們也不稀罕,關中的永豐倉糧食比黎陽倉多得多。」

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李淵突然瞪了李二一眼,李二自知失言,趕緊閉嘴,李淵這才說道:「總之諸公可以放心,陳應良小匹夫確實難纏,但是他的主力軍隊已經元氣大傷,短時間內難以再戰,餘下的新兵輔兵數量再多也不足為懼,我們只管放心南下,如何破敵待到與陳應良遭遇再說,我們義軍是順天應人,有天神呵護,陳應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天怒人怨,必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叛軍眾將答應,這時夜色已深,軍隊作戰疲憊,李淵便沒有再說什麼,吩咐了眾將各自散去休息,僅僅只留下李建成、李二和柴紹三人,而眾文武前腳剛走,李淵馬上就指著李二喝道:「在進入關中前,不準再提到關於永豐倉的一個字!我軍新建,人心未穩,要防著消息走漏,暴露天機!」

李二老實唱諾,也承認自己剛才失言,李淵又重重哼了一聲,這才問道:「李孝常那裡,可有消息?」

「有。」李二低聲答道:「李孝常奉命替我們試探潼關守將劉綱,發現劉綱雖然平庸無能,貪財好色,但是對暴君卻忠心耿耿,李孝常在劉綱面前提起父親你的名字,劉綱對父親你的敵意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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