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翟讓動搖

借口欣賞風景和透透氣,現在已經是少婦打扮的單盈盈再一次登上了虎牢關西門城牆,眺望著西面的邙山山水,單盈盈的神情十分落寞,心頭也儘是失落,儘管已經是名譽上的他人妻子,可單盈盈卻還是忘不了那個白袍銀甲的負心人,忘不了和他相處的日日夜夜,思念就象陳年的美酒,醞酵的時間越長,就越是芬芳醉人。

「兩個月了,他來洛口倉已經兩個月了,只相距三十里,始終都沒有見上一面,我這一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他還記得我嗎?還記得當年那個調皮的小姑娘嗎?」

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這個念頭,心情複雜的也不知道惆悵了多少時間,耳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還連叫了幾遍,單盈盈這才循聲看去,卻見兄長單雄信與名譽上的丈夫木蘭也登上了城牆,已經走到了近處,單雄信還用埋怨的口氣說道:「盈盈,你怎麼又上城牆來了?這裡不但危險,風又大,吹著涼了怎麼辦?」

「在房裡悶得慌,出來透透氣。」單盈盈勉強擠出些笑容,一邊向兄長和丈夫行禮,一邊問道:「兄長,東郡公召集你們議事,說了些什麼?」

「還能說什麼?還不是昨天晚上官軍糧隊偷越虎牢關的事。」單雄信有些悶悶不樂,道:「徐兄弟只差一步沒追上官軍運糧船,王世充出動大批官軍接應糧船,徐兄弟看情況不妙,連岸都不敢靠,馬上就撤回來了,一大幫人聚在一起大罵陳狗官奸詐,東郡公還把桌子都掀了。」

「那會不會又要打仗?」單盈盈擔心的問道。

「還沒議定。」木蘭答道:「魏公倒是勸說東郡公儘快進兵,和陳應良決戰,東郡公說要考慮,就沒拿定主意。」

單盈盈輕輕點頭,盤算了一會後,單盈盈突然問道:「兄長,東郡公和魏公為什麼一定要和陳應良拚命?他們明明就打不過陳應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陳應良當猴子耍,根本就不是陳應良的對手,何必一定要和陳應良死拼到底?」

「還不是因為洛口倉,不拿下洛口倉,我們的糧食就沒有保障,陳應良小賊占著洛口倉不走,我們不和他拼和誰拼?」單雄信沒好氣的回答,又道:「再說了,我們瓦崗義師怎麼打不過陳狗官,我們出兵進攻的時候,陳狗官有那一次敢和我們正面交戰?現在一直拿不下洛口倉,完全就是因為那個狗官太過奸詐,詭計太多,所以我們才一直沒得手。」

說罷,單雄信不耐煩的揮揮手,又說道:「這些不是你一個女人操心的事,回去吧,花賢弟,把盈盈送回去,好好陪陪她,巡城的事我操心就行了。」

木蘭答應,正要與單盈盈一同下關,不料關上瞭望手卻驚叫了起來,「單大哥,快看,右前方的山上有人,是官軍的將領。」

單雄信兄妹和木蘭趕緊抬頭看去,卻見右前方的土山山頂之上,果然出現了一些騎著戰馬的官軍將士,再仔細一看時,單雄信和木蘭頓時就異口同聲的驚叫了起來,「白馬白袍?陳應良!是陳應良親自來了!」

「那裡?那裡?」單盈盈這一喜非同小可,再努力尋找間,單盈盈果然在官軍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白馬白袍的騎士,單盈盈的心臟也不由微微顫抖了起來,心裡不斷暗念,「是他,是他,上次我見到他時,他也是穿著白袍,騎著白馬。」

騎白馬穿白袍在山頂上裝逼的確實是喪盡天良的陳喪良,確認了運糧船隊順利抵達板渚,把糧草送到了王世充營中緩解了友軍的燃眉之急,陳喪良心情大好之下,便親自領了一隊輕騎,親自來到虎牢關城外探察敵情,還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仔細觀察好了虎牢關地形,準備撤走時,為了裝逼也為了更進一步打擊敵人士氣,陳喪良乾脆就登上高地,故意讓敵人看到自己,也乘機在高處再觀察一下虎牢關地形。

陳喪良也是第一次在非戰事期間仔細觀察虎牢關,兩山相夾的著名雄關虎牢關,從地理上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投機取巧的機會,兩旁的高山雖然不是不能翻越,但絕不適合大隊行軍,狹窄無水的高地即便搶佔下來也無法長期駐紮,指望拿下高地威脅虎牢關內部那是想都別想,關城牆高超過三丈,還有又寬又深的護城河保護,城防工事也比較完善,正面進攻就算能拿下,也非得付出慘重代價不可,這點也讓本就不喜歡正面攻堅的陳喪良更加打消了強攻念頭,心理不斷琢磨破關策略,卻又無計可施。

這時,關牆上的賊軍士兵已經出現了騷動,料到必然是敵人已經發現了自己,陳喪良也懶得和瓦崗騎兵捉迷藏,笑了笑就下令退走,所以再當翟讓和李密等人收到消息趕來關牆上查看情況時,陳喪良早已經走得遠了。不過還好,翟讓倒也沒有埋怨單雄信沒有立即派出騎兵追擊,反而還誇獎單雄信做事謹慎,不然說不定又有可能被殺千刀的陳喪良伏擊。李密則沉著臉緊張分析陳喪良親自前來探城的原因,還隱約猜到了一個可能,陳喪良已經不想在虎牢關繼續僵持下去了,想要儘快結束虎牢關的戰事了。

單雄信陪著翟讓和李密等人分析敵情,自然也就冷落了妹妹單盈盈,不過這也是單盈盈求之不得的事,悄悄把木蘭拉到了偏僻處後,單盈盈低聲問道:「木蘭姐,他來幹什麼?為什麼只露面了一小會,馬上就走了?」

「我如果知道他的想法,那我早就陞官了。」木蘭苦笑答道:「沒聽你哥哥他們常常罵他是天下第一奸賊嗎?他的心思有幾個人能猜到?」

苦笑完了,木蘭又看看名譽上的妻子,低聲問道:「怎麼?想他了?」

單盈盈的臉有些泛紅,點點頭,低聲說道:「我想當面問他,當初他為什麼要騙我?木蘭姐,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到他?」

木蘭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又看到單盈盈俏麗臉龐上的失望神色,木蘭有些心下不忍,便低聲說道:「別急,讓我想想辦法,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設法讓你和他見上一面。」單盈盈雖不抱太多希望,但還是點了點頭,期盼能夠出現這樣的奇蹟。

……

和李密揣測的一樣,陳喪良確實很不想再在虎牢關戰場上僵持下去了,自二月份以來,陳喪良實際上已經被虎牢關戰場牽制了整整四個月,期間雖然一度出現奪回虎牢關的機會,卻因為隋煬帝的瞎指揮和不肯放權,裴仁基的占著茅坑不排泄和投敵叛變,加上大雨連綿無法作戰,白白浪費了陳喪良逼走李密的無恥詭計,好不容易等到雨水稍停和王世充率軍北上增援,李密卻又突然和翟讓重修舊好,虎牢關戰場就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現實與歷史驚人的相似,歷史上李密拿下了洛口倉後,與王世充率領的隋軍隊伍在東都戰場上盤腸大戰超過一年,大大小小一百多戰,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兩敗俱傷,彼此都耗盡了元氣,也彼此都浪費了寶貴時間,喪失了一統天下的機會,白白便宜了直取關中空虛之地的老李家。現今這段歷史,也並沒有因為陳喪良的妖蛾子翅膀改變多少,老李家仍然還是在太原起了兵,與歷史上相比雖遭一定削弱,卻仍然佔據可以隔岸觀火的有利位置。沒能拿下洛口倉的翟李聯軍也不如歷史上那麼強盛,卻仍然不是陳喪良所能迅速擊敗的敵人,再這麼僵持糾纏下去,老李家仍然還有可能成為最後贏家。

陳喪良之所以擔心老李家繼續成為最後贏家,除了因為老李家所處的有利戰略局面外,還有太原戰場上的新變局,東都朝廷讓運糧船隊給陳喪良送來了新的太原戰報,說是李淵佔據了太原後,立即切斷了對雲定興的糧食供應,導致正在與甄翟兒對峙的雲定興斷糧敗走,李建成和李二率軍趁火打劫也來攻打雲定興,朱粲乾脆利落的接受李二勸降,又替李二勸說雲定興投降,雲定興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貨色,又被老李家和甄翟兒前堵後追,為了活命也率軍投降了李二,陳喪良好意讓雲定興帶著北上的左屯衛精銳,也因此盡數都姓了李。而雲定興全軍投降之後,正在與劉武周交戰的雁門隋軍陳孝意、王智辨部,也基本上就註定了慘敗的下場——李淵就算再傻,也絕不會拒絕和劉武周夾擊雁門隋軍。

太原五郡全面崩潰幾成定局,楊侗就是再信任陳喪良也有些沉不住氣,所以在派人給陳喪良傳遞戰報的同時,楊侗也第一次讓使者代自己向陳喪良問起,何時能夠結束虎牢關大戰,儘快騰出手來返回東都主持大局?陳喪良無奈,也只好親筆寫了一道奏章,向楊侗解釋說自己的兵力不足,軍隊接連作戰過於疲憊,敵人過於強大還佔據有利地形,百姓從賊者極多,短時間內很難結束虎牢關戰事,懇求楊侗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同時懇求楊侗允許自己就地收編在戰場上抓到的俘虜。

陳喪良稍微小看了一些楊侗的自主魄力,收到了陳喪良的奏章後,楊侗不僅立即同意陳喪良就地收編戰俘,還不經請示隋煬帝,就直接給率軍投降陳喪良的劉黑闥、李士才和劉十善等人委任了正式官職,賜予重賞,承諾再有賊頭率軍投降,也一併賞賜官職。同時楊侗還下詔命令陳喪良再次打開洛口倉,拿出五十萬石糧食充當軍糧和賑濟百姓,幫助陳喪良收買虎牢關戰場人心,並且表示一切後果由他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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