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白折騰

「小人張六,李士才李大王帳下親兵,奉李大王之命,拜見魏公,拜見東郡公,有機密大事稟報兩位公爺。」

「魏公,東郡公,我們李大王算是被陳狗官騙慘了,當時李大王看到陳狗官對郝大王那麼仁義,官軍打進我們營地時,李大王一時糊塗,就帶著我們投降了官軍,可那曾想到,那個陳狗官是個吃完飯打廚子的主,把我們李大王騙了過去後,不給我們李大王封官就算了,還一個勁的問我們李大王這些年積攢了多少金銀財寶,話里話外都是想要賄賂,那些狗官兵對我們也不是打就是罵,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弟兄們都氣不過,我們李大王也氣不過,就又想帶著我們回來。」

「魏公,東郡公,你們放心,我們李大王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回來,就是怕你們責怪他投降陳狗官的事,所以就沒敢立即回來,只要東郡公魏公你們一句話,答應寬恕我們李大王,我們李大王馬上就把弟兄們重新拉回來。如果你們願意,我們李大王還可以在你們進兵的時候,帶著弟兄們在營地做內應,幫著你們拿下官軍營地!我們李大王指天發誓,這次再無二心!」

聽著李士才信使的敘述,李密始終不動任何聲色,旁邊的翟讓和裴仁基、徐世勣等人也是一直都不吭聲,直到那信使說完了,李密才開口問道:「你們李大王投降過去後,駐紮在那裡?他手裡還有多少人?他如果要回來,能有多少人會跟著他?」

信使如實回答,說李士才率軍投降後駐紮在隋軍南營,隨李士才投降的能有一千三四百人,如果真要動手起事,至少有一半人會跟著李士才幹。此外信使還主動告訴李密,說李士才的駐地距離隋軍戰俘營很近,真要動手的話,李士才還可以砸開戰俘營,放那些賊軍戰俘出來跟著起事。

站起身來,沉著黑臉,背著手在大廳里轉了半圈,李密突然站定在信使張六的身後,道:「李大王願意重回義軍,我當然很高興,我也相信你們的誠意,但陳應良陳狗官太過奸詐,我不得防著一些,現在我有幾句話問你,若是你如實回答,我就相信你們的誠意,若是你有半句假話,立即推出門外斬首!」

「魏公請問,小人一定如實回答。」張六小心翼翼的答道。

「陳狗官令人在鞏縣上游十里處的洛水南岸修建碼頭,是打算幹什麼?」李密開門見山的問道。

「小人不知。」張六搖頭,答道:「修建碼頭時,小人雖然也有參與,幫著運送木材去修碼頭,但並不知道陳狗官為什麼要在那裡修碼頭,問了上面,上面也說不許多問。」

「陳應良狗官,在那裡修建了幾座碼頭?」李密追問,「還有,你在那裡還看到了什麼?」

「陳狗官在那裡修建了兩座碼頭。」張六回答的數字與瓦崗軍斥候探測的一致,然後張六又說道:「小人在那裡看到,有很多的百姓民夫用草袋盛土,堆放在洛水岸邊,裝了好多土,把岸邊的一座小土山都給挖平了,但小人還是不知道陳狗官打算做什麼。」

說罷,張六想了想,忙又說道:「對了,小人還知道一件可能和這有關的事,陳狗官到處在找會駕船的船工,還問了李大王的隊伍,從李大王的隊伍里挑出了幾個當過船工的弟兄,留在了新碼頭那裡聽用。」

「下得好香餌,有士兵被留下就有機會探聽消息,用心夠良苦的。」

李密在心裡冷哼了一句,盤算著重新走回張六的正面,李密突然說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我收到官軍內線消息,陳應良狗官決定通過黃河水路給王世充送去一批糧草,怕我們在黃河水面上攔截,就準備用一真一假兩支糧船隊迷惑我們,真糧船裝糧食,假糧船裝碼頭上那些泥土,讓我們無法辨別真假,然後設法用假糧船引誘我們動手,掩護真糧船衝破我們的阻攔,送往黃河下游!」

「有這樣的事?」張六臉色一變,似乎真不知道陳喪良這個安排。

「本公在官軍隊伍里的內線絕對靠得住,消息假不了。」李密自信的冷笑,又說道:「這也是一個你們的機會,回去把這件事告訴李士才,再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為我探聽這個消息,探明白了那支船隊是真糧船,那支船隊是假糧船,然後再人來告訴我,只要你們李大王提供的消息不假,我就相信他是誠心悔改,不僅會重新接納他,還會給他重賞,也給你們這些士卒重賞。」

張六忙不迭的答應間,李密又突然提高了聲音,惡狠狠說道:「再告訴李士才,叫他記住,其實就算沒有他,我也能知道那支船隊是真糧船,那支船隊是假糧船,我叫他探查,不過是給他證明悔改誠意的機會!他如果敢耍什麼花招,後果自負!」

張六趕緊跪下,連連頓首答應,李密這才又一揮手,微笑說道:「賞他一塊銀子,送他出關。」

李密的衛士答應,立即把千恩萬謝的張六領出了門去,結果張六前腳剛走,翟讓馬上就象李密問道:「魏公,怎麼樣?是真降?還是假降?」

「這還用問嗎?」李密微微一笑,答道:「陳應良奸賊用一真一假兩支船隊迷惑我們,肯定害怕我們運氣好賭對了,攔住了他的真船隊,不送點假消息來騙騙我們,他如何敢讓他的運糧船隊放心越過虎牢關?」

「魏公高明,難怪你要讓李士才替你探察敵情!」裴仁基和徐世勣一起恍然大悟了,喜道:「我們假裝中計,相信李士才是真心歸降,等李士才送來假消息,我們再反其道而行之,全力攔截李士才說的假糧船,就能攔住官軍說的真糧船!」

翟讓恍然大悟的放聲大笑了,連說魏公高明,就是這個道理,李密也笑了笑,還笑得十分開心,然後才吩咐道:「繼續探察官軍糧船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即報我。陳應良奸賊玩陰謀詭計玩上了癮,這次我要給他一個沉重的教訓,讓他知道這戰場之上,還是軍隊實力最重要。」

翟讓與瓦崗眾人轟然叫好,全都說這次一定要給陳喪良一個教訓,這裡也必須提上一句,很不幸,木蘭恰好不在現場,並不知道李密的這個安排,自然也就無法向陳喪良通風報信……

與此同時,隋軍這邊明顯加大了斥候戰的力度,不僅派出了大量的騎兵掃蕩洛水南北兩岸的大小道路,還也是找來了一些船隻,安排了一些同樣精通水戰的隋軍士兵封鎖洛水航道——陳喪良在譙郡剛起家時,可是收納了相當不少的同樣靠通濟渠吃飯的水匪水盜,齊郡軍中也有不少人曾經是黃河船夫,找這樣的人並不難。

如此一來,翟李聯軍想要探察隋軍運糧船隊的難度自然增加了許多,不過還好,官軍封鎖得再嚴密也有漏網之魚,付出了相當不小的代價後,化裝成了百姓的瓦崗軍斥候終於還是探到,洛水上游確實有兩支船隊向下游駛來,一支船隊打著紅旗,船身穩重,吃水很深,可以確認滿載著貨物,一支船隊打著藍旗,船身輕浮,吃水很淺,明顯是空船。聽到這消息,李密冷笑連連,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卻是大惑不解,都道:「陳應良奸賊搞什麼鬼?為什麼要讓船隊分別打紅旗和藍旗,這不是方便我們分辨么?」

「是方便我們分辨,但這也正是陳應良奸賊的奸詐之處。」李密冷笑說道:「故意以旗幟把船隊分成兩隊,這樣我們一旦中計,就必然只會攔截假糧船,方便他的真糧船全體逃脫。必要時,他還可以讓兩支船隊互換旗幟,讓我們更加真加難辨。」

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再次醒悟,也再次大罵陳喪良奸詐狠毒,狡猾卑鄙,李密卻是不動聲色,又吩咐道:「繼續探察,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探到官軍船隊抵達新碼頭的時間,再有,做好迎接李士才信使的準備,應該快來了。」

第二天的下午,同時也是大業十三年六月十三這天的下午,大概在酉時左右,打著不同顏色旗幟的官軍船隊先後抵達碼頭,停泊在了洛水岸邊,與此同時,東都隋軍也出動了大量軍隊清理現場,趕走了方圓十里內的所有百姓,就連洛水北岸也不例外。不過還好,化裝成了百姓的瓦崗軍斥候及時探得這一情況,搶在了天色全黑之前把消息送回虎牢關中,李密聞報大喜,立即派人到洛水南北兩岸的高地探視之餘,也耐心等候起了肯定會要到來的李士才信使。

才過了小半刻鐘,天色黑定後,李士才的信使張六果然重新來到了虎牢關中拜見李密和翟讓,一邊解釋說官軍封鎖嚴密抄小道而來所以來遲,一邊向李密呈上了李士才的書信,李密大喜,接過了書信仔細一看時,卻見信上筆跡公正,筆力雄厚,以李士才的口氣奏道:

「罪將李士才百拜,書呈魏公麾下:罪將受魏公大恩,無門補報,前日誤遭陳應良奸計,陷身於巔崖之上,思念舊主,何日忘之?魏公所差,罪將業已探明,陳應良奸賊將船隊一分為二而來,紅旗載糧,藍旗空行,抵達鞏縣碼頭之後,空船滿載泥土,扮做糧船,然後互相交換旗幟,變為藍旗船隊載糧,紅旗船隊載土,藉以迷惑魏公,望魏公慎之。罪將非敢立功討賞,實欲自贖前罪。書不盡言,魏公若有疑難,可問信使。」

「好!」李密重重一拍桌子,一邊把書信遞給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傳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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