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禍福同至

翟李聯軍最終還是被迫放棄了不惜代價強攻洛口倉的計畫,原因無他,管城距離虎牢關只有八十里,急行軍一天就能抵達,王世充軍拔營北上後,第一天就走了四十里,距離李密軍的東營只剩下三十餘里的路程,在這麼短的距離里,李密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不顧後方傾盡全力去攻打洛口倉。

事還沒完,王世充拔營北上的第二天,彭城隋軍竟然又繼續北上,雖然沒有直接沖著虎牢關東門殺來,卻將目標指向了虎牢關東面的牛渚口,確認了這一消息,李密也更加的想把王世充先奸後殺,再奸再殺,因為牛渚口不僅是李密軍糧草補給的必經之路,李密軍如果想要撤退,無論是退回金堤關,還是直接北渡黃河,都必須經過牛渚口,李密可以容忍王世充屯兵東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容忍王世充屯兵牛渚口,那怕是駐紮在牛渚口的渡口附近都不行!

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為了糧道和後路的安全,李密除了立即往牛渚口增兵駐防外,又立即派遣楊積善率軍一萬南下迎敵,也不指望能夠一戰擊敗王世充,只要求能夠阻止王世充北上,不許王世充靠近牛渚口!

當然,如果李密知道王世充北上並不是為了攻打牛渚口,掐住他與黎陽倉連接的咽喉,知道王世充僅僅只是為了打通與東都的黃河水路聯繫,獲得來自東都洛陽的糧草補給,那麼李密可能就不會這麼緊張了,說不定還會故意讓王世充在黃河岸邊立營,反過來在王世充的糧道上做文章。但是很可惜,李密不知道這些,堅決阻擊的楊積善與堅決北上的王世充正面相撞,狹道相逢勇者勝,自然也就爆發出了轟轟烈烈的盤腸大戰。

大戰的結果是李密軍大敗,僥倖活到了現在的楊積善是一員難得勇將不假,楊積善麾下的李密軍將士也戰鬥力不俗不錯,然而王世充麾下的勇將卻更多,僅一個曾經跟著來護兒打進平壤的費青奴就足以和楊積善正面抗衡,同時王世充麾下的精銳軍隊也比李密軍士兵戰鬥力更強,士氣鬥志還更昂揚,一通廝殺下來,楊積善大敗逃回李密軍營地,彭城隋軍高歌猛進,如願以償的抵達黃河岸邊立營,營地距離牛渚口咽喉還只有大約五里的距離。

消息傳回虎牢關,李密愁得頭髮都白了幾根,翟讓也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找到李密協商如何應對,討論是否乘著王世充立足未穩的機會,攜手反撲趕走王世充,確保牛渚口安全,素來果斷的李密卻難得遲疑,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如此行事。結果猶豫遲疑間,瓦崗大將徐世勣卻提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冒險戰術,建議道:「魏公,東郡公,聽說王世充和陳應良兩個奸賊雖然是翁婿之親,彼此間關係卻並不和睦,時常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不一定就會聯手配合得很好。」

「既然如此,我們乾脆別去理會王世充,魏公你的軍隊也全部移師到虎牢關東面立營,繼續集中力量強攻洛口倉,憑藉虎牢關堅城西攻東守,只要我們打敗陳狗官拿下洛口倉,王世充就算徹底切斷了我們和黎陽倉的聯繫也沒關係,有了洛口倉儲糧我們就可以從容休整,緩過氣來回手一巴掌就可以拍死王世充,重新疏通和黎陽倉的聯繫!」

李密和翟讓如果採納了徐世勣這一戰術,陳喪良那邊當然是哭都哭不出來,然而這個戰術卻太過冒險了一些,稍有閃失李密和翟讓就得全軍覆沒,所以那怕是奸詐狠毒如李密,聽了這個戰術雖然一度動心,但仔細盤算過後,李密卻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搖頭說道:「太冒險了,一旦久攻洛口倉不下,糧草告罄,我們就全完了。」

「可王世充麾下的官軍戰鬥力不俗,我們就算聯手打跑了他,也肯定要傷亡慘重,損失巨大,陳應良奸賊也乘機緩過了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又如何能拿得下洛口倉?」徐世勣不服氣的問道。

李密沉默不答,玩弄著桌上毛筆,始終一聲不吭。這時,從隋軍那邊投降過來的裴仁基也開口了,道:「我贊同徐世勣的提議,王世充和陳應良關係不睦是我告訴他的,我還知道王世充是個重利輕義的人,即便提兵來和陳應良聯手,也肯定存著隔岸觀火坐收漁利的心思,我們全力猛攻陳應良,王世充必然見死不救,即便發起佯攻敷衍,我們憑藉虎牢關堅城也可以輕鬆抵擋,打敗陳應良拿下洛口倉,我們就可以把局面扭轉過來。」

李密還是不吭聲,瓦崗智囊邴元真和賈雄也在這一刻犯了猶豫,都搖頭說道:「話雖如此,但還太危險了,王世充掐斷我們的糧道後路,陳應良那邊一旦久攻不下,我們就再沒有任何機會,倒不如穩妥起見,先把王世充打走,確保我們的糧道暢通,這樣就算戰事持久,我們也可以後顧無憂。」

「王世充是生力軍,陳應良是疲憊之師,世上那有先難後易的道理?」徐世勣和裴仁基都急了,都堅持道:「先破陳應良,後破王世充,這樣才是正理,給陳應良緩過了氣,我們再想拿下洛口倉就千難萬難了。」

李密當然也知道孰難孰易的區別,但瓦崗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手裡握著黎陽倉的李密卻已經穿上了鞋,已經不敢象瓦崗軍這麼瘋狂玩命,所以明知道徐世勣和裴仁基的建議正確有理,卻出於安全和穩妥的考慮,不敢接受採納。那邊翟讓等得急了,催促道:「魏公,該下定決心了,王世充現在還沒有立定營寨,我們還有機會,如果讓王世充象陳應良一樣建立了堅固營寨,我們再想把他打走,那就要付出加倍代價了。」

啪一聲輕響,李密手裡的毛筆斷為了兩截,扔下了斷筆後,李密起身說道:「明天合力進攻王世充,打走他,幹掉他!我們的身後,除了遠在江都的暴君兵馬外,就只有王世充這一支官軍能夠勉強威脅到我們,幹掉他,我們就可以後顧無憂的放心熬死陳應良奸賊,不必再擔心任何來自後方的威脅!」

徐世勣和裴仁基聽了大驚,趕緊極力勸阻時,決心已下的李密卻堅決不聽,翟讓等人也贊同李密的這個決定,徐世勣和裴仁基苦勸無用,也只好大失所望的放棄,然後徐世勣還無可奈何的搖頭說道:「難了,恐怕再沒機會拿下洛口倉了。」

就這樣,原本應該揪著陳喪良糾纏不放的翟李聯軍為了安全穩妥被迫掉轉矛頭了,然後就輪到陳喪良得意狂笑和王世充欲哭無淚了,萬沒想到翟李聯軍會放著疲憊不堪的陳喪良不打,偏偏要來和自己的生力軍決戰,徹底失算的王世充也只能是硬著頭皮率軍迎敵,宿命的對手李密和王世充,也在虎牢關東面這個戰場上,展開了宿命的對決。

和歷史上一樣,王世充和李密棋逢敵手的對決異常激烈,得到了瓦崗精兵相助的李密在實力方面重新佔據上風,王世充也和歷史上一樣作風頑強,即便處於下風也仍然咬牙硬抗,憑藉尚未完善的營地與李密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終李密軍雖然成功拿下了王世充的營地,逼迫王世充率軍退往牛渚口東面的板渚離宮遺址,卻也為此付出了慘重代價,並且沒有達到全殲王世充軍的目的,王世充的三萬軍隊在傷亡超過五千之後,仍然還有一戰之力,也仍然還能威脅到翟李聯軍的背後。

終於報了一箭之仇的李密不肯罷休,乘著陳喪良也還在洛口倉舔砥傷口的機會,李密挾大勝之威繼續進兵,與瓦崗軍繼續聯手猛攻王世充,然而王世充卻再一次頑強迎戰,死活不肯潰敗,翟李聯軍雖然再次野戰取勝,卻沒能再次攻破王世充的板渚營地,稍微緩過了一些氣,王世充也立即在板渚深溝高壘堅固營地,同時派人聯絡東都和陳喪良,告知自軍情況,也要求陳喪良儘快進兵,給自己分擔壓力。

王世充的信使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消息送到陳喪良的面前,得知王世充與翟李聯軍幾番交戰的前後經過,陳喪良當然是笑得連嘴都合不上,劉長恭和袁天罡等性格惡劣之輩更是放聲狂笑,道:「王世充,你這個老滑頭也有今天?之前你躲在管城隔岸觀火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狂笑過後,性格最為惡劣的劉長恭立即慫恿道:「應良兄弟,別管他,讓王世充這個老滑頭繼續和賊軍硬拼去,等他們徹底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們再出手不遲。」

同樣喜歡佔便宜的陳喪良破天荒的沒有答應,搖頭說道:「不行,這次我們不能對王世充見死不救,王世充如果完了,我們就又得單獨面對瓦崗賊軍和李密的壓力了,只有王世充能夠堅持住,能夠讓賊軍無法全力攻打我們,這樣才最符合我們的利益。」

「兄長所言極是,這一次我們必須要和王世充齊心協力。」裴行方也說道:「如果我們對王世充見死不救,就算他耗掉一部分瓦崗賊的實力,瓦崗賊也可以憑藉虎牢關堅城和黎陽倉糧食迅速恢複元氣,重新對我們形成威脅,只有保住王世充才對我們最有利。」

陳喪良點頭,拍板道:「就這麼定了,明天出兵一萬,攻打虎牢關西面的賊軍營地,讓他李密首尾難顧,疲於奔命!」

敲定了主意,第二天清晨,陳喪良親自率領一萬隋軍向虎牢關進兵,還出動了包括報國軍在內的大批隋軍精銳,駐紮在虎牢關西面的郝孝德不甘示弱,派遣李文相率領本部出營迎地,兩軍會戰於野,憋屈了許久的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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