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次被騙

李密軍分兵移營,對東都隋軍而言還有一層好處,那就是陳喪良又有一兩天時間不用發愁和翟李聯軍正面硬拼對耗——堅固營地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建立完畢,不過陳喪良也沒有閑著,剛確認李密軍移營的好消息,馬上就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細作探察李密新營地的各種情況,了解掌握敵情。

發展初期大量吸收了投降義軍士兵的陳喪良嫡系,在斥候細作方面的工作一向都很出色,才剛到傍晚,由譙彭舊部擔任的隋軍斥候就探察到了李密軍新營地的大概兵力規模,軍隊構成和主要將領,還偷畫了李密軍新營地的大致草圖,這一切都稟奏到陳喪良面前。得知李密軍新營地的主將是著名大寇郝孝德後,又想起張須陀曾經和郝孝德交過手,天色剛黑時乘著巡視查哨的機會,陳喪良便來到了洛口倉南營,一邊巡營,一邊從秦瓊、羅士信與賀延玉等幾個齊郡老人口中了解郝孝德的情況。

「關於郝孝德,末將等也了解不多。」秦瓊與賀延玉等人向陳喪良介紹道:「大業九年時,郝孝德和一些賊頭尾隨逆賊王薄攻打齊郡章丘,張大使是領著我們和他交過一次手,打敗了他,賊軍各部零落星散,這個郝孝德率領殘軍逃往津梁,碰上了左武衛將軍周法尚將軍的隊伍,又被打敗,然後這個賊頭就逃到了黃河以北,再沒有南渡,也就再沒有和他交手,所以對他也不是很了解。只記得他勉強還算能打,當時還是我們沖潰了賊軍主將王薄的中軍,他的賊軍才接著潰敗。」

「末將聽說,郝孝德逃到了黃河以北後,還和楊太僕(楊義臣)交過手,打不過又逃了。」賀延玉補充道:「還有,聽說他在河北為了就糧的事和張金稱結仇,和張金稱火併過一次,還贏了張金稱,但沒打下張金稱的巢穴,又害怕我們官軍乘機進剿,就又退走了。」

「厲害啊。」陳喪良有些驚奇,微笑說道:「和張大帥打過,和周法尚打過,和楊太僕也打過,雖然都沒贏,也每一次都能成功逃命,還打敗了張金稱這樣的河北地頭蛇,這個郝孝德,看來不簡單。」

「留守,聽你的口氣,對這個郝孝德似乎有點忌憚?」秦瓊好奇問道。

「忌憚倒不至於,不過必須得提防一些。」陳喪良搖頭答道:「大業九年起兵謀逆,流竄河南河北,始終沒有被徹底剿滅,這個郝孝德手裡肯定多少積攢了一些本錢,我們東都官軍新兵太多,和這樣的逆賊交手,如果不小心點,恐怕多少得吃一點虧。」

「留守,讓我們去收拾郝孝德。」羅士信自告奮勇道:「讓我們齊郡老人擔任主力,你再派些東都軍給我們掩護押陣,保管拿下郝孝德的賊營。」

「別急,破敵之事,讓我再想想。」陳喪良微笑搖頭,又說道:「我必須得用好你們這些齊郡老人,你們和你們麾下的齊郡將士,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也每一個都不知道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多少次,是張大帥留給大隋朝廷最寶貴的財富,也是我們東都官軍的核心骨幹,我不能象裴仁基一樣,拿你們在攻堅戰場上白白消耗。現在你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給我好好休整休息,將養身上的舊傷,幫著我訓練新兵,以老帶新教給新兵經驗,其他的事,我會操心。」

連年征戰的秦瓊和羅士信等人再是驍勇善戰,也多少已經有了一些厭戰心理,聽了陳喪良這番體貼入微的漂亮話,秦瓊等人無不心下感動,趕緊向陳喪良一再道謝,陳喪良又假惺惺的好言安慰了賀延玉等人一番,這才在巡視完了營地後離去,帶著尉遲敬德及親兵隊返回北面五里外的洛口倉城。

「李密這個奸賊果然有一手,大業九年就起兵的老賊頭郝孝德帶兵投奔他,擺明了就是沖著他手裡的黎陽倉糧食去的,李密這個奸賊既得利用郝孝德麾下的賊軍老兵,又得防著郝孝德反噬反吞併,就把郝孝德推到了前面來和我對抗,我該怎麼對付這個郝孝德呢?」

策馬返回倉城的路上,陳喪良一直都在盤算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面,在不願與敵人硬拼的情況下,覺得自己應該設法多了解一些郝孝德的情報,尤其是要了解郝孝德與李密之間的關係,還有郝孝德本人的想法,然後再見機行事,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勝利。然而就在陳喪良剛拿定這個主意的時候,身旁的尉遲敬德卻突然大喝了起來,「草叢裡什麼人?躲在那裡幹什麼?那支軍隊的?天已經黑了,為什麼沒有歸營?」

聽到尉遲敬德的喝聲,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陳喪良看到一名隋軍士兵提著褲子從草叢中站了起來,一邊主動拿出腰牌交給陳喪良的親兵檢驗,一邊向尉遲敬德鞠躬說道:「稟將軍,小人謝長,賀延玉將軍麾下斥候,奉命出營哨探,突然拉肚子就在草叢裡拉屎,不是故意躲藏。將軍不信請看,小人拉的屎還在這裡。」

陳喪良的親兵已經打著火把走到了那名隋軍士兵的面前,陳喪良也隨意觀察了一下那名士兵的模樣,發現他三十多歲的年紀,五官平常,神情卻甚是彪悍,口音也是齊郡那邊的口音,便沒有怎麼上心,同時陳喪良的親兵也報告說腰牌無誤,這個叫謝長的士卒也確實在入廁,陳喪良便更沒有在意,點頭說道:「辛苦了,晚上哨探要千萬小心,注意安全,提防賊軍斥候偷襲。我們走吧。」

親兵答應,立即打著火把歸隊,夾馬欲行間,陳喪良又突然想起了一點小事,便又轉向了那個謝長,問道:「你拉肚子嚴不嚴重?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找軍醫醫治?」

「多謝留守關心,小人拉肚子不嚴重,還撐得住。」那謝長趕緊謝絕。

陳喪良點點頭,這才夾馬而行,領著尉遲敬德等人離去,臨走時還又交代道:「以後出營巡哨前,記得帶上一葫蘆滾過的水,盡量別喝生水,對身體不好。」

上山多了總會遇鬼,陳喪良做夢都想不到的是,他這裡剛剛離開,那個叫謝長的隋軍士兵隨意扯了一把草葉擦了屁股,然後就借著夜色掩護摸向了隋軍南營,還專門挑漆黑僻靜處行走,沿著隋軍營地繞行,不斷尋找隋軍營地的營防薄弱處,還一度試圖越過隋軍的營地壕溝鹿角潛入營內,被隋軍暗哨發現後,也立即亮出腰牌找借口解釋,雖然沒能混進隋軍營地,卻也成功騙得隋軍暗哨相信他是自己人,最後還是他發現實在無機可乘,找不到機會摸進隋軍營地,這才抄小道返回虎牢關西面的李密軍偏師營地……

第二天清晨,一件奇聞異事在李密軍的偏師營地傳開,李密軍郝孝德部的小帥劉黑闥,竟然自稱說自己化裝成了隋軍士兵,摸到了隋軍營地的邊緣和隋軍主帥陳喪良見了面,還和陳喪良答了幾句話,最終成功騙過陳喪良全身而返。對於這個消息,新近與郝孝德軍搭夥作伴的李士才和李文相兩軍將士都根本不信,郝孝德軍將士卻毫不奇怪,郝孝德本人聽說了這個消息後,還罵了一句,「干他娘!這小子又來這套了!」

也是湊巧,劉黑闥自己宣稱的這件事,被幫助李密軍建立營地的瓦崗軍士兵聽到後,當做了笑話傳到了瓦崗軍的軍中,然後還在正午時分傳到了瓦崗大將徐世勣的耳朵里,雖然徐世勣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卻還是在當天下午的瓦崗軍與李密軍高級將領聚會上,把這件事當做了笑話說了出來。

劉黑闥的出頭之日似乎提前來到,聽了這個笑話後,深知陳喪良奸詐程度的李密和翟讓都萬分驚奇,又恰好有點空閑,便乾脆把劉黑闥傳到了虎牢關軍中,一邊聚宴飲酒,一邊向劉黑闥問起事情詳細。劉黑闥如實稟報了詳細經過,也老實承認了自己是未得郝孝德將令,擅自化裝成隋軍士兵前往洛口倉偵察敵情,還很得意的告訴李密和翟讓等人,說自己被陳喪良身邊的護衛發現後,立即脫下褲子飛快拉了一泡屎,結果就成功騙過了奸詐如狐的陳喪良。

劉黑闥說話有些不挑時候,李密和翟讓等人正在吃菜喝酒他卻說自己拉屎,即便無意,一些瓦崗將領和李密軍高級將領聽了還是有些不舒服,至少翟讓的兄長翟弘就馬上變臉呵斥道:「閉嘴!沒看到東郡公和魏公他們在用宴嗎?說那些臟事做什麼?不長眼色!」

歷史上連王世充都看不起的劉黑闥自然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聽了翟弘的呵斥當然有些臉上變色,好在翟弘豁達,笑著揮揮手,道:「沒事,沒事,過去算了。你這小子不錯,居然連陳應良那個狗官都能騙過去,不錯,來人,賞酒一杯。」

翟讓的衛士答應,立即倒了一杯酒遞到了劉黑闥的面前,那邊李密也微笑說道:「還不快謝謝東郡公?一會我會派人去查證,如果真有這件事,我自然也有些獎勵,不過只有這次,沒有下次,下次沒有將令,再敢無故離開軍隊私自出營,我不會輕饒。」

聽了李密和翟讓的話,又看到翟讓衛士單手遞來的酒水,原本滿懷希望的劉黑闥頓時大失所望了,也沒接酒,只是拱手說道:「多謝東郡公,但小人的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敢飲酒,多謝了。」

翟讓豁達沒有介意,揮揮手就讓衛士退下,他的衛士也當做劉黑闥的面把酒倒在了地上,劉黑闥心中更是窩火,立即請求告辭,留下翟讓和李密等人繼續在帥堂中大吃大喝,共敘軍情大事,也全都沒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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