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臨陣撤退

該來看看虎牢關瓦崗軍這邊的情況了,對於今天晚上的大戰,瓦崗軍那是下了大力氣準備的,八千主力擔任先鋒,經驗豐富戰鬥力強悍,單兵戰鬥力與河南討捕軍的精銳齊郡隋軍有得一拼,由瓦崗猛將單雄信與智將徐世勣共同率領,又安排了數量多達兩萬的後軍,由翟讓親自率領,為了預防萬一還準備了大量的飛梯麻袋,隨時可以改智取洛口倉為強攻,基本上只要裴仁基這邊不出問題,瓦崗軍今天晚上就必勝無疑。

申時初刻左右,翟讓親自檢閱了擔任作戰主力的前鋒隊伍,而因為近來在河南討捕軍面前連戰連勝的緣故,瓦崗軍的士氣確實十分高昂,反映到了精神面貌上,那就是人人抬頭挺胸,腰板筆直,刀槍明亮,旗幟整齊,翟讓檢查了一番十分滿意,少不得在軍隊面前發表一通演講,藉以鼓舞士氣,振奮軍心。

「弟兄們,今天是一個大日子,今天晚上,我們將一鼓作氣拿下洛口倉!洛口倉里有多少糧食,想必你們也聽說過,糧袋堆在一起,比泰山都還高!我們瓦崗賊就是吃上兩輩子,那也吃不完!如何拿下洛口倉,我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你們賣力殺敵,洛口倉就一定是我們的!拿下洛口倉,你們每個人賞一百石糧食!瓦崗必勝!」

「瓦崗必勝!」經過李密調教的瓦崗將士整齊高呼,聲插雲霄,氣勢不凡。

滿意大笑著,翟讓下令讓軍隊解散休息,瓦崗眾將也紛紛湊到翟讓的面前,詢問翟讓是否按原訂計畫出兵,志得意滿的翟讓再次大笑,道:「那是當然,戌時正出兵,直搗裴仁基的營寨,單兄弟徐兄弟你們記住,你們只管追擊裴仁基,掃蕩營地戰場的事有我,你們不必操心。」

知道翟讓貪財,想在裴仁基的營地里發筆小財,單雄信和徐世勣卻沒有多說什麼,都是一口答應,僅有徐世勣問道:「翟大哥,派去和蕭懷靜聯繫的人回來沒有?有沒有蕭懷靜那邊的消息?」

翟讓很自然的把目光轉向了替自己負責機密事務的副軍師賈雄,賈雄答道:「還沒有回來,也很正常,官兵把正面大路封鎖得很嚴,我們的信使又是化裝成百姓潛入官軍營地,來回都只能走南面的山道繞路,是得多花些時間。不過沒關係,天黑前肯定能回來。」

「徐兄弟放心,不會有事的。」翟讓這才大咧咧的說道:「暴君只給了裴仁基三十天時間拿回虎牢關,馬上就只剩七天了,裴仁基也連戰連敗,除了老實投降我們,他沒有其他活路,不會有詐。」

「裴仁基是不值得擔心,就他手裡那些殘兵敗將,就算耍什麼花招也奈何不了我們。」徐世勣面色陰沉的說道:「值得擔心的是陳應良陳狗官,那個狗官實在太狡猾了,距離虎牢關戰場又不遠,他如果和裴仁基聯手耍什麼花招,我們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徐兄弟是被陳狗官在通濟渠騙怕了吧?」翟弘粗魯的大笑了起來。

被戳中舊傷疤的徐世勣這次沒有生悶氣,還搖了搖頭,道:「不是被他騙怕,我是真有些害怕這個詭計多端的狗官,且不說這些年來死在他手裡的義軍將士數不勝數,就說上次偷襲洛口倉,多好的機會,竟然楞是被這個狗官三人三騎把我們的七千精銳嚇跑,和這樣的奸賊打交道,我們是得小心一些。」

輪到翟讓的表情有些尷尬了,剛想大罵幾句上次打假金花詐胡清一色的陳喪良,不料一個親兵卻飛奔上了點將台,向翟讓稽首奏道:「稟大王,我們派去和蕭懷靜狗官聯絡的信使回來了,已經進了西門。」

「太好了,快帶來。」

翟讓一聽大喜,趕緊下令召見,親兵飛奔而去,接著只過片刻,之前冒稱親戚潛入隋軍營地去與蕭懷靜聯絡的信使就被領到了校場中,然而不等那信使登上點將台,卻又有一名瓦崗軍斥候飛馬衝進校場,還遠遠就大叫道:「大王!好消息!官軍營地生變!官軍營地出大亂子了!」

沒有統帥不希望兩軍對陣之際敵方陣營自行混亂,聽到這樣喜從天降的好消息,翟讓都顧不得去理會那名剛走山道小路回來的信使,直接就向斥候喝問道:「官軍營地出了變故?快快報來!」

「稟大王,大喜!」斥候未及下馬就拱手奏道:「官軍營地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突然一片大亂,無數官軍士兵聚集在一起喧嘩,還連營外斥候都紛紛撤了回去,我們的弟兄乘機靠近官軍營地探察,確認官軍營地已經混亂。」

「出什麼事了?官軍營地為什麼會不戰自亂?」天上突然掉下這麼一個大餡餅,翟讓歡喜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分析隋軍營地突然混亂的原因。

「難道是裴仁基出了事?」邴元真得出最有可能的結論,道:「裴仁基準備投降我們,他的部下如果不肯依從,裴仁基又沒能馬上宰了不聽話的部下,是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混亂。」

「那還楞著幹什麼?」翟讓毫不猶豫的大吼了,「快,馬上出兵!」

「翟大王,不能上當啊!」之前沒能說話的信使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嚎叫道:「大王,不能上當!那是假的,那是官軍在騙我們出關!陳應良陳狗官來了,陳狗官已經帶著軍隊來了!」

「陳狗官已經來了?!」在場的瓦崗眾將無不臉上變色,震驚萬分,惟有站在單雄信身後的木蘭眼中閃過一抹光芒,然後光芒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山路上浪費了不少時間才回來的信使不敢再耽擱,趕緊把自己在蕭懷靜帳中偷聽到的情況,向翟讓和邴元真等人做了詳細報告,也順便報告了裴行方的身份來歷,說明裴行方是陳應良最親近的遠房表弟,還無意中說漏了嘴,泄露陳喪良這次帶來了兩萬六千的東都軍隊。翟讓、邴元真和徐世勣等人當然是越聽臉色越嚴峻,越聽心裡越窩火,最後翟讓乾脆頗口大罵道:「裴仁基,老匹夫!竟敢勾結陳應良狗官騙我,不把你千刀萬剮,難消我心頭之恨!」

瓦崗眾將紛紛附和,無不大罵裴仁基卑鄙無恥,竟然連詐降誘敵這樣的歹毒招數都用得出來。倒是之前已經被陳喪良騙怕了的徐世勣面露狐疑,說道:「翟大哥,再等等,事情還有一些不對,既然陳狗官已經布置下了埋伏,那他為什麼不讓裴仁基按照我們的要求在夜裡詐敗?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弄出新花樣,騙我們出關?」

翟讓聽了一些狐疑,旁邊擅長給翟讓占卜的賈雄卻自作聰明,分析道:「有可能是陳應良奸賊想把戲演得真一些,讓裴仁基假裝營地混亂提前誘敵,更加取信於我們,也讓我們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提前出擊,這樣他才更有把握打敗我們瓦崗義師。如果真是這樣,現在的天色已經不早,我們倉促出擊,就算追到了洛口倉天色也差不多黑了,正是官軍伏兵大敗我們的機會。」

翟讓一聽大點其頭,立即覺得賈雄言之有理,徐世勣卻還是疑慮重重,盤算著建議道:「翟大哥,敵情不明,我們是不能隨意出擊,要不這樣,先讓軍隊在關門內集結侯命,再多派人手查探官軍營地動靜,有機會我們就出擊,沒機會就繼續閉關堅守,都不耽擱。」

翟讓當即採納了徐世勣的這個折中主意,一邊派出大量斥候出關哨探隋軍情況,一邊下令軍隊在關門內集結侯命,同時又親自率領瓦崗眾將登上西門關牆,居高臨下觀察關外動靜,第一時間掌握隋軍營地情況,而瓦崗軍的精銳動作也十分迅速,翟讓等人才剛登上關牆不久,八千戰兵主力就已經基本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關作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棄營逃命的裴仁基能夠儘快把消息送到虎牢關中,匆匆撤退的河南討捕軍確實註定要在瓦崗軍的追擊下大敗慘敗,單騎逃命的裴仁基從後門出營後,往地勢比較開闊的南面兜了一個弧形後,也確實是迂迴著向虎牢關衝來報信,然而很可惜的是,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陳喪良卻在隋軍大帳里,向秦瓊的一個親兵許諾了一些重賞,也向他下達了一條命令……

對於秦瓊的這個親兵來說,陳喪良許諾的官升三級和賞錢百貫並不好拿,還得冒掉腦袋的危險,因為河南討捕軍此刻已經在著手棄營撤退,營外斥候也已經紛紛奉命歸營,瓦崗軍的斥候卻活動立即猖獗,這個秦瓊親兵按照陳喪良的要求單騎出營,直奔虎牢關正面而來尋找裴仁基執行命令,危險係數大得無法形容。結果也不出意外,這個秦瓊親兵出營向東才剛三里,馬上就遭遇了瓦崗軍的斥候哨隊追捕。

陳喪良的隨手一抓抓住對了人,這個陳喪良連名字都來不及問的秦瓊親兵面對著瓦崗斥候的前堵後追,楞是沒有害怕逃命,不惜馬力只是直衝虎牢關,瓦崗斥候緊追不捨,還放箭狙擊,都沒能攔住他的腳步,這位無名英雄一路只是直衝虎牢關,還只用了十來分鐘,就狂奔直衝到了虎牢關西門關下。

很遺憾,這位無名英雄不僅沒能追到裴仁基,還引來了更多的瓦崗斥候前堵後追,亂箭齊發之下,這名秦瓊親兵身上還中了一箭,不得已又掉頭逃回隋軍營地,瓦崗軍斥候繼續追趕不放,翟讓和徐世勣等人也在虎牢關西門城上莫名其妙,個個滿頭霧水,「這個官兵發什麼瘋?跑來這裡轉一圈就又跑回去,他想幹什麼?」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