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久違了

大隋天下十二路平叛大使中,大概就沒有第二個象河南討捕使裴仁基這麼窩囊的大使,內部有小蕭國舅這個監軍瘋狂掣肘就算了,還剛一上任,就碰上了風頭正勁的瓦崗軍和迅速崛起中的可怕對手李密,上任三個月一個象樣的勝仗都沒打過不說,還連駐地虎牢關都不敢怎麼離開,導致滎陽郡南部的縣城接連淪陷,賊勢越來越猖獗擴大,儘管隋煬帝目前還沒給裴仁基什麼處罰,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的裴仁基卻已經為此愁眉不展,生怕重蹈了前任彭城留守董純的覆轍。

不過這也不能怪無能,是裴仁基的運氣實在太爛,爛到了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正面對手士氣正盛又兵力龐大,裴仁基手下卻只有黑心侄子給的一萬二線軍隊,訓練嚴重不足戰場經驗奇缺,戰鬥力與屍山血海里鍛鍊出來的瓦崗精銳差著一大截,張須陀留下的五千殘部倒是戰鬥力強悍,可惜這些殘兵敗將卻大都帶傷,又連年征戰疲憊不堪,思鄉厭戰的心理問題十分突出,又因為不久前的大海寺慘敗而士氣低落,鬥志遭到重創,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整,就算強行派上了戰場也不可能發揮平常的戰鬥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凡夫俗子裴仁基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沒轍,所以裴仁基也只能選擇暫時忍讓,一邊牢牢守住虎牢關這個咽喉重地,一邊讓張須陀留下的殘部休養休息,同時拚命的訓練軍隊,也眼睜睜的看著瓦崗軍和李密軍在滎陽境內為非作歹,橫行無忌,甚至就連管城被圍期間,在滎陽太守郇王楊慶的接連求援,裴仁基也不敢真把軍隊拉到管城郊外白白送死——瓦崗軍在攻城戰方面經驗或許還有欠缺,但是在野戰中捏死兩個現在的裴仁基那是易如反掌。

順便說一句,還是面對這樣的局面,咱們小蕭國舅蕭懷靜那個是叫春風得意,彈劾裴仁基膽怯畏戰和不救友軍的奏章是三天兩頭的往江都送,裴仁基雖有察覺,卻也無可奈何,好在裴仁基剛接手這個爛攤子還有說詞可以推卸責任,朝廷里也還有一兩個得力的靠山,不象董純那麼無依無靠只能躺著等死,一時半會間還用不著擔心會腦袋落地。

讓裴仁基火大無奈的還在後面,他都已經乖乖躲在虎牢關不去惹麻煩了,麻煩卻偏偏要主動找上門來,二月十三先是楊慶派人知會裴仁基,說是發現已經南下的瓦崗軍主力重新北上到了管城附近,裴仁基一度還擔心瓦崗軍再次圍攻管城,誰知二月十四這天,撒出去的斥候就飛馬趕回虎牢關報警,說是瓦崗軍主力已經越過管城直向虎牢關而來,裴仁基大驚下趕緊加強偵察,結果才到了二月十五這天正午,斥候就又飛報說瓦崗軍主力已然越過了滎陽縣,逼近虎牢關所在汜水縣境,並且還清楚聽到了瓦崗軍隊伍中響起「攻破虎牢關、活捉裴仁基」的口號聲。

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了,從斥候口中確認了翟讓旗幟與李密旗幟都在瓦崗軍中這一重要情況,裴仁基立即在虎牢關中召開軍事會議,召集麾下眾將共議對策,而張須陀的副手賈務本也已經在此前傷重而死,所以參加這個軍事會議的除了裴仁基從東都帶來的幾員將領外,也就是羅士信、秦瓊、賀延玉與賈務本之子賈閏甫幾人。——對了,還有咱們的小蕭國舅蕭懷靜,雖然裴仁基根本沒有派人通知他,但小蕭國舅還是不知從那裡聽說了消息,奸笑著來到會場參與議論。

「已經確認無誤,瓦崗賊這次的目標就是虎牢關。」裴仁基神情有些無奈的先向眾人介紹了大概情況,又道:「瓦崗賊目前的兵力尚不清楚,但至少在六萬以上,由翟讓逆賊與李密逆賊共同率領,所以控制滎陽、滎澤和通濟渠以東的瓦崗賊軍也有可能參戰,敵眾我寡,如何禦敵,諸君可有妙策?」

會場中先是有些沉默,然後羅士信才握著拳頭吼道:「開關迎敵,和他們拼了!為張大帥報仇!」

和張須陀、陳喪良一樣,裴仁基也十分喜愛羅士信這名少年猛將,但再是喜愛也不會由著羅士信的性子胡來,所以裴仁基嘆了口氣後,還是開口說道:「士信,冷靜一些,張大帥的仇我們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們這些齊郡老人大都才傷勢痊癒,又連年征戰,師老人疲,此時與瓦崗賊開關決戰,勝算實在不大。」

「士信,冷靜些,別衝動。」身上還掛著孝的賈閏甫也勸了羅士信一句,這才對裴仁基說道:「大帥,敵眾我寡,敵強我弱,上策是閉關堅守,此外再向東都求援,陳應良陳留守一向勤於國事,必然不會推託拒絕,待到東都援軍趕到,然後再商議如何破敵不遲。」

實力強弱懸殊巨大,這麼做雖然有些傷面子,但裴仁基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開始盤算如何向東都求援,誰知就在這時候,小蕭國舅卻突然笑了起來,笑道:「賈將軍所言極是,我們是應該向陳留守求援,陳留守用兵如神,百戰不敗,說不定又會象上次裴大使征討宜陽賊那樣,根本不用一兵一卒,只憑一道書信命令,就能指揮我們大破瓦崗賊。裴大帥,你說是不是?」

橫了小蕭國舅一眼,裴仁基想把小蕭國舅掐死的衝動也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後悔真把那張小紙條還給了這根攪屎棍。那邊秦瓊和賀延玉等人卻是面面相覷,雖然都十分討厭小蕭國舅,卻都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小蕭國舅此言何意,痛恨裴仁基入骨的小蕭國舅也十分樂意,趕緊把當初裴仁基久剿宜陽賊不滅和陳應良僅用一道命令就以前線軍隊破敵的事仔細介紹,期間也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誇大裴仁基的狼狽無能與陳喪良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裴仁基神情尷尬的同時,秦瓊和賀延玉等人紛紛驚嘆了,然後賀延玉還說道:「大帥,那麼我們最好是立即向陳留守稟報敵情,向他求援求救,這沒啥丟臉的,當年張大帥遇到棘手敵人時,也幾次向陳留守求援,陳留守也每次都儘力幫忙,以各種神妙計策大破強敵,從無失手,我們應該向他求援。」

「對,向陳留守求援。」很得裴仁基禮待的羅士信也贊同求援,又道:「最好是叫他把闞稜派來給我們幫忙,那傢伙打硬仗最靠得住。不過馬三寶就算了,那個匹夫,賭錢沒有一次不出千耍詐。」

齊郡諸將紛紛附和,裴仁基從東都帶來的幾個將領也全都贊同,裴仁基的神情則更加尷尬,小蕭國舅察言觀色,趕緊落井下石道:「裴大使,諸位將軍都說得對,雖說陛下有旨意不許陳留守擅離東都,但他與你的關係畢竟是非同一般,看在令千金的份上,說不定陳留守會親自領兵前來救援我們,到時候我們就肯定能保住虎牢關……」

「蕭懷靜!你給老夫閉嘴!」

裴仁基忍無可忍的放聲大吼,拍案而起間裴仁基剛想發飈,不曾想門外卻有親兵飛報,說是瓦崗軍抓到了一名隋軍斥候,把他的衣服扒得精光,赤身裸體以示羞辱,再以一隊騎兵押來虎牢關外當眾釋放,還讓那名倒霉的隋軍斥候給裴仁基帶來了一道書信。裴仁基聞訊更是大怒,立即下令將書信呈來,而當接過書信仔細一看之後,裴仁基的臉色頓時就變成青黑色了,再次拍案大吼,「翟讓狗賊,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裴大帥,信上說了什麼?」小蕭國舅趕緊問道。

「你管不著!」裴仁基怒吼。

「我怎麼管不著?」小蕭國舅冷笑,振振有辭的說道:「下官斗膽提醒大帥一句,下官是越王殿下派給你的監軍,有權查看軍中文書信件,翟讓逆賊寫給你的書信這麼重要,下官身為監軍,更加應該立即查看。此外,下官再提醒大帥一句,唐國公李淵,當初也就是因為瞞報了一道始畢賊酋寫給他的書信,才有了後來的事,前鑒不遠,望大帥謹記。」

鐵青著臉怒視了小蕭國舅片刻,裴仁基才表情猙獰的把書信扔給小蕭國舅,而咱們的小蕭國舅也不愧是歷史上的瓦崗之友,看了書信後先是偷笑,然後又故意念起了其中段落,「瓦崗雄師十萬,投鞭黃河,足斷斷流,刀鋒所指,天地變色,足下即便是將愛女送與陳應良為妾,換取洛陽出兵相救,也不過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彈指可滅……」

「裴大帥,瓦崗賊的消息滿靈通的嘛,連令千金和陳留守的風流韻事都知道,真是了不得。不過這主意倒不錯,裴大帥你考慮……考慮……」

小蕭國舅說到這就不敢繼續下去了,因為裴仁基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經直接在噴火,拳頭也已經攥得關節作響,身板單薄的小蕭國舅為了自保,當然只能是乖乖閉嘴。還好,同樣被朝廷法令捆住了手腳的裴仁基表情猙獰了許久後,最終還是放過了小蕭國舅,改為大吼道:「不必向東都求援,這一仗我們自己打,傳令下去,立即著手準備守城器械,全軍備戰,堅守虎牢關!不管瓦崗亂賊來多少,都絕不能讓他們越過關城一步!」

「大帥,請不要義氣用事。」裴仁基從東都帶來的虎牙郎將王權趕緊勸諫,說道:「瓦崗賊人多勢眾,又兵鋒正銳,我們最好還是謹慎為上,向東都知會軍情,順便向越王殿下請求援……」

「閉嘴!」裴仁基拿小蕭國舅這個監軍沒辦法,收拾部將卻是易如反掌,咆哮道:「用不著!這一仗老夫自己打!陳應良那個小賊,讓他陪著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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